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死亡
天守没有动,随后是胖矮女人拉扯了他好几下,他才动起来。
跟着女人走了几条街,路上他想问女人几个问题,但她始终没有回答一句,他索性不问了。
来到一扇掉漆的大木门前,女人拿出钥匙开锁
“以后你在这里暂住,男子汉怎么能去讨饭?”
天守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哪有讨饭……你到底是谁?”
女人放下锁,无奈的看着他
“得,冻傻了吧,进屋里洗个热水澡,我找钱大爷借两身棉袄来,怎么也得把冬天过了。”
天守进了屋,小院不大,边角还种着两颗枣子树,都不大,没结过实。
房里很陈旧,但收拾得很干净,东西码放得很整齐。
女人勤快地开始烧热水,留下天守坐在炕上默默打量屋子,他脑子一片空白,好像什么也想不起来了了,只知道自己叫天守,自己是高山郡的郡长……但是自己死了,死得还挺惨,连尸体都没保留。
他正看着自己身上粘稠的一坨口水,拿手一沾,拉得老长。
女人提着木桶进来了。
“怎么还坐在这,进茅厕去啊,你在这洗啊。”
天守晃晃悠悠进了茅厕,他想不通这户人家茅厕为什么会在家里,他以前都是到一个叫“恭房”如厕的,那地方全是石板钢铁铺成的,且天天进去都是香气扑鼻,宫女打扫。哪像这里的几块木板,还能瞧见大粪,蛆虫扭转,恶臭无比。
女人掀开大布帘,送进水桶就走了。
木桶冒着热气,木勺不断漂浮。
他傻愣愣地看着,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直到女人喊了一嗓子洗完了没,他才着急地脱去衣物。
水凉了一半了,冲在身上温热的,一会便被寒气侵袭,他全身发着抖。
“怎么这么冷,我是在冰窟里么……以前我在冰窟待上一两年也不见得冷啊,到底怎么回事……”
洗完后他缩着身子,想穿上原来的衣服,布帘一掀开,女人害羞地将新衣服放在支架上,连忙退了出去。
“记得换上,天儿冷。”
天守穿上新衣服,果真暖和。
他出了帘布,哈了一口气,呼吸到清新冰冷的空气,脑子又清晰不少。
女人在生火炒菜,香气弥漫在整个房间。
“这是哪里?”
女人抬起头,白胖的一张脸,算不上好看,但五官挺精致。
“余子,你还真冻傻了?这是清凉村啊。”
天守调动回忆,但无论如何也找不到清凉村这个名词。
“在高山郡吗?”
“废话嘛,当然了。”
“我……头很晕,想睡一觉。”
“快去吧,饭熟了我叫你。”
天守躺在床上,有股淡淡的药香,脑子里全是浆糊,各种各样的记忆碎片涌来。唯独想不起来自己死后到底去了哪里,又是怎么活过来的,不过已经理清了大半,但对于自己复活一事依旧有些迷糊。
“假的,假的,谁都不能收买天道……”
“嘿,余子起来了。”
恍若自大梦中醒来,天守看了看四周,一切都那么虚幻。
“我是天守郡长……这到底怎么回事!!”
“瞎叫唤啥,快来吃饭,刚出锅的油爆红薯,香香甜甜。”
天守没有理会,发疯似的跑出门外,正撞在个中年大汉身上,倒下的却是更显瘦弱的他。
“长没长眼睛,
知不知道俺是谁?!哟,余秀才,你还没冻死啊?”
天守爬起来,怒斥道
“大胆!以此言与本座说话,找死不成?”
大汉一愣,继而哈哈大笑
“你这墨水脑袋怕不是冻上了,你敢跟老子这么讲话,你又是何方神圣啊?”
天守:“睁大你狗眼看看,本座乃当今郡长,天守是也!”
天守怒目圆瞪,直挺挺站在原处,倒有几分掌权者的姿态。
大汉不由分说给了他一巴掌,直把他鼻子打通,血流了出来,天守在半空翻了两个大滚,门牙磕在台阶上,血流了一地,染红了薄薄的一层雪堆。
“啊呀呀,这是干什么?坚刚子,你打他做什么?”
胖矮女人拿着锅铲跑出来了,扶起来天守。
“你个糙汉子打一个书生,也不羞羞!”
汉子一看受不了了
“姐姐,你咋和这穷酸书生关门儿啊!他……他有什么好啊!”
女人啐了他一口
“你不懂别乱说话,俺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也算是青梅竹马,要不是余子科考失利,现在早就是大官了,俺当年跟你大哥的时候,他刚好不在,要不,能有他什么事?”
大汉愣了一会,眼睛含了大量的泪珠,他带着哭腔说
“可俺才是最欢喜你的啊,他有啥资格成砌墙的砖头,后来居上啊?”
灯油白了他一眼,拉着天守进了屋子。坚刚子则端着一碗白布包着的东西,大喊
“灯嫂子,今天的豆腐脑!”
灯油气不打一出来,说
“自己留着吃吧!”
语罢“嘭”一下关了门。
坚刚子愣在原地,许久才慢慢的走回去。路上遇见了赌鬼兄弟朱福,他刚刚才被赌馆的人踢出来。
坚刚子拍着他的肩膀诉苦:“阿福啊,走,陪哥哥喝一杯。”
坚刚子端起酒碗,和朱福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坚刚子:“你知道吗,今儿个俺被灯嫂子踢出来了……”
朱福没喝酒,晃着脑袋说:“这不是匕首插肚脐——肠(常)见嘛。”
坚刚子:“这倒没啥,她……她欺负俺老实,偷偷把那个穷秀才给带回来了。”
朱福:“啊?余大福,他还没死?俺胳避占哥哥上个月还说余大福偷包子遭人打死了呢。”
坚刚子:“他活蹦乱跳的,谁乱扯的。”
朱福:“唉,那你可难办喽,一个从小到大的老弟弟,一个从小到大的青梅竹马。”
坚刚子:“少扯些没用的,俺绝对不能让灯油落在那个穷鬼手里,前边儿俺姐姐跟了个穷鬼,后边儿还要跟穷鬼,你说,她贱不贱呐!俺不管,她后半辈子必须得跟着俺享福!”
朱福:“唉,您可甭操这心了,就算你欢喜你姐姐,你家老爷子捡来的,可她也是你姐姐,你觉得姐姐和弟弟,能成啥事儿?听俺的,趁年轻找个小花儿,嗨哟,老子羡慕都羡慕不来!你还犟啥,总归不能一个树上吊死啊。”
坚刚子又喝净了一碗酒
“不成,俺偏要娶到俺姐姐!”
朱福:“那能准备咋个整?”
坚刚子:“明的咱不行,像对付俺大哥一样,俺们来阴的,俺们今晚去探探,趁他撒尿那会,进他屋里,把有钱的玩意都偷回来!”
朱福:“一穷书生能有啥宝贝?怕是只有偷灯油嫂子的,你舍得吗?”
坚刚子犹豫一会,说
“啥舍得不舍得的,偷完还给她便是,咱就说是余大福那人手脚不干净。”
入夜,天守吃饱了饭,直夸灯油做得好吃,都能做郡膳大楼了,-灯油捂着嘴笑,心里甜滋滋的。
天守问了灯油许多问题,都是些在清天守凉村的常识,但他依旧想不起来到底哪个地方叫清凉村。
天守:“清凉村最靠近的大城是哪个?”
灯油想了想:“可能是夜袄城,也可能是跃城它两个应该差不多大……差不多吧。”
天守:“都是小城,小到没有任何存在感,幸好上任记过高山郡地图,看来这里是元湾没错了。”
灯油:“啥是元湾呐?”
天守:“就是涵盖这里所有大小城市的统一称呼,比方说法璞四域,这只是一个地域名称罢了。”
灯油并不关心,继续织着衣服
天守:“你平时就靠这过活吗?”
灯油:“是啊,你大哥走后,俺一直靠这门手艺吃饭,也不赖,还能存下些,要不,早就被人赶出这座家门了……哎,你不是知道吗?”
天守:“时迁使然,有些事根本想不起来。”
灯油:“哦,瞅瞅,哎呀,戌时啦,该睡了。”
天守:“我睡地下就好。”
灯油:“别,别介,地下多凉,你脑子都被冻坏过,得好好注意身体,你躺床上来,俺们划根儿线就成。”
两个黑影悄悄潜接近灯家小院,。
前大门被锁死了,两人被迫翻墙,墙顶全是木刺,两人差点痛叫起来。
坚刚子蘸口水捅破窗户纸,瞅见天守与灯油一同躺在床上,立马火冒三丈。
“这这这这……”
朱福连忙捂住他嘴,拉下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