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很快的那冰冻的小河水已经悄悄融化了,树枝儿也开始抽芽了,鸟儿也能够无拘无束的自由飞翔起来。村里所有的劳动力都奔赴到公社开始集体性大生产,我也终于可以背着母亲缝制的军绿色的书包,兴高采烈的踏进新学校了。
在此期间每天都是充实而愉悦的,白天上课晚上做作业,然后吃饭睡觉,学校里面也认识了很多新朋友。有天中午放学回来,吃饭时母亲脸上露出几分担忧说:“这下公社解散了,咱家每个人也都有自留地了,也不用再分口粮了。唉,也不知道这事是好还是坏?”
“是吗?俺也有地了吗?”我边吃边问。
大姐嗤的一声笑道:“就你分的那点儿地,还不知道够不够你一个人吃的呢。”
母亲叹口气又说:“目前反正大家伙儿都一个样,也没啥好忧心的。大凤,下午咱娘俩就去给分好的园子松松土,待俺逢集上去买点菜籽回来就把它种上。”
大姐赶忙将碗里的饭扒拉完,一脸不情愿的嘟囔说:“妈,下午大妮还找俺有事哩。”
“啥事?还不就是她自己身上那点破事!她还瞎折腾些啥?她爹娘老子都把人家的聘礼收下啦,这门亲事也是铁板订钉的事。你可长点心别去跟着乱掺和!”
“哎呀,俺也只不过去看看,好歹安慰安慰她一下吧。”
母亲道:“那就下午把活干完晚上吃罢饭再去,耽误不了你。”
大姐一听嘴巴一噘立时下了地钻进里屋去了,母亲也不理会只管叫我们快些吃饭。二姐始终没发一言,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我心里却翻江倒海起来,不知道大妮姐的爹妈究竟是要把她嫁给谁?难道不是三哥吗?听母亲的意思大妮姐好像对这门亲事似乎很不乐意,那就不会是三哥啦。可是除了三哥之外她还能嫁给哪个人呢?
傍晚放学回来的路上,我看到二姐正好和二妮停在道上,二姐好像正在安慰着二妮,二妮不住的用手背抹着眼睛。我走近些就听到二妮边哭边说:“都是俺那娘老子贪财!才害得俺姐现在死不成也活不成的!说实在的俺都不想上这个学了,学的再好又有啥用?将来还不是像俺姐姐一样……”二妮说到伤心处又是忍不住悲泣。
“快别哭了,瞧,都把眼睛哭肿了。”二姐劝着她,“你姐向来性子烈,这回咋还听起话来啦?”
“啥叫听话啊?俺娘说若俺姐不嫁过去她也就不愿活了!她是拿命在逼着俺姐哪!俺姐说了,只盼着俺将来能有个出息,可别再像她一样。还说她这辈子是认命了,世上只怕再也没有可以值得她托付终身的男子,俺知道她心里憋屈。她曾让俺偷偷去找过你三哥的,可丁晓他还算是个男人吗!”说到这里她擦去脸上的泪痕,显得义愤填膺的继续说道:“丁香,今儿在这里说你三哥的不是,俺也不怕你生俺的气。你是明事的倒听听看给咱评评理,俺姐和你二伯家的三哥好上了,俺也不知道他们是啥时候好上的,反正这些咱们先抛开不提,就说他们俩现在是好上的吧。如今俺姐遇到这样糟心的事,肯定是没法子才让俺来找他,那他知道了是不是应该立马就赶来救俺姐的啊?他可倒好像个木头似的半天才回话,说什么二妮你先回家去,你姐的事先容俺好好寻思寻思……丁香,你说说看这事可还有啥好想的吗?分明他自己就是个胆小怕事的缩头乌龟!亏了俺姐瞎了眼了当初咋会瞧上他这个熊塞呢!”
我见二妮说的难听,立时跑了过去大声喊道:“二妮你胡诌八扯些啥呀!俺三哥才不是缩头乌龟呢!”
二妮一愣,看见是我也不想再争辩什么,丢下二姐扭头自己跑开了。我看着她的背影不由喃声嘟囔一句:“胆小鬼就会背后骂人。”
二姐陡然气哼哼甩我一句:“你又知道些啥!”遂也顾自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我怔怔的呆在原地,莫名的憋着一肚子火气,想着三哥本来就不是啥乌龟混蛋,二妮干吗要那样笑话他?就算是大妮姐真的不能和三哥在一块了,那怪也要怪她们自己的娘老子嫌贫爱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