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一个身穿精致皮革的人走了出来,手里提着一把长白刀,刀上鲜血淋漓,背后带着一把弯弓,腰间箭袋里全都是铁箭,眼神凌厉。
林释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人,如果说林释的眼神是家里无忧无虑的小狗,整天只会追花戏蝶,不知世态如何,那他的眼睛就像是一头饱经大自然残酷法则,凶狠至极的恶狼。
对于林释在这里,他感到很意外,冷声道:“你是谁?”
还没有等林释开口,他先问了,这一下打乱了林释酝酿的话,林释正想回答,他又看出来林释的打扮,又问:“刚才那人去哪里了?”
不死不休吗,果然是个杀人如麻的家伙,就因为一句话,林释心里骂道,立刻指向自己来时的路,“往那边走了。”
他听到后,立即提着刀,追了过去。
树上那中年男人,看到林释支开这个追杀自己的人,心里松了一口气,可丝毫没有漏出什么感激的笑容,眼睛看向了林释腰间的匕首,面无表情地看着底下的林释。
林释刚才准备和他理论一番,可被他的外表震惊到了,特别是那一身装备,又被两句话带动,自己像个附和他的一样,听到人在那边,又追了过去,林释没好气地说道:“真是够残忍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眼神像狼一样的男子,听到林释嘀咕的话,自然明白是在说他自己,立刻转过身来,看向林释。
遭了,真的因为一句话生气了,林释心想,看到他不同寻常的反应,提着刀一步一步像自己走了过来,自己不应该多嘴嘲讽他的。
他快步像林释走来,林释看着他手里刀的血,难道准备连自己一起杀了吗,就要走到林释身边时,从怀里拿出一张纸,上面画着树上那人的画像,厉声道:“那个人是土匪,告诉我他到底去哪里了!”
他是土匪?一时间林释脑子被搞乱了,想起刚才受伤还能两三下爬上树,不可能是一个农民,可眼前男子又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手上的长刀还在滴血,这下林释不知道应该相信谁了。
树上那中年男人看得咬牙切齿,本来自己都可以逃掉了,只差一点点,又被他察觉到了异样,血麒麟赵子义果然不是泛泛之辈,可全都是因为底下这小子的一句话。
用不了多久赵子义就会发现他,眼神瞬间变得冷酷无情,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中年男人大叫一声,直接跳了下去,落在林释身后。
赵子义和林释两人立刻察觉到了,赵子义想推开林释,再收拾中年男人,不等赵子义动手,中年男人左手勒住林释脖子,连退四五步,拔出林释的匕首,直抵林释的喉咙,喊道:“不要过来,不然我一刀杀了这小子。”
冰凉的匕首压着林释的脖子,仿佛再用力一点就会刺破喉咙,林释这下知道谁说的是假的了,可后悔也来不及了。
“我刚才还相信你,现在你却想杀我。”林释说道,懊悔不已,刚才完全是看他一身可怜状况,才帮他支开赵子义,可现在他拿林释当人质却没有丝毫顾虑。
“你闭嘴!都是你多嘴害了我。”中年男人大喊着,又对赵子义狠道:“放下刀和弓箭,不然我死也要带着这个小子一起。”
“我又不是治安兵,我只是个赏金猎人。”赵子义对他拿林释威胁显得满不在乎。
这话一出把林释吓着了,难道自己真的就这样一命呜呼,和一个土匪陪葬吗?
中年男人听得赵子义这话,越发紧张,自己唯一的筹码都被他无视了,双手勒得更紧,刀也压上林释的喉咙,慢慢的往后退。
赵子义步步逼近,中年男人的刀越压越深,可林释脖子上并没有流血,林释低眼一看,原来中年男人过于紧张,把匕首拿反了,用刀背顶着林释,他却丝毫不知。
林释立刻向赵子义眨眼,赵子义也察觉到了,心领意会,无奈说道:“好了,我放就是。”说完就弓和刀都扔到地上。
“还有你的箭!”中年男子喝道:“把长刀踢过来给我!”
赵子义也摊手解开箭袋,扔到地上,顺势一脚把长刀踢了过去。
中年男人弯腰想捡刀,林释乘机一肘,打中他肚子,中年男子在林释脖子一滑,可林释没事人一样连忙跑开,他这才发现自己把匕首拿反了,索性改为刺,对着林释的背正要刺下。
赵子义又怎么还会让他随心所欲,右手一动,寒光凛凛,原来是藏在袖里的飞刀,对着林释和中年男人方向,用力一放。
中年男人还没来得及对林释下手,一把飞刀直接穿过自己的手掌,卡在中间,血液如同洪水一般蔓延整个手臂。
中年男人本来就是一身伤痕,逃跑又废了他不少力气,如今又被一把飞刀刺中,手臂再也使不上力,直接躺倒在地,只能哀嚎。
“绕了我吧,大爷,你要我做什么都行。”中年男人看着赵子义走近自己,开口苦苦求饶:“多少钱我都给你,放我一一条性命。”
“你知道吗?你的头比你的命还值钱。”赵子义没有丝毫动摇,走到他身边,拿起长刀。
如同死里逃生的林释,正对赵子义心怀感恩,没有他自己恐怕不能脱身,两人年纪又相差无几,林释对赵子义的好感瞬间升了上来。
还没有等林释开口答谢,只见赵子义双手拿起长刀,对着中年男人一刀,竟直接把其头颅砍了下来,鲜血瞬间在草地展开。
赵子义从怀里拿出一块布,把割下的头颅包扎了起来,林释看得目瞪口呆,这样血腥的场景他从来没有看过,不免一阵感到恶心。
赵子义重新把装备一件一件绑回身上,看着林释,道:“快走吧,等下他同伙来了,你就脱不了身了。”
说罢,赵子义拔出无头尸体的飞刀,拿出一包药在鲜血处撒下,拿起包裹着的头颅,并没有原路返回,而是向茂密的树林走去。
见状,林释连忙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赵子义。”赵子义没有回头。
“我叫林释。”
“药粉会吸引觅食的野兽过来,你最好现在立刻离开。”赵子义听到后,回头说了一句,便遁入树林,消失不见,可见其野外行走功夫了得。
见到赵子义离开,林释拿回了匕首,想着他的话,也立刻向来时路快步走去,突然林释想到:如果我原路返回,被寻到踪迹,认为是我杀了他同伙,我岂不是引火烧身了。
何况自己的家就在不远处,刚刚自己还打了一条路出来,林释立刻停了下来,向山上看去。
其实这一件事情,林释没有得到任何利益,最好的结果是从来没有出现过。
一阵淡淡的药味飘来,林释嗅到后,看来是药粉发挥作用了,不用多久,这里就会来一群觅食野兽,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原路返回不行,走赵子义来时的路不行,呆在这里更加不行,林释索性向独峰爬去,只要在上面躲一会就行了,之后再离开。
独峰这一面全都是石头,或许是有逃命的欲望,林释爬的非常快,没一会就可以看得到远处的树林了,向地下看去,只怕有数十米高。
若是此时摔下去,必定粉身碎骨。林释心想。
突然几个人影出来,足足有五六个,个个都满脸横肉,皆带着兵器,林释在山上看着这伙人,心想他们绝对是强盗或者土匪,脑海里又浮现赵子义说的同伙要来了。
可是林释没有想到,这伙人居然来的比野兽还早,看来药粉发挥的也不快嘛,林释心想。
底下一伙人没有注意到高空的林释,四处查看,没一会就发现了无头尸体,其中一人哭道:“可怜我兄弟啊,死无全尸,连头都被割了去。”
“要是让我知道了是谁做的,我必定将他碎尸万段。”
诸如此类的话传入林释耳里,林释看着底下几人,虽说是一群打家劫舍的土匪,倒也有点情义。
但林释更希望的是他们不要乱找,拿了尸体就走,不然发现五六十米处自己打出来的那一条路,那样就直通林释家里了。
突然又有几个黑影进入视野,与一伙强盗冲撞一般,林释仔细一看是好几头野狼,赵子义的药粉发挥作用了。
一伙强盗拿出兵器与其厮杀在一起,场面一度混乱,有的土匪受伤,没有一会儿,野狼终究难敌众人,全部被屠。
“这片丛林茂密,不知道还有没有什么野兽,我们还是走吧。”
“对,什么蛇鼠可能都有,兄弟们也应该走了。”
因为几头野狼出现,使得这一群人的态度发生了变化,他们丝毫没有察觉到是药粉发挥的作用。
这一切都被林释看着眼里,心里想:他们真笨,赵子义还真聪明,还知道撒药粉来吸引野兽来拖住他们。
林释忽然看到他们一伙人背上的弓箭,如果他们发现自己同时放箭,自己岂不是变成刺猬,悬崖中箭,结果只能自己是失足掉落下去,粉身碎骨,想到这里,立刻又想继续爬高点。
他们仿佛也不想遇到野兽,再没多久,说了一些一定会为其报仇,定要查出凶手是谁,然后往来时的路走了。
林释看着他们离去,心里也松懈了一点,至少自己家里不会受到波及,尸体依旧还在哪里。
说什么忠义呢,土匪,只不过是一群因为钱财走到一起的人,必要时刻,大难临头各自飞才是常态,林释心里想道,他们嘴里说着一定会报仇,可任由其暴尸荒野,野兽叼食。
林释看着地面上越来越小的尸体,自己已经爬到了独峰的一半,再次下去不知道会不会刚好碰到另一波野兽,转头向上望去,不如爬过去,从另一面直接回家。
又不知爬了多久了,林释已经大汗淋漓,伸出手一摸头上石头,竟然平整无比,手指摸不到尽头,双手一用力,全身爬了上去。
这块石头如同亭子大小,刚才所有的人加上赵子义都站的下,林释一看眼前,原是一个山洞,幽暗空洞。
在这独峰之上居然会有一个山洞,林释感到非常意外,在山下看不到,爬时看不到,只有洞前才知道,可见其隐蔽性。
在洞口处,林释展开双手也碰不到两边,又摸了摸墙壁处,有着很明显的人为痕迹,不知怎么样的能人,才在这无路的独峰开了一个山洞。
在墙壁上每隔两米就有着一处小洞,小洞被换上了金色玻璃,玻璃内部是经过特殊处理,可以吸收附近的日光储存。
“这种东西居然真的有啊。”林释用食指好奇地摸着这些金色玻璃,他曾经在书里看到过,据他所知,这种金色玻璃只有法师会弄,并且属于奢侈级别的。
林释以为这种金色玻璃是写书人胡乱作出来的,不曾想居然真的有,这种可以存储光源的属性让林释想到: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洞内明亮可见,林释想了想,一步一步地走了进去,走了十几米,前面已不通,而是要向左边,左边没几步,又向右边,在前方不到十米处已经看得见开阔。
通道做了一个蛇型来隐蔽,林释心想,洞内乾坤就在眼前,前方光源比通道还要明亮,林释加快脚步,走出通道。
只见里面开阔无比,青石平铺,有三副画挂在中间,东边一张天鹅绒毛床,西边一张桌和椅,南边是林释身在的通道,北边也是进来时一模一样的通道。
天花板上有着七个不同排列位置的金色玻璃,四面墙壁,却只有三个被挖穿的小洞,光线射进来,传到七个金色玻璃上,相交辉映,照明了这个房间。
这里应该是中间,这个洞是两面通的,林释心想道,既然来了也不着急去另一面,便看起周围来。
林释走到桌子前,上面放着几本书籍,还有几个珠宝玉石,一堆金币,可全部东西都被灰尘蒙上一层,明显这里好久没有人来了。
林释拿起其中一本,甩了甩灰尘,书面写着:火球术,三个大字,随手一打开,里面文字密密麻麻,一时半会是看不完了,便放进了自己怀里。
拉开其中一个抽屉,皆是一些笔记记录,笔墨纸砚,符箓,乱七八糟一大堆,又合了上去,床是没有什么好看的,走到画前看了起来。
三幅画,几乎一模一样的尺寸,皆是不一般的质材制成。
第一副,离中火,图画在上方,一团大火如同一个符号,第二幅,震裂雷,位于中间,好像四面八方都裂开了一样,第三幅,坎下水,处于下面,画的仿佛水会慢慢升高一样。
“上,中,下。”林释说道,这是什么东西他显然不知道,只是看着三幅画排列的整齐,图中却呈现出上中下的模样。
林释对这画有着莫名喜欢,想带走,又觉得太大了,自己恐怕拿不了,现在又连下去的路都没有找到,有点依依不舍地向另一面通道走去。
在自己家这一面的通道没有蛇形,而是一条笔直的通道,通道内都看得见外面的天空云朵。
林释来到尽头,走出通道,村庄这一边和那一边不一样,这边有着一个人造大看台,平整的地面,外围小石没有动过,如同栏杆一样。
走下看台,林释站在独峰之上,莫说整个棠叶村,视野直至天际,湛蓝的天空和绿色的大地分割远处。
“这里还真的是靓丽。”林释忍不住感叹,这番观景让林释的心情非常愉悦,两手扶在身前山石,清风徐来,看了好一会儿林释才走开。
转身观察周围,在林释右手边是一条通往下去的小路,俯身看去,虽然没有台阶,可每一小步总有落脚处,林释心里欣喜,自己下山用不着再爬下去了。
林释脸上按耐不住的笑容,看赵子义砍头,怕强盗同伙报复时的坏心情早已没有,又转身看向左手边,一石座椅,一大张天鹅绒大被子,在外面风吹日晒的缘故,天鹅绒已经发霉了。
怎么会有一张被子在外面,林释疑惑好奇,走近一看,竟是一具尸骸,躺在石凳子上,不知死了多久了,只剩下白骨,那天鹅绒衣服是发霉了,才看起来像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