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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身在何方,自己所感受到的阳光,似乎都没有故乡的那抹阳光之皎灿,更为使我畅享而眷恋。事实上,不止那一抹温暖耀眼的阳光,伴随其下的那个缀在海光山色的一片村庄,庄子里那一张张生灵鲜动的面孔。每每忆起,便腾出些欢乐,却也隐含着几许忧伤。

当大白菜和青萝卜囤窖冷藏了一段时间之后,天空便扑下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先是如屑,后若鹅毛。雪是下得渐渐大了起来,并且没有停下来的趋向。在这样的光景里,庄子里的人大多都窝在家里是不肯出门的。勤劳的人便阖家围坐在很大的笸箩前,用手搓着晒干的苞谷。很费力的搓,以致双手生起厚厚的茧子。有姑娘家的生怕还未嫁人就起下一手老茧,到时遭到男子嫌弃。便用平时穿过破旧的毛袜子,别出心裁的制作成手套,倒也不耽误活计,又可将双手护了起来。苞谷粒搓得多了,便拿着簸箕乘了端出去,上下颠簸。不消片刻,白色的雪地上就洒下一地金黄,逗来几只寻食的鸟儿。家中若是有那淘气的孩子,这会儿往往会在那堆谷屑上用木棍支起一个箩筐,然后躲匿起来,手里牵着一条系在棍上的绳线,拿眼偷觑是否有蠢笨的鸟儿自投罗网。这种粗使的法子倒也时常可见成效,捉到了便待烧饭时放进灶坑拿火烤透了解馋。直吃个嘴脸漆黑,做母亲的瞧见便是笑骂:“你个小馋猫子,再可不许馋着俺要肉吃!”

至于雪天里,另有的人家境况却又是不同。才迈进东厢的屋子,便似腾云驾雾般做了神仙。只是这样的云雾缭绕可都是打人的口鼻里喷冒出来的,那吸旱烟卷的,还有叼着烟袋锅子的,再高级点的抽着“大生产、大力士”一类的香烟。抽着这等大字牌香烟的人,好像也变成什么“大人物”一般,嗓门总是要比旁人聒噪了许多,“啊哈!俺这把可拿了天牌的!”

“他娘的!咋又是副臭牌,再输下去老子可要光屁股啦!”……

这些个吞云吐雾的汉子们,聚众在炕桌周围,混使着一年辛苦积攒的钱财,“杀”红了双眼,全然不顾自家的老小!执迷于此的人,背后就没有好的结果,便遭下了别人的议论。

“哎,你听说没有?于老五他家那口子前儿个又和他吵打起来,跑回娘家直到现在还不见回来呢。”

“这个算啥,张六子的小媳妇那才叫折腾个凶哪,连老鼠药都喝下了,幸亏救个及时这才捡回来一条命!”……

事情即便闹得如此,却也不见有几人从今往后幡然醒悟的。当然,也是有人背地里替他们编排好话的,这些无非是在家中聚赌揽财之辈。而他们家中若是有年纪轻的大姑娘家,就总是躲在这屋子里的另一扇板门后面,绣花纳鞋终是不肯出来见人的。直等到天晌或傍黑,待这些汉子们全部走空,这才脸色愠愠的现了面目踱步出来。做娘老的瞅见,就会恨声骂道:“养些你们不中留的倒是容易的吗?但是有闲,就要变着法子去讨钱!可叫你们干丁点事儿,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倒叫俺们做娘老的好看!”

若是胆子小的便怯懦的低着头不敢吱声,有胆子大的却也顶撞几句:“哪个说俺们是不中留的?只怕是背地里挨了人家指点,说是这家子的娘老不正经,倒叫俺们一辈子留下了,供你们好生使唤去!”那出言不逊的定是招来娘老子的一顿恶骂和捶打。胆小的姑娘家便躲在旁边吓的小声哭了起来,挨打的哭得更是凶,为娘的见了憋气也跟着嚎啕。那老子便不由哀声长叹,索性蹲到一角发着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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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抹难忘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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