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卖身契
一番忙碌后,众人离去,庭院归为宁静。
陈展立在正中,双手叉腰。
道观虽然不大,也有两层院子,十几间屋子。
过去的陈展,天天住筒子楼,挤地铁,上班去格子间。
生活不过两点一线,现在一下投身大自然的怀抱了,还成了观主。
他曾听同事说过,城市里,普普通通的一座佛寺年收入都要上亿。
不用工作,不用加班,搞好卫生,等着收钱就行。
“这得值多少钱啊!”
思想至此,两只眼里全是金钱。
陈展仿佛被幸福冲昏了头脑,回屋子放好枕头,美美地睡觉去了。
……
然而,享清福的日子只过了一天。
陈公道长的死讯传开。
隔日,梅花观迎来了一些变化。
首先,院门的门槛子上多了不少鞋印,还有鞋油。
之后,山路之上,鸣笛声一片,原有的清净不见了。
门口堵车了。
接着,一个个自称什么律师什么会计顾问的登门拜访。
递给陈展一大堆票据和文书。
陈展一看,立刻惊掉了下巴。
手里的全是师傅陈公的借据和借款合同,都有红章和手印,有的把脚纹都给印上了。
合着来的全是债主。
“什么?内院已经被抵押贷款了。”
“什么?道观的所有房子全被抵押了?”
“地也不是我的了?”
“后面的菜园子也要回收?”
“殿内的三清造像给抵押了一个遍?”
“观里后撘的鸡舍也卖了?那能值几个钱?”
一纸一纸的文书看得陈展眼前金星直冒。
从富人到“负”翁只用了一天。
陈展咬牙切齿。
简直比他穿越还魔幻。
这个便宜师傅到底做了什么孽事啊?为什么欠这么多钱。
要债人带着法律部门的文书,询问陈展是否有偿还能力,不然的话,最多再过一周,就要对梅花观强制执行了。
陈展无亲无友,立刻找师妹商量。
得知观中早就不对外开放了,香火已经断了三个月,一直靠师傅带着几个徒弟,接一些降妖除魔的私活维持日常开销。
具体地他也问不出来什么,如果不失忆,他应该比师妹更了解师傅的所作所为。
但是,陈展仍旧气冲冲地问:
“有没有发现师傅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有没有恶习?”
“师傅平时对我很好,没有什么恶习。”师妹低着头说道。
“观内光是抵押贷款足有千万,没有恶习怎么能轻易地花光花净呢?我看师傅好色,多半是转给外面哪个情人了。”
“可……可能吧。”师妹怯生生地说。
“我们先一起找找。”
两人四处翻找,寻找师傅的私房钱。
陈展拿着锤子和凿子,将墙壁地砖都敲了个遍。
只发现了观中日常开销的银行卡和一份关于自己的“卖身契”。
看着银行卡1块8毛6的余额,陈展愈发的咬牙切齿。
陈公师傅,不是被妖怪所害,是活不下去了啊。
这个老赖,死后还坑徒弟。
看来我没死真是个意外。
陈展在屋内转来转去。
眼下这么多破事,还要给师傅办葬礼,又需要一笔钱,这笔钱从哪弄?今后该怎么过?
一查村长给的那张银行卡,余额显示10万。
好家伙,降妖还挺赚钱。
陈展眼珠一转,自己还有个玩梗系统呢。
我知道师傅的葬礼的该怎么办了。
一个电话打给村长,说道:
“你们村有没有长得黑的男丁,身强力壮一点的。”
“对,越黑越好。”
“抹鞋油不行,橄榄油儿行。”
“嗯嗯,这几天跟我学习,每天每人两百,我付,管吃管住。”
电话挂断。
陈展开始阅读那张卖身契。
卖身契写得清清楚楚,但是内容十分奇葩。
“梅花观陈子向洛氏家族洛心仪借款100万元整,三年内还清。
并将陈子自身作为抵押,一旦逾期未还,陈子可任洛家差遣50年,绝不反悔。
洛家可视其天赋,认命陈子为赘婿,保安,司机,门卫,管家,保姆,奴仆,下人,员工,矿工,棋子等职位。
见证人,师傅陈公。”
下面还有一段见证人陈公手写的话。
“陈子生性听话,最为顺从,一如我亲生儿子,一旦违约,如同欺师灭祖,天理不容,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落款处除了陈子、陈公的名字,还写着洛心仪。
看着这份屈辱的卖身契,陈展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我哪里得到过一分钱,典型是被老赖师傅给卖了。m.
师傅够狠的,不就是想通过这种手段,把徒弟撵下山受罪吗?
但是转眼,他又乐了。
他在原来的视频项目组,没少和甲方签合同,合同是要经过法务反复审核的,是要依法遵章的。
手里这份呢,面目张胆的买卖人口啊,不可能作数的。
不由得态度轻蔑了起来。
怎么这个世界的富人都是傻子吗?签这种不作数合同。
叫什么洛心仪的,一听就是个老阿姨好不好。
以前听过不少道士下山结婚生子的桥段,还有莫欺少年穷,撕毁婚约什么的。
到了我这里,怎么这么没有逼格。
工作直接给我安排到退休,什么矿工,仆人都上来了。
这里最好的,还就是那个赘婿。
用手点指着洛氏集团洛心仪这几个字。
陈展品了品滋味。
倒也像个富婆的名字。
自己现在负债累累,要是真能傍个富婆也是不错的。
不知不觉,陈展比了一个嘻哈手势,唱起自编的rap。
“阿怡我不想努力了,阿怡我不想努力了……”
没想到这时,肩膀旁边,伸过来一个小脑袋。
原来,陈楠一直在背后偷看。
而且对着陈展认真地说着:
“师兄,我也觉得这些职位里面,赘婿最好,你要努力啊。”
陈展只觉得满脸发烧,转而恼羞成怒。
“是啊,赘婿最好……我要是赘婿,你个小丫头片子,我就抓你当我家的丫鬟……”
说着,陈展用手指戳向陈楠的脑门。
陈楠连忙捂着脑门,连连倒退。
“喂,师兄,我随便说说的,我错了。”
陈展依旧不依不饶,用一根手指戳着,直到将她给戳出屋去。
……
时间一晃,到了发丧出殡的日子。
周围乡镇的宾客来了不少,尤其是梅花村,几乎每家都派了代表。
陈展事先请了厨师,将鸡舍里的鸡全杀了,流水席已经准备上了。
梅花观外。
师傅陈公的棺材前,站着由村长选出的4个小伙。
一个一个皮肤黝黑,穿着黑底白边的道袍。
他们跟着陈展训练了几天,准备抬棺。
陈展从屋里拿出了一个道家法事用的魂幡,还给每个抬棺的小伙发了一个墨镜。
这一下引起了宾朋们的好奇。
道士戴墨镜,这是要算命?
还是集体算命?
陈展打了一个手势,门口两个巨大的音响,立刻开始播放音乐,一首黑人抬棺的音乐响彻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