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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等了多久,三哥的身影终于出现了。就见他头上戴了顶绿棉帽,穿着一件军大衣,看起来整洁朴素。在阳光的映照下,他那挺拔的身姿和疏朗清秀的样子,竟让我觉得那一刻没有哪个青年能比他更出色了。

由于三哥当面应允母亲保证不会让我发生任何意外,母亲这才勉为其难的点了头。三哥又问姐姐们去不去,大姐笑着说:“俺们和大杏还有她哥约好了一道去。海子他就爱缠着你,这倒叫俺们省了不少的心。”

三哥爽朗一笑道:“海子可比别人规矩的多,人小鬼大的。”

我早已下炕穿戴好了,这会儿急不可耐的催促:“好啦三哥,你和姐姐们说起来就没完没了,咱们还是快些走吧。”

三哥一把牵住我说:“就你是个急性子,那灯火也要等晚上瞧着才好看哩。”

我心想大妮姐恐怕这会儿也是等的心焦了吧,便二话不说拉住三哥就朝外走。在此之前,总是打别人口中得知闹灯会是怎的一番热闹,却从未亲身经历过。只晓得这一天里,爱瞧热闹的人三五成群或搭车或走路,沿途说说笑笑像一群蜜蜂般涌向闹市。而年幼的我当时只有靠在大门洞里,眼巴巴望着那些过往的行人。直到那些人影逐渐从视野中消失,才品尝到失望是令人多么的难过。

在去集市的路上,我活像一只初出笼的鸟儿,无拘无束的欢快极了。我不断的围绕着三哥问东问西,三哥却也不厌其烦的应答着。出村路口旁的山上是大片的槐树林,要是到了槐花开的时候,漫山遍野都弥漫着槐花香气,摘下一串放到嘴里细细咀嚼,嘴儿便也跟着香甜了。林里还有许多小动物和不不知名的鸟儿,此刻传来鸟儿不停的啁啾声,似乎正在感召即近渐浓的春意。

道上也鲜有行人的身影,很多人都是赶早就出发了。就要踏上村口那条大路时,一道脆生生的喊自身后扬了起来:“喂!丁晓,海子,你们等等俺!”

我和三哥同时回头,发现是大妮姐。她穿着一件红底碎花的侧襟棉袄,下面是条藏青色的裤子,脚上套着一双黑色棉鞋。只是那鞋头上绣缀着两朵耀眼的映山红,小跑起来好似踏了两朵火焰,再配上她脖颈上系着的那条红头巾的左右摇摆,大妮姐活生生就像一团炫目的火扑面而来。这一刻,我不禁联想起家中墙壁上贴着的一幅名曰“红灯记”的画来。那画上的姑娘手里提着一盏油灯,粉面红唇杏眼圆睁,真是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据母亲说是唤“李铁梅”的。而大妮姐今天的装扮酷似那个李铁梅,只是身上又比那个李铁梅多了些异样的气质,具体是怎样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总之,我打心眼里就觉得她今天真是个漂亮,一点也不比大杏姐差。

大妮姐气喘吁吁奔了过来,稍微缓了口气定了定神,赧然一笑说道:“大老远的就瞅着像是你们俩,这下子可有个伴了,也省的俺路上孤单害怕了。”

三哥微笑着问:“怎么?你没有和别的姑娘家搭伴吗?”

大妮姐不好意思的回道:“本来先头没打算要去的,所以压根儿就没有约人。后头突然想起来家中的花线不够啦,这才要去乡镇上采买。碰见你们俩还真是凑巧。”

三哥点了点头说:“那就一道走吧。”

我边走边拿眼偷偷的去瞧大妮姐,大妮发现了便瞪我一眼,笑着骂道:“海子,你鬼头蛤蟆眼的硬瞅着俺干啥!”

“大妮姐,你今儿可收拾的好漂亮啊,活像俺家墙上那幅画里的李铁梅!”

她一听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佯装生气道:“臭小子!你是说俺平时都很丑的对吧!”

我连忙摇头摆手迭声分辩:“不是,不是,大妮姐你平常也是很好看的……”

大妮姐也不睬我,只是拿眼乜了一下三哥,脸儿不知怎的就飞来两朵红霞,艳若桃花,恰如我昨日瞧到的一般。她低下粉面团的脸儿嗤嗤笑了几声,随后道:“海子,你屁大点的娃就这么会哄人,该不会是跟你三哥学的吧?”

三哥一直没有说话,这会儿脸色红润,急着辩白:“哪里有的事,俺可没有教他,谁知道他这是打哪里学来的。”

大妮似乎不大相信,扬起脸来盯着三哥问:“真的不是你教海子的?”

三哥赶紧摇头,脸红脖子粗的道:“都说了不是俺,你咋还不信人哩。”

我急于表明三哥的清白,便大声说道:“大妮姐!谁也没有教过俺,只是俺肚子里当时就藏着这几句话,一顺口就吐噜出来了。”

大妮用手捂着嘴哈哈笑了起来,边笑边说:“俺知道,俺只不过是逗你三哥玩玩罢了。”

三哥恍过神来道:“好你个吴大妮,倒把俺当作小孩子耍了。”

“丁晓,你可还没有娶媳妇呢,没有成家的男人在俺眼里都还算不上是个大人。”

三哥一皱眉头对着我道:“海子,既然咱俩都不算大人,那就一起逮住吴大妮,也让她今个好好瞧瞧,俺们小孩子却也不是好惹的。”

我顿时来了精神问:“三哥,那咱俩咋样惩治她好呢?”

三哥坏坏的笑着说:“待会儿看俺拿住她,你尽管挠她痒痒好了。”

大妮姐早就偷听到我们的谈话,骇得撒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回头骂着:“丁晓,海子,你们俩就是个混蛋!想要欺负俺,俺可是要大声喊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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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抹难忘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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