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太子离去

第二章 太子离去

李公公手里拿着油灯,走在养心殿的暗道内,而后面缓缓走着的,便是赵高宗。昨日太子被花嬷嬷带回太子宫的路上,挣扎之余,从花嬷嬷的手中逃脱,随即便疯了一般朝坤宁宫冲去。不料,路过花园的途中摔倒,撞上了园中那假山巨石,晕了过去。待太医确定太子无大碍后,赵高宗便下令将其暗中转移到自己寝宫的暗室内。

养心殿下的暗室,除了他和皇后,便只有李公公一人知晓。这是一间石室,石室东面靠墙放着一张龙凤雕刻的床,中间放着一张大大的石桌,上面放置着文房四宝,一看便知,是为痴迷书画的赵高宗所备。而另外三面墙,皆靠墙放置着眼花缭乱的武器,这,一直是皇上皇后夫妻二人的秘密。宫中的人皆不知,表面大家闺秀的丰皇后,曾经亦是不羡鸳鸯不羡仙的江湖侠女,痴迷武学。于是,嫁给赵高宗后,宠溺的高宗便为她修建了这个暗室,好让她继续研习武学。见如今此情此景,高宗不禁潸然泪下。

昏黄的灯光下,昏迷中的太子,正躺在暗室的床上。“咳咳!”几声咳嗽声传来,刚走进暗室的高宗,心中忍不住一阵欣喜,拧紧的眉头顿时松开。他快步来到床边坐下,慈父般的探身看向太子。只见太子徐的睁开眼睛,不明所以的看着眼前的帐子。随后侧头,目光落在正坐在身旁的高宗身上。太子挣扎着欲起身,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只能无奈的盯着身旁的高宗。高宗强忍着担忧,慈爱的一边扶起年幼的太子,一边问道:“尘儿,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年幼无知的太子,一脸疑惑的看着他,缓缓的张嘴道:“尘儿?你是谁?我在哪里?”

赵高宗一听,大惊,转身看向李公公,道:“怎么回事?太医不是说了太子无碍么?”

李公公吓得“扑通”一声跪下,道:“皇上,太医检查后,的确说了无碍。会不会,会不会是因为撞到了脑子,太子一时想不起事儿来了?”

难道冥冥之中自有安排?赵宗如此想着,便长长的叹了口气。低头沉默片刻后,他抬头看向太子,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摸了摸他的头,道:“没事,忘了便忘了吧!”

床上的太子,先是莫名其妙的看着面前两人你一言我一句的,如今听到高宗这句话,更是丈二摸不着头脑,忍不住问道:“你们在说什么?什么皇上、太子的?谁能告诉我这是哪?你们又是谁?”

高宗看了看太子,欲言又止。随后,方微笑道:“尘儿莫怕,我是你爹,这里是你家!”说完,拉过他那小小的手,叹了口气,又道,“尘儿今日玩耍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头,所以想不起事情了!莫要担心,休息几日便好了!”

年幼的太子睁着大大的眼睛,看了看面前的皇帝,又看了看那跪着的老太监,依然一脸疑惑。随后,忍不住又问道:“那我娘亲呢?”

这一声“娘亲”,让沉思中的皇帝一惊,竟不知如何作答。若他和兰儿只是普普通通的父亲和娘亲,他们的命运,会不会不一样?皇帝叹了口气,伸手摸着太子的脸,慈祥道:“尘儿,你娘亲今天不舒服,在自己的卧室休息,等她好了,一定会马上来看你!”

太子眨了眨眼睛,道:“那尘儿去看娘亲去!”说完,便要下床。高宗见状,忙拦道:“尘儿莫心急,娘亲身体不适,你去了会影响她休息,身体好不了,又如何能好好的陪伴尘儿,对不对?”

太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坐了回去,依然用陌生的眼光打量着面前的男子。

高宗突然神色凝重,缓缓道:“尘儿,你明日想不想出去玩?”

幼小的娃娃,一听说能出去玩,脸上的疑惑顿时一扫而光,高兴的拍手喊道:“太好了,可以出去玩啰!”

看着激动的太子,高宗的心中,竟是惆怅万千,他才三岁,三岁的孩童,让他这个父亲,又如何能放心得下?他忍不住问道:“那尘儿出去会不会想爹爹和娘亲?”

太子一听,想了想,用力的点了点头,道:“会!”

虽然童言无忌,也不值得信,可不知道为何,高宗的心,却是洋溢着幸福与安慰。他不知道,出宫后的太子,将会如何,而他们父子俩,还有没有再见的一天。可一想到这是兰儿的遗愿,他便觉得莫名的安心。

太子看着沉思中的皇帝,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手,道:“爹爹为何不开心?尘儿只是出去玩,又不是不回来,爹爹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

高宗一听,忍不住笑了出来,道:“是啊,爹爹老了,倒更像孩子了!还是尘儿懂事!”说着,反手抓着他的手,又道,“尘儿答应爹爹,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在哪里,都要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好不好?”

太子用力点了点头,道:“爹爹放心,尘儿一定听爹爹的话,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将来保护爹爹和娘亲!”

看着太子那似懂非懂的眼神,高宗不禁一阵心酸,为他的过早懂事心疼,更为他年纪轻轻便要与家人分离而心痛。如此想着,竟默默的流下眼泪,太子见状,问道:“爹爹怎么了?”

高宗却笑道:“没事,爹爹是太开心了,尘儿将来是男子汉啰!”说着,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随后站起身,转身看向李公公,吩咐道:“尚德,你去安排一下,明日,朝堂之前,暗中安排太子出宫!”说着,顿了顿,又道,“切忌,千万不要让任何人看到!”

李公公不解,问道:“皇上,您真的打算将太子送出宫?可,可皇上该如何向大臣们解释?”

皇帝“哼”了一声,道:“想必这群大臣中,没有人会关心太子的去向吧?”说着,眼里闪过一抹恨意,又道,“但为了太子的安全,只好告知他们,太子不幸,昨日已与皇后一起葬身火海!”

此刻,李公公方明白皇帝昨日吩咐火烧坤宁宫的良苦用心。

次日,天未亮,整个皇宫静悄悄的,微凉的春风轻轻吹来,似乎在抚慰高宗那颗忐忑不舍的心。此刻,他站在高墙上,目送着城楼下载着太子的马车,徐徐地远去。脑中一直出现太子那朦胧的睡眼与稚嫩的面孔,耳边不停的传来那稚气的声音,“爹爹,为什么要这么早离开?”“爹爹,我什么时候会回来?”“爹爹,娘亲呢?身体还没好么?为什么不来看尘儿?”

他忍不住抬头看向天空,喃喃道:“兰儿,你看到了么?我遵照你的遗愿,把尘儿送出去了,你在天上,是不是觉得安慰?众人都以为太子随你一起葬身火海,如今,他平安了!从此世上,再无逸尘太子,再也不会有人要陷害他,你在天上,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你会替我照看他,对么?”

高高的城墙上,赵高宗一人,孤独的站着,俯瞰属于他的整个天下,心中,却是无尽的伤感!仿佛一夜之间,他成了白发苍苍的老者,孤独的活着。

李浩之祸后,赵高宗为防祸乱再起,重整军制,将赵国军权一分为四,赐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之虎符,分别由四位镖骑大将军所统领东、西、南、北四大军。而皇城司,由赵高宗亲自指挥。南宫独,南宫贵妃之兄,则位居四军之首,先是统领西军,后势如破竹,统管西南两军。

——

出宫后的太子,因为年幼,竟毫无思家之怯,那双未经世事的眼睛,贪婪的看着身边的一切。是的,这一切,对他而言,是如此的陌生。他就像笼中的小鸟,终得自由,翱翔在这片新的天地之中。他,本就属于这样的天地!

经过三月余的行程,侍从终于按照赵高宗的吩咐,将太子平安的送到了江湖中赫赫有名的无量山。而年幼的太子,拿着赵高宗的书信,站到了无涯大师的面前。

面前的老者,白发苍苍,白须及胸,眼睛却是炯炯有神,身姿挺拔,一眼看过去,竟有一番仙风道骨,顿时让年幼的太子心生几分尊敬。老者接过信,匆匆看完,随后长叹一声,抬头意味深长的看着面前的太子。随后,捋了捋那雪白胡子,问道:“你是谁?”那声音竟是顿挫有力,哪里像是面前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发出的声音。

太子毕竟年幼,经他这一问,竟生生被吓住,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半响,方喃喃道:“老爷爷,我也不知道我是谁?爹爹叫我尘儿!”

无涯大师不禁“哈哈”大笑,道:“世人皆清醒,深知自己是谁,而你却不知道自己是谁?可是,我看你啊,比世人都清醒!”

太子疑惑的看着他,道:“老爷爷,我不明白。那你又是谁?爹爹说让我出来玩,可却带我来这山上,为何?”

老者一听,又是一笑,道:“这是无量山,你爹爹,他是为你好,你将来会明白的!”说着,再次捋了捋胡子,又道,“老衲是无涯大师!”说完,朝太子摆了摆手。

太子见状,咧嘴一笑,朝无涯大师快步跑去,待来到跟前,道:“老爷爷,你的胡子好白!”

无涯大师忍不住大笑,道:“老爷爷老了!”说着,上下打量着太子,满意的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你跟她一样,亦是可造之才,他把你送来这里,的确没错!”

太子听不清,问道:“老爷爷在说什么?”

无涯大师摸了摸他的头,叹了一声,道,“你父亲送你来这里,是想让我拜我为师,你愿不愿意?”

太子眨了眨眼睛,点了点头,道:“愿意,尘儿要听爹爹的话,好好跟着老爷爷学,将来好保护爹爹和娘亲!”

无涯大师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你且行跪拜之礼,礼后,你便是我无涯大师的关门弟子!”

太子一听,听话的后退几步,双膝跪地,朝无涯大师行了三次跪拜礼,神情严肃道:“徒弟拜见师傅!”

无涯大师看着他,又看了看窗外,道:“流云,从此,你便叫流云罢!”

太子一听,眨了眨眼睛,一边点头,一边拍手道:“好,好,谢谢师傅,我以后就叫流云!”

如此,流云便成了无量山上,无涯大师的关门弟子,这个消息,在无量山上,不可谓不惊人。为何?因为无涯大师是无量山现任掌门古陶的师叔,生平只收过两个徒弟,而如此,在年过六旬之际,竟再次收纳弟子,而且还是一个三岁小儿,让人如何不羡慕与嫉妒,皆纷纷揣测起流云的身份来!可流云,竟不知为何,特别听无涯大师的话,既然给了他新的身份,新的名字,那原来的身份和名字,便逐渐淡出了他的记忆,那个遥远的家,再也不曾想起。于是,他的身份,便逐渐成了无量山上的谜,大家纷纷把他当成了孤儿!

年老托孤,无涯大师对这个弟子,竟像亲生儿子般,倾囊相授。除了自己毕生武学外,也不忘教导他做人的道理,教他耳听八方,心怀天下苍生。而流云,亦是不负所望,将无涯大师的无影掌发挥的淋漓尽致,成为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山上一日,人间一年,山上的日子尽管孤独,师徒二人的惺惺相惜,无涯大师的倾囊相授,师兄妹们的陪伴,让曾经年幼无知的流云,逐渐了悟了人世,更学得了一身好本领,同时,也感受到了人间的温情!

十五年后。。。。。。

无量山山顶,一袭白衣,正在翩翩起舞,那一招一式,柔中带刚,刚中带柔,刚柔并济,竟是让人看不清,那舞剑的公子,武功是如何的出神入化。

不远处有一老者,右手捋着胡子,正满意地一边看着他,一边点头。此人,正是当年的无涯大师,而面前的少年,便是他的徒弟,流云。

流云练罢,收起剑,突然听到阵阵掌声,循声看去,不禁欣喜,朝师父走去,喊道:“师父,您怎么来了?”

无涯大师大笑一声,扶着他的手,来到了山顶正中的石桌旁坐下。随后,缓缓道:“徒儿,你如今的武学修为,想必连为师,也难以望其项背了!哈哈!”

流云微微一笑,道:“师父过谦了,徒儿再修炼几十年,想必也不是师父的对手!”

无涯大师捋了捋胡子,看着他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我这徒儿,尚未真正闯荡江湖,便已有了‘无双公子’之称,真乃少年英雄,为师自愧不如!”

流云一听,微微红了脸。自从十二岁起,流云便瞒着师父,隔三岔五的跟着掌门和师兄弟、师侄们下山,偶尔也自己偷偷下山闯荡一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他那年纪轻轻,却惊人的武学修为,以及顶天立地的男儿风范,逐渐得到了江湖人士的尊敬与崇拜,并赠号“无双公子”,意为武功及才情天下无双。

流云陪笑道:“徒儿能有今日,全拜师父的倾囊相授,徒儿的称号,便是师父的称号!”

无涯大师佯装责备道:“你啊,别以为为师不知道你这几年都做了什么!”

流云笑嘻嘻道:“徒儿的所作所为,又如何能瞒得了师父,可徒儿发誓,徒儿从未玷污师父的英明!”边说便举起右手做起誓状。

无涯大师笑道:“从见你的第一眼开始,为师便知徒儿是可造之才,亦非池中之鱼!为师果然没看错人!”

流云一听,心中不禁一沉,再次试探着问道:“师父,关于徒儿的身世,师父从未告知,不知师父——”

无涯大师听罢,叹了口气,道:“徒儿,世事皆浮云,有些东西,乃身外之物,抗在身上,只会徒增烦恼。为师相信,当年送你上山,不管那人是谁,都是为了徒儿好,徒儿切莫为此发愁!待他日时机成熟,为师自会告知!”

流云默默的点了点头,却未感意外。从小到大,他不断探听,师父始终三缄其口。他以为自己是孤儿,可听师父的语气,似乎并不是,这越发让他感到好奇。

无涯大师见状,道:“徒儿,听为师一劝,切莫追查自己的身世,一切自有天注定,徒儿只需顺势而为便可!”

流云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无涯大师再次意味深长的看了看他,又道:“徒儿,你如今也长大了,是时候正式下山去闯荡一番了!”

流云一愣,道:“师父不是一直反对徒儿下山么?”

无涯大师仰天长笑,道:“若是反对,徒儿又何来‘无双公子’之称!”

此刻的流云,方深知师父的良苦用心。他犹豫片刻,道:“可是师父,山中的师兄妹也并未下山闯荡,师父却为何此时,让流云下山?”

无涯大师看了他一眼,缓缓道:“徒儿,山中是好,可若是不到江湖中闯荡闯荡,你无法悟透这世间之事。”

流云深知师父的用意,可内心却是万般的不愿。十几年来,他早已忘了自己的身份,自己的家,只知道,无量山,便是他的家,师父,还有山上的师兄妹们,便是自己最亲的亲人。如今,要说离别,让他如何舍得?

无涯大师未等他开口,又道:“此次下山,为师亦有事所托!”说着,神情尽是格外的严肃。

流云一愣,道:“师父请吩咐,徒弟一定竭尽全力!”

无涯大师缓缓起身,目光看向远处,心情沉重,道:“为师平生有一愿,是时候了了!”说着,叹了口气,又道,“不知徒儿是否听说过‘落日图’?”

流云又是一愣,道:“师父指的可是近日江湖中传言的‘落日图’?”

无涯大师默默的点了点头。

流云继续道:“徒儿也有耳闻,但知之甚少。据传,此落日图,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有人说与富可敌国的宝藏有关,又有人传,与当年——”

“没错!”无涯大师接道,“想必徒儿也能猜出,为师对所谓的宝藏并无兴趣,可——”

流云试探道:“师父是为了当年的镖骑大将军李浩?”虽然跟随无涯大师学武十余年,流云却未曾从他口中听闻任何关于李浩将军的事情,如今听他提起,却是颇感意外。

无涯大师叹了口气,点了点头,道:“其中的因缘,为师暂且不提,待徒儿寻得那落日图,为师自会将一切告知。”说罢,背过身去,朝流云摆了摆手,又道,“徒儿且去准备,明日便启程吧!”

流云点了点头,朝师父鞠了一躬,转身离去。无涯大师看着流云离去的背影,喃喃道:“徒儿,凡事皆有定数,福兮祸所倚,为师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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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你我愿弃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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