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听风起二
裴容悠悠道:“你看看,这"财神爷"又来送钱了。”
付沅默然,笑而不语。
不出两人所料,接着的展出中,二皇子豪气地连拍下了两件宝物:一件是珍珠玉面膏,另一件是域都锁。
这域都锁具有隔空锁人的本领,实为一件宝物,珍珠玉面膏具有养颜焕容的功能,若是女子,女为悦己者容,想让自己变得漂亮一点自然情有可原,但是二皇子却拍下了这珍珠玉面膏,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裴容摸了摸下巴,一副深思地样子,道:“莫不是这二皇子专门给二皇妃买回去的?元常什么时候这么会心疼人了。”
付沅接话道:“说不定。”
她也不知元常为何拍了这珍珠玉面膏,本是女子争抢的东西,元常这么横叉一脚给拍下了,指不定多少贵女在暗地里气地缴手帕。
付沅又道:“别深思二皇子的心思了,说不定他只是心血来潮……”
裴容道:“也对,不这么花钱怎么能被叫成冤大头呢。”
一旁的青青都憋不住笑了出来,裴容见状,笑得愈发开心。
展示继续进行,付沅看得津津有味,甚至凭声音还辨认出了几为拍卖的人。
在柳娘的主持下,拍卖进行的热火朝天,偶尔听楼里的人大声调笑,偶尔看看一些豪气贵族一掷千金,倒也是有趣。
有身份的人会选择包上一个单间,不仅具有一定的私人空间,还能有助于一些不想暴露身份的人用来隐蔽。
从一开始付沅就注意到了楼下人群中站着两人。并非那两人有什么特别之处,刚开始只是因为那两个男的格外的高大,在一众人中显得特别突出,付沅就随意看了两眼。
后来她不经意间看见了那两人中有一人打了耳洞。京都繁盛,民风开放,男子打耳洞也常见,但那人的耳洞却格外大,没戴耳钉,十分明显。
付沅忍不住又看了几眼,愈发觉得奇怪,京都人不会打这么大的耳洞,那更像是西域常戴惯了大耳圈的人才有的!
小时候有一次西域派使者访中原时,歪打正着付沅与一位西域人有了结交,那人在回西域时送了付沅一对大耳圈,说是赠与她作为纪念。所以付沅对西域人戴耳圈,耳洞大有着深刻影响。
想到这儿,一下子惊醒了付沅,加之这两人又那么高大,不像中原人,更像是西域人!
这个认知使付沅猛然紧张了起来,不能声张,在不确定前妄下断言,必然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此时,楼下的两个高大男子紧靠着像是在说着什么,接下来付沅看见其中一名男子转身离开了大厅,朝锦江阁后楼台过去了。
付沅稳了稳心神,佯装无恙道:“我去后楼台透透气,我头有些疼。”
说罢便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裳。
裴容立刻道:“没事吧,头怎会无故疼了起来,我陪你去吧!”
青青也一脸担忧的看着她,付沅开口道:“不用了,没大碍,就是有点闷,我自己一个去就行。”
思索了半晌,裴容又说道:“那你就去透口气,不过你要是一刻钟还没回来,我就去找你。”
付沅道:“好。”
说罢付沅就转身想要出去,青青跟着她也想去,付沅又停下来道:“你也在这儿,别跟去了。”
听到这话,青青急红了脸,哭诉道:“这怎么能行,郡主……”
“我说别跟着了,你在这儿伺候着裴世子,我没事,很快就回来……”付沅耐心地打发着青青。
青青担忧她,生怕她出意外,会被长公主怪罪的。
付沅出了门疾步飞走,生怕去晚了跟不上那人。
“得罪了,让让。”付沅穿梭在走廊里,人太多了,每个包间的人进进出出,时不时挡一下付沅,她不禁有些恼火。
等到了楼台的时候,她放慢脚步,那个高大的男人正在楼台边上同一个中年男子交谈,隔了一段距离,付沅没能听见两人在说什么。
她就慢慢往前靠进,想着能听仔细一些,但又怕打草惊蛇,所以付沅故意装作是随意出来逛悠的。
夜漆黑,黑的压得人喘不过气。
付沅不经意朝那边看了一眼,猛地心惊,她与那名中年男子四目相对!中年男子眼里的打量和忌惮让付沅急忙挪开眼,可她的心却忍不住快速跳了起来。
中年男子悄声同那名高大的男子说了句什么之后,那名高大男子急忙转身就走,走之前还狠狠朝付沅那边看了一眼。
然后中年男子就向付沅走了过来,一步,两步……脚步声让付沅紧张到了极点,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她稳住了神,假装无恙地想要走开,结果后面的男子见她的动向,竟是加快了脚步,一瞬间付沅脚都软了。
感觉到身后的人越来越近,在那名中年男子快要抬手拦住付沅的时候,付沅拔腿就跑。
心里忍不住惊张,生怕自己被那人给拦下来。慌不择路,付沅跑到了后楼走廊,刚想回头看看那人是否还跟着她,一阵剧烈的撞击让她朝后倒退了两步。
“啊——”
一双手迅速地拉住了她,反将她拉回了原处,她撞到了一个坚实的胸膛,刚好是面朝着撞过去的,撞的生疼,鼻子一下子就酸了。
“哎呦——”付沅惊呼出声。
“郡主,没事吧?”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在付沅头上响起。
付沅猛地抬头,看清人之后,惊地往后又倒退了两步,与那人保持一定的距离。
谢稚川见状,心底泛起一丝莫名的情绪,眼底的幽光更加深邃。
“没、没事。”
男子玄衣墨发,气宇轩昂,背着光,恰好光又勾勒出他的轮廓,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
对上他深邃的眼眸,付沅的心顿了一下。
“何事让郡主如此慌张?”
“……”付沅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刚才发生的事。
“没什么事,多谢谢将军。”付沅推辞道。
谢稚川抿了抿唇,没再多问,既然不想说,那便罢了。气氛开始凝固了起来。
他的眼神一直在付沅身上,许久未见过她了,谢稚川不禁有一种情绪在心底泛起。
今夜属实是让他感觉惊喜,从付沅进入锦江阁,他便一眼就注意到了,她还是那个模样,洋洋洒洒,处变不惊的模样。
不知怎的,谢稚川想起了在下江南治水的那几年里,拾花听雨的时节里,一池的芳荷,飞泉流音,想的就是望心中之人能共赏如此美景。
她眉梢眼角藏秀气,声音笑貌露温柔,那么一刻,谢稚川觉得她比江南烟雨还要缠人心。
真是奇怪,有人等烟雨,有人盼雨停。在江南治水时想的就是雨停,而现在他却是在望烟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