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曲琼念做梦也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么一个局面,鬼知道,她原本只想要去睡个懒觉。要是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她肯定守在大娘子的身边一动不动,乖乖的哪儿也不去。
刚刚还剑拔弩张的三人,围坐在没有被簸箕的桌子旁边,一副相谈甚好的样子。
沈砚知道即使薛明受伤了,他也打不过薛明,不如坐下来以文会友。
薛明也理解自己虽然武力比沈砚高,但是现如今这种状况,若不豁出性命也打不赢沈砚,省点力气为好。
曲琼念呢,没有那么好的运气。悲催的把所有蜡烛点好,然后开始找医药箱。唉,主子们可以好好休息,坐下来谈话,她不行,她没资格。奴婢怎么会有资格和主人一起上桌呢!
曲琼念要服侍主子们,端茶倒水整理脏乱的房间,甚至还要处理被子和地板上的血迹。做完这些,她也不能休息,只能站着,这才叫做合格的奴婢。明明是四个人的事情,为什么却没有她的位置。一想到自己要做的工作,曲琼念重重得叹了口气,继续寻找医药箱。
其实她早找到了医药箱,只是娘子好像不需要她这么快找到。好吧,一个合格的贴身奴婢要无限度的理会主人的各种需求。
或许是曲琼念的目光太过于幽怨,沈砚良心发现,招呼她坐下:“给纪娘子讲讲今晚的事情。”
听到这话曲琼念迟疑了,谢谢,她还是站着比较好。
今晚的事情比较复杂,是从自己想偷懒开始说起呢,还是从自己没有听懂纪沄墨的话开始讲呢,又或是要叙述一下晚上碰见沈砚的过程,以及自己为什么会和沈砚相熟这件事。要讲的太多,不能讲的也很多。
沈砚看着曲琼念脸上变换了好几种表情,大致明白了她不开口的原因。算了,还是自己解释比较清楚。
清咳了两声,开启话头:“我追踪一个黑衣人来到这里,路上碰见了这位小娘子,请她带了个路。不知这位衙内是为何来到此地?”
沈砚见薛明把布巾重新蒙上脸,若有所思。
“我也是因事追踪到此。路上被人重伤,匆忙之间叨扰了纪娘子,多有得罪。”
真巧啊!
两人如此凑巧得在同一时间选中同一个院子,真是有缘千里来相逢,只是苦了纪沄墨这一对主仆。
曲琼念适时把医药箱拿来,放在桌子上。
薛明自然地打开医药箱,开始翻找金疮药,看到有保命丸,不要钱似的往嘴里倒。
纪沄墨手撑头,看见这副场景,头更疼了。经过一晚上的纠缠,面色疲惫,颈间还有浅浅的血痕,是当时混乱之间薛明不小心划到的。
“二位衙内商讨完了吗,我们大娘子还要休息呢!”曲琼念听见薛明和沈砚两人客气又絮叨,藏了八百个心眼互相试探的样子就烦。有没有弄清楚,他们是在别人的闺房诶!这么晚了,曲琼念困得眼睛都要闭上,脑袋是一塌糊涂,他们还神采奕奕。
听见曲琼念的职责,薛明自知理亏,讪讪一笑。沈砚面色上倒是半点歉意也没有,居然还从怀里拿出了他的宝贝扇子,展开扇风。
文人骚客就是要在三月半夜,也能自若得扇风。
纪沄墨抬起头,脸上原本就消瘦,今晚又经历了这么一遭,显得憔悴无比:“这纪府不是各位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驿站都要查阅各位的户籍令牌,方能住店,更惶诚你们擅闯女子闺房,已然对我清誉有损。”
“纪大娘子大人有大量……”
窗外传来一声奇怪的叫声。
“框!咔嚓——”
沈砚话还没说完,就见薛明准备出门。奈何拖着病体,行动还没有曲琼念快。
曲琼念把门关上,整个人挡在门口:“这位官人,招呼不打一个就走,不礼貌吧?”
薛明扔出一个牌子,扒拉开曲琼念,留下一句话:“拿着这块牌子,有事的时候交给山脚下的农户,自会有人帮你。”
沈砚见状飞速将刚刚未尽之言说完:“明日到西门等着,自有薄礼送上。”
说完追了出去,留下面面相觑的主仆。
曲琼念跟着追出去,哪里还看得到人影啊,只留下满地的月色和满心的疲惫。
“罢了罢了。”
薛明丢下的令牌纪沄墨很是熟悉,是宫里侍卫外出常用的,底下还有内宫的印章,可见此人身份不一般。
两人说的话也不知道有几分真话。
主仆二人非常凄凉的在床榻上对付了一夜,不对主要是纪沄墨睡了一觉。
曲琼念哪里能睡觉,明早要是有人看见这一地狼藉,不得有人找她麻烦。等她收拾完,天色已亮,该叫大娘子起床了,颓丧得去叫起绿蕊等一众粗使婆子。
“大娘子,今个儿怎么这么早就醒了。”绿蕊打着哈欠,看见曲琼念衣服也没换,头发乱糟糟的:“琼念姐姐,你今日脸色有些憔悴。”
干了一整晚,能不憔悴嘛。不过这话自然是不能说给绿蕊听的,敷衍道:“昨个没睡好。快点儿,待会大娘子等得着急了。”
曲琼念揉着眼睛往外走,没走几步就碰见了过来传话的婆子。
“夫人请大娘子前去用膳,我说你还没起呢,就打发那个婆子先回去了。”曲琼念给纪沄墨整理衣服,她觉得衣服挺整齐的没有任何需要整理的地方,就是装一装显得自己很忙碌的样子。
“昨日匆忙,忘记问你。你和那个沈衙内是怎么认识的。”纪沄墨端过桌上的浓茶,忍着苦涩喝一口提提神。
“大娘子,他就是上次送我回来的那位官人。”
经曲琼念这么一提醒,纪沄墨方才回想起来,当时她记得自己让碧筠前去打探,没知道结果,碧筠就被押入柴房。
纪沄墨用帕子遮掩在口鼻处,掩住自己打哈欠的样子。曲琼念赶忙再次端起浓茶,估摸纪沄墨待会还得再喝一口。
“今天你就去西门那边候着,看看沈官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纪沄墨才不肯喝这比黄连还苦的东西,刚巧借着病容,陪玩祖母就可以回来多睡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