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哥哥听闻你在县太爷跟前帮事,当了都头,怎的不看顾我
骤然听这言语,武大睁着眼要问,却见金莲笑笑,不消说了。
“你将就吃茶,我给你下汤面吃去,”武大笑道,下了楼来,吩咐小女迎儿上去伺候,迎儿应诺,果真端着吃食上楼。
金莲没得胃口,她如今是离了张家,可张家就在后头,那老猪狗何时想来一探虚实,她也奈何不得。武大又时时挑担卖炊饼,她着实被动了些。
要是武松回来,就便宜了。
念起前世叔叔的雷霆手段,金莲不由两腿发软,幸好一切还来得及,她还未被猪油蒙了心,这一世好好待他兄弟二人,不管说些什么她都受得住。
正思忖着,忽听帘子下有人声,金莲掀开窗户望下去,惊得手一抖,那竹竿子端正却打在来人头上,金莲急的忙侧身进屋。
帘下那人立住脚,正要出声,抬眼便看到武大从灶房出来,脸色现出几分欣喜。
“大哥!”
“是二郎回来了!”武大拿布巾擦手,出来见是一年多不见的嫡亲弟弟,欢喜得了不得。
兄弟两见面,分外红了眼眶子,武大耐不住,一个劲儿抹眼珠儿。
“哥哥听闻你在县太爷跟前帮事,当了都头,怎的不看顾我。”武大笑道,拉着弟弟武松进门,沏茶吃了,兄弟两个又添了不少思念。
“大哥,我的不是,前几日在景阳冈打了大虫,本要归家,奈何县太爷嘱咐事儿,慢了些,后来去原住的地儿找,都说你搬到县门前楼来了。”
说话间,武松双目不时往楼上打量。
他有话没说全,打从阳谷县来寻人的前晚,他做了个怪梦,梦里他看见在清河县的哥哥被一妇人用药药死了!那妇人不检点,名声不好,嫁与哥哥就是个祸害!他此次紧赶慢赶,即便打虎也不枉阻止这事,万万不能成的。
若是哥哥真的娶了他梦中那妇人,少不得要那贼妇好看!
“也才将就住下,”武大道,同样想到正在楼上吃汤面的金莲,正要问弟弟几句。
武松快一步开口:“哥哥,你家中可有别的女子?”
这话一出,正中武大的意,拍手道:“这话好,哥哥正要问你,你要媳妇不要?”
“哥哥这话何意?”武松皱眉。
接着,武大便把事情原委说了一遭:“那女子是好颜色,配你正合当,且不花一文银子,你若是答应了,改明儿挑个好日子,你俩就做个称头夫妻如何?”
武松暗暗叫好,那毒妇没嫁哥哥便好,若是嫁与自己,哥哥说不定还能长命百岁,他堂堂七尺男儿,还收拾不了一妇人?!
“全凭哥哥做主。”
话音落下,兄弟二人便听楼上碗碟落地碎裂,好不惊动。
待上楼来,武松可看清楚那女子模样,黑发乌髻,斜戴一朵并头花,柳叶眉衬着粉面桃花,绢纱袖衫,好一个含羞带嗔俏冤家!
“弟妹却是怎的?咱这地儿委实邋遢了些,屈就你了,”武大郎忙上前捡拾碎碗碟,却被武松拉住。
“哥哥且慢,”说着,斜眼觑着金莲道:“这就是你说与我做娘子的女子?刚刚竹竿子砸了我。”
“正是。”
“既是我娘子,厨下洒扫自是要做的,哪有让哥哥动手的道理?”武松深黑眸子盯着潘金莲,略微抬着下巴:“做什么张致模样?还不捡拾干净?!由待你偷懒耍滑?”
金莲前世兜揽武松不得,多少有些不忿,今生再见却也打消了那念头,本想着本分度日,不成想头回见就让这小子喝骂指使,是什么道理?
“你又是哪个?由得你指使我?”金莲气骂道:“刚刚是我没稳住手,砸了你,你待怎的?”
“好个刁钻的妇人!从哪处学的张狂做派,不吃我一顿拳脚,贼银妇!不知我是谁?!”
武大见弟弟这般说,都替金莲捏把汗,忙上前好声劝解,却也不敢再收拾张罗,连人被武松推开下楼。
立在楼梯下,武大暗忖夫妻哪有不吵架,这才刚见着面就闹起来,恐不好,又转念一想,这日子是越闹越红火,左右有自己看着,轻易出不了错。
“你是什么东西!谁要嫁你?好不要脸!”金莲压着声儿,又不能失了气势,都死过一回的人了,还怕得什么?
即便武松曾是逼上梁山的好汉,她却是不能认输的。
“不嫁?可由不得你说了算!”说着,几步上前一把拽住金莲手腕,一手掐着她的脖颈,威吓道:“你这女子心肠贼得很,怕是就我能治得了你!”
“我瞧着不用看日子,就今晚,等我到房里,看如何收拾你!”
金莲听闻武大要她给武二做媳妇,又是怕又是喜,心头本有几分滋味儿,甫一见武松,这厮便对她喝骂,任谁都不悦,立时挺起几分腰杆来。
“你放开!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治我!”金莲越说越是不怕了,左右她如今没作孽,谁怕谁?随即扯开手脚就要踢武松。
金莲柔弱,自是不能与将来梁山一百零八条好汉的武松比,岂不知你这厮也是人,有血肉的,比得哪路神仙!?
金莲发了誓,踢得他不能人事,今晚休得进房里来,前生那腌臜日子,她厌了,却不想武松尽如此烦她!
难不成这厮也如她一般,记得前尘之事?
这念头一出,金莲就越发害怕,身子不觉一软,登时跪倒在地,惊疑不定,泪珠儿差点止不住:“二郎,你为何这般对我?”
说完便呜咽哭将起来,武松脸色紧绷,俯身将人抱起转而丢向炕上,大掌将尽量两腿压住,直直盯着她,深吸粗重,好半晌没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