三十三、张意生不死丹药
林中突然传来阵阵怪声,细听之下却是一种野兽的喘息声,二人本是身怀绝技,鬼怪尚且不惧,更别提林间野兽了。须臾间,林中窜出一只人形般大的狐狸,这狐狸不仅身躯庞大,且一只眼睛泛着绿光。狐狸继续对着二人低声咆哮,似乎已经察觉到此二人并不属于这个时空,扭转身躯向后方跃了一步,随即停步望向二人。李莺低声道:“走,跟过去看看。”二人紧跟狐狸一路来到一处山洞口,洞口前立了块石碑,上书“张家灵山,闲人勿进”几个字。柴真一看这石碑内容,惊道:“此处是你们张家坟地?”“抱歉,我姓李,不是张家人。这山洞便是历代张家族人的葬身之处,里边设有重重机关,一般人是进不去的。”李莺应道。
狐狸在洞口稍作停留便窜入洞内,看样子早已是习以为常。柴真见李莺准备跟入洞内,急道:“你方才不是说里边机关重重么?我们能如此随便进洞吗?”李莺并未停下脚步,道:“我小时候就住这里头,跟我来便是。”进入洞内已不见了狐狸的踪影,洞顶并非完全封闭,月光透过许多孔洞照射进来恰好起到照明作用,可见是有精心设计过的。一条悠长的甬道倾斜向下直通地底,柴真看了李莺一眼,道:“我想这甬道怕是机关不少吧。”难得听见李莺笑声,道:“你果然够机警,我既已说过机关重重,这甬道自然是走不得的。”道罢绕道甬道上方,沿着参差错乱的石壁左拐右拐一转眼便消失在视野之内。柴真赶紧追上去,临近了才注意到这石壁之间原来藏有一条小道,只因被石块遮挡以致难以从下方发现,若非事先知晓还真想不出来。
从曲折小道绕出,眼前是巨大墓室,墓室墙壁上如蜂窝一般凿满洞坑。洞坑之内则是一个个盘腿禅坐的尸骨,由上至下已到第六层,六层以下基本上是空穴,约略估计有两三百具。“张家人死后都葬在此处,不过只有男子可以,女子是没有资格葬在这里的。他们崇尚羽化升仙,所以以这种悬葬的方式代替棺木土葬,越往上辈分越高,后人则一个接一个往下填补。”李莺脚步始终未曾停下,穿过墓室来到最底层其中一个空着的墓穴中钻了进去。这墓穴原本并不宽大,竟在夹缝中又暗藏一条秘道刚好能容一人通过。秘道之后又是一个墓室,与之前墓室并无太大区别,只是这里只葬了三层尸骨。“葬在这个墓室的必须是龙武双修的张家道人,你是万泉道人,应该也不用我再解释了吧。”柴真听李莺这么一说,确实没有感到任何诧异,道:“能够修完一系七式,已是世间难得的顶尖高手,就连张弘范也只是单修玄武七式,竟然不够资格入葬此室。你不是精通青龙与白虎两系十四式么,可惜是个女儿身,不然这也有你一席之地。”李莺冷笑一声,道:“我就不用你操心了,这鬼地方不配。”
李莺言语之间无不透漏出对张家的不屑,青龙七式来自张家不奇,东陵山的白虎七式究竟是从何而来,柴真始终没想明白。这次李莺并未向前直走,而是转到左手边,依旧是从底层一空穴进入。柴真跟在后边尚在秘道之中,只听前方传来几声怪响,匆忙冲了出去,发现之前消失的碧眼狐狸竟与李莺撕咬在一起。刚要上前帮忙,却听李莺一声呐喊:“别过来!”慌乱之间,忽见一缕白色亮光一闪而过窜入狐狸碧眼之中,双方随即迅速跳开。这白光柴真当然知道什么情况,忙道:“大意了,那张家道人居然能在你身上留气,看来也不是泛泛之辈啊。”“他可是张禧,与张弘范的父亲张柔并称玄武双星,张柔之后张家现任族长。”李莺介绍完这位舅舅后将视线转向第三个墓室正中央,道:“此处是张家禁地,即便他们知道我们在里边也不敢轻举妄动,没有张柔的许可他们不敢擅自闯入的,我们还有些时间。”边说边走向中央。这第三个墓室与之前两个略有不同,之前墓室中央均是刻有太极八卦的石板,石板上方空无一物,而此处虽然同样是太极八卦石板,但石板上却多了个石棺。柴真想起刚才李莺说过张家人崇尚羽化升天,宁可裸露悬葬亦不愿葬于棺木之中,当即对眼前的石棺充满好奇。
狐狸已跃至石棺旁边四爪抓地,不断抬头凝视李莺,似乎仍在诱其过去。石棺并没有盖棺,李莺缓缓向里边望了一眼,身体突然小幅晃动后停下来。见她如此反应柴真亦颇觉诡异,迈步上前一看,石棺里头竟躺着一具奇怪的尸骨。尸骨身穿张家道袍不假,但裸露在外的面部与手部均长满黄色长毛。“小心尸变!”柴真惊道。李莺没有立即退开,沉吟半响方才吐出寥寥数字:“尸身上长毛确实是事变的一大特征,不过张家的灵山是按天罡阵摆布,其中是绝不可能孕育出尸变的,这尸骨应该还有其他问题。况且我们母女三人在今日下山前一直住在此处,从未见过这石棺,这石棺倒像是在专门出现在此等候我们。”
再看那狐狸,依旧紧张兮兮盯着二人一举一动,见李莺欲伸手入棺探视,即刻发出低沉喘息声,像是在警告她有危险。柴真猛地一转身双掌齐出,只闻一声脆响,已与人四掌相对,对方掌劲深邃且冰冷,稍稍运气便觉真气顺着掌力被引向了对方掌中。如此情况亦非首次遇到,正是张家的室十七,柴真当即运起鬼二少浑身上下腾起紫黑寒气。对方见状当即撤掌后退,似乎对鬼二少颇有忌惮,原来此人正是佯装撤退再暗中跟踪至此的张禧。
李莺亦颇感意外,斥道:“这里可是张家禁地,你竟敢擅闯!”张禧冷笑,道:“我与那些只知墨守成规之人不同,既然已知外人闯我禁地,若再等族长允许岂不一切皆晚了。”张禧虽是一人前来,不过李莺知道对方后援片刻间即会赶到,眼前这石棺说不定与时空往返有关,必须尽快将此人解决掉,否则后援一到就再也回不去了。双手一抖,手掌周围已升起屡屡白烟,当即挥掌向张禧击去。面对柴真与李莺联手进攻,张禧此番却丝毫未露畏惧之意,反而愈战愈勇以致身上时而冒出一股青气,时而又冒出一股黑气。三人混战不下五十回合依旧难分胜负,眼看时间越发紧迫,李莺越是难以集中精力。双反僵持不下,一旁的狐狸突然尖叫一声向张禧扑去。张禧一直留了个心眼提防着这只不怀好意的狐狸,佯装后撤转身抽出佩剑向迎面扑来的狐狸斩去。匆忙间与狐狸对视一眼,随即满脸恐惧,丢下佩剑下跪叩头不止,一边磕头一边念叨“弟子无礼,弟子无礼!”
“他已陷入幻觉,没空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快过来帮我。”李莺已转身回到石棺边上,伸手触向尸骨颈部,道:“这是活的,你快将其扶起。”“尸骨”起身后,现出下方压着一物,李莺趁势掏出一看,原来是一块玉牌。不过二人并未因这玉牌的出现有任何要回去的迹象,李莺当即想到肯定还要找到另一块玉牌,可找遍整个石棺依然不见。“石棺盖,会不会再石棺盖上?”既然有石棺,那石棺盖不可能无故不见,柴真开始翻找整个墓室。“你们可是在找石棺盖?在石棺底下压着吧。”也不知是谁这么一提,柴真还真在石棺下方找到了石棺盖,用尽力气将石棺推开,发现石棺盖上果然镶着一块玉牌。二人相视一笑,随即陷入宁静而诡异的气氛之中,刚才说话之人并非彼此,而张禧依旧在那边叩头不止,究竟是谁开口说的话?
二人缓缓将目光移至“尸骨”,却见“尸骨”已经由石棺内已至旁边八卦石板之上盘腿而坐。“二位远道而来,想已完成心中所愿,先不着急走,陪我聊几句如何?”话语的确是从“尸骨”处发出。柴真迟疑道:“敢问阁下是?”“当年我精心钻研高祖父留下的典籍,发现其将老君所赐神器三五斩邪雌雄宝剑封存在一个幻境之中,也就是你之前去过的禁地。”话语间竟提及了柴真当年与弘范等人进入禁地之事,“幻境本身是由阳平治都功印幻化而成,并同时封印着羌族巫酋,让其周而复始地重复当年与高祖父大战那天。”此时柴真才算彻底弄清禁地中的场景原来就是当年张道陵收复六天魔王之事,不禁又勾起失去李鹃与王琦的痛苦回忆。“想不明白高祖父为何会将神器封存,决心要找到幻境并将神器取出。”“尸骨”终于抬手播弄眉间长毛,露出明亮的双目,接着道:“当我费尽心思找到雄剑并将其觉醒,才知道这神器竟然可以往返于过去将来,不过作为代价,神器反噬令我成了这般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不死怪物。利用神器回到过去见到高祖父那一刻,终于明白他下定决心封存神器的原因,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化解反噬变回凡人。不过我却迟迟下不了决心,这些年来我一直在研究自己的身体,甚至因此弄出许多的怪化物来,直到我遇见了另一个从禁地拿着雌剑出来的人。”
雌剑不就是张弘范在禁地时持有的那件神器么?这么说来之后又有人从禁地中将其带出来了?难不成是李鹃,这样便能解释兑卦玉牌出现的原因了,那她为什么不来找自己呢?柴真已无法抑制蔓延的思念,抢着问道:“那人可是李鹃?”“尸骨”笑道:“别急,听我慢慢道来。雄剑觉醒的法力其实是控制时间,而雌剑觉醒的法力则是控制空间,也就是说你们现在从十五年后的混天星宫来到此处,其实是由雌雄两剑共同作用而成。我们二人面临着同样的困扰,不过那人虽然小我几百岁,却比我要聪明许多,从我手中借走了雄剑往返于古今三界寻求解救之法。所以你们今天到此也是她一手策划出来,这点我想当妹妹的李莺应该非常清楚。”意生言下之意暗指在场的李莺也是明白人。李莺笑道:“罢了,事已至此也不必再瞒着你了。带着雌剑出来的确实是姐姐,你也别怪她,她不过是不让你见到她现在的模样罢了。”听到李鹃还活着,柴真欣慰一笑,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还活着!”
“您刚才说到您比李鹃要大上几百岁,莫非您就是当年闯入禁地然后失踪的张意生前辈?”柴真好不容易从兴奋中冷静下来问道。“尸骨”点头继续道:“我已经决定不问世事,剩下的一切都交给李鹃安排。今天出现在你们面前也是受李鹃所托,好让你们见识一下这种不老怪物的模样。另外,八卦平台两仪盘处有我多年来炼取的不死丹药,常人一旦服下便能长生不死,但同样会遭到神器的反噬会变成我现在这副模样,李鹃让我叮嘱你们记得带走。”张意生话到此处,墓室突然闯入十几个人,见张禧跪在那边叩头不止以为是受到柴真等人的胁迫,纷纷拔剑要来拼命。待冲到柴真面前却又突然消失一空,整个墓室只剩下张家人与空空的石棺,连碧眼狐狸也不见了踪影,只剩下昏迷不醒的张禧。“弘范,快把你叔父弄出去,这里太过古怪,我得留下来调查一番。”张柔命道。
“哟,还是李莺本事,立马就把你带回来了。”弘范见李莺按下玉牌当即便连同柴真返回,知道二人已经完事,“还剩五道玉牌,你们谁还想试的话尽管去试。”云慧看看众人好像都没什么兴趣,忙跨前一步,道:“这玉牌有我一份,我也要试试。”道罢又按下其中一块玉牌,随即将手缩回,看了柴真一眼默默退回原位。众人又看看刘夏,刘夏忙摇手道:“我就算了,过去已成过去,将来终归会来,我愿活在当下难得糊涂。”张家兄弟也并无意愿,弘范笑道:“看来此行到此为止了,合作愉快,江湖再见。”道罢带着张家兄弟先行退出了房间。“刚才张意生的话你都记清楚了。”李莺两眼盯着八卦平台。柴真也不回话,伸手在平台两仪处按了下去,升起一个金属瓶子,默默将其收入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