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相思是苦的,和红豆粥一样苦”(上)

“原来相思是苦的,和红豆粥一样苦”(上)

我叫阿婉,我出生在一个小乡村,我母亲是游走于县里卖唱的,我天生便有一副好嗓子,心思又细腻。我是由父亲带大的,父亲是个赌徒,他经常出去赌钱,家里亲戚能借钱的都借遍了,许多人看到我家甚至都指指点点的。因为父亲和母亲的缘故,我并没有许多玩伴,只有一个小男孩愿意陪着我。那个小男孩可有趣了,他总是之乎者也,天天只知道读书,他告诉我他要中状元,要做大官。我常打趣他叫他,小状元。有一次,夜里,父亲在家里做馍馍,我不小心将烛台打翻,蜡烛不小心掉进了锅里,我便被父亲用藤条狠狠的打了一顿,我哭喊着求饶,可是父亲仍不停手,我被父亲从家里赶了出来。那是个秋天,冷风经过巷子发出呜咽声,门上的灯笼不停的摇晃,我只穿了一件旧棉袄,就这样我在门口待了一晚上。第二天小状元看见我,急忙跑回家,从家里端来了一碗热乎乎的红豆粥。我看见这碗红豆粥,明明饥肠辘辘,却怎么也吃不下。“阿婉,你怎么哭了?你可知道,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这是王维诗里的红豆。”小状元说道。我看着那碗粥,一股脑的喝了下去。相思?相思是甜的,和红豆粥一样甜。“小状元,谢谢你的粥。我会唱一首《相思》给你听。”为了感谢小状元的粥,我便唱了一首母亲在小时候常哼着的相思。小状元告诉我,很好听。可是我再也不能唱给他听了,我的父亲欠了赌债,他说他把我卖给了艺馆,可是我还没来得及与小状元告别,就被卖到了艺馆。

进艺馆的第一天,我就看见了死人,一位姐姐被活活打死了。棒子打在她身上的时候,她发出了一声声的惨叫,她凄惨的叫声直接穿破了我的耳朵,刺激着我的我的心,我不停的颤抖。“你们都给我看清楚了,私自逃跑就是这个下场,下次再有人私自逃跑,我保证你们死的比她还惨。”妈妈的话成功的震慑到我了,来艺馆最初的一个月,我每次都会看到那姐姐的在那张脸,那么清楚,我每次都会听到那位姐姐的叫声,那么凄惨。

许是看我年纪小,又老实,艺馆的妈妈对我很好,妈妈告诉我只要为艺馆挣够了钱,便放我走。几年来,我经常练习琵琶,从不分春夏秋冬,从未有过停歇,只为能够攒钱赎身,终于我凭借着我的一双手在艺馆坐上头牌的位置。这时,京城传来了消息,小状元中了进士。我用我所有的家当,赎了自己的身,进了京。

只是我一个身无分文的弱女子,在京城又无亲戚可投奔,我又怎么能够见到小状元呢?无奈之下我再次进了教坊,可是京城和原来的小县城终是有些不同,音乐的风格也是不同。但是我的底子好,琵琶的技法我都非常熟练,我苦练京城的时兴乐曲,每曲弹罢都姐姐们叹服,每次化完妆都会有一些姐姐说酸话,没有关系,我最终还是进了教坊的第一乐队。京都的许多豪富子弟争先恐后来为我献礼,以能和我说上几句话为荣,弹完一曲收来的金银不知多少,我的裙子自然也会沾满酒渍。可是,那么多人,我见到了那么多人,我始终没看到我的小状元,想来他那么清高的人定屑于来着奢靡之地。几年了,教坊的妈妈也老了,教坊的生意已不再兴隆,京城又起了兵乱,当我知道小状元因为兵乱而被贬黜,我的心猛地抽了一下。江州那么偏远,穷苦,他怎么受得了。

其实我内心还是期盼着再见到小状元的,只是他早就娶了妻,想着再也不会记得我了,在这不太平的食道里,我也应该有自己的归宿了。我寻了江州的一个商人嫁了,只因那商人答应我,我嫁过去之后,他不会限制我的自由,让我一辈子呆在深宅大院里。到了江州,新婚第二月,那个商人就出去谈生意了。午饭的时候,侍女为我端上一碗红豆粥。红豆粥让我想起了小状元,我喝了,粥甜的发苦,原来相思是苦的,和红豆粥一样苦。我知道小状元是江州司马,我天天便去江上弹琵琶,弹的都是相思,可是他从未露过面,渐渐的我也怀孕了,后来女儿出生了,慢慢地女儿也长大了我教女儿的第一首古诗便是“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我希望我的女儿以后别再受这相思之苦了。女儿跟着我也学会了《相思》,我每次去江上都会带着她,我告诉她要是有一天母亲不能弹琵琶了,让她代替我,因为母亲要等一个很重要的人。我觉得我有些自私,限制了女儿,可是我真的方法不下我的小状元。

有一次,茶商回来了,说他要和当地的大官谈生意,让我和女儿好好准备,说不久之后,说不定让那位官员到我们府上聚一聚。我问是那位官员,他告诉我是江州司马。听到是小状元我高兴极了,但是这份喜悦也没有持续很久,我既想着让小状元来,又想着让小状元别来。作为茶商的妻子,我自然知道,他做的都是些什么坑蒙拐骗的买卖,我不想小状元也搅在其中,但是我又想再见一次小状元,奢望着他能把我从苦海里救出来。晚上,富商回来了。他喝的醉醺醺的,他把屋子里能摔的东西都摔了,嘴里不停地骂着我小贱人,小娼妇,难听的话不停的从他嘴里说出来,我捂着耳朵,他又抽出藤条,不停的鞭打着我,后来我晕倒在屋子里,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二天,我已经躺在床上了,是我的丫鬟收拾了屋子,又叫了郎中为我医治,上了药之后,我的丫鬟忍不住抱怨了几句,说老爷心狠,说我哪受得了这样的罪。我说没事,都习惯了,只是我一想到生意没有谈成,有一丝丝的高兴,竟然都忘了身后的伤。这生意只要谈不成,就不会连累到小状元的官声,他就还是那个清清白白的小状元,只是我再一次失去见小状元的机会。

我早就厌烦了商人,可是我已经有了和他女儿,我深知我自己一个人很难养活我的女儿,我也不想我以后的女儿因为他母亲的不得宠而被他父亲随随便便找个人打发了,和我一样一生受尽苦楚,所以我还是对商人充满了顺从,只期望他能对我和我的女儿好一点。

只是我在夜晚的时候,仍在画舫里,弹着琵琶,等待着我的小状元。

后来的一天,我正弹着琵琶,突然倒在地上,再后来,郎中说我生病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病,我只看见了许多人围在我床前哭,商人也丧着脸,我的女儿跪在我的床前不肯走,说定要治好我的病。我让女儿上前来,我伸手摸了摸女儿的脸,真好啊,我仿佛又看到了十几年前的自己,那时我还在艺馆,天天向人打听小状元的消息,我好想小状元啊......我眼睛一黑,耳边只听见了一声“母亲”的惊呼和哭泣声......

母亲,我见到江州司马了,我按照你的遗愿为他弹了一曲《相思》。可是母亲,你等的那个人来了,可是等他的人却再也不能是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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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终于退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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