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交易等价

2.交易等价

“欢迎光临小店,夜深无人,安静的咖啡馆正适合做故事的开头,不是吗?”

木榕笑容可掬地推开一间不算大的店铺的玻璃门,向阿诺斯和白汐二人作出一个“请”的手势。

这间咖啡馆位于港口区的中心,外部装饰简单前卫,不亮也不暗的白色灯光穿过大片的落地窗照亮了周围的空间,和四处的黑暗格格不入,正如咖啡馆白净的外表与杂乱的整个港口区格格不入一般。

不过,在贫民窟开咖啡馆,本来就非常离谱了吧,阿诺斯想着,勾了勾嘴角,同白汐一起进入这小小的店面。

当然,他注意到了木榕眼底一瞬的阴沉,不禁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几分。

店内的空间并不算小,目光可及之处几乎尽是简单的白色,正如它主人的外表一样。他用眼神示意白汐,两人在一面落地窗前落座。环视店内,只见除了他们,在柜台后方还站着一位中年男子,他头发向后梳的整整齐齐,身着干净的棕色西装,面容和蔼,同样眼带笑意。

“木榕,客人?”中年男子问道。他的嗓音十分耐听,像是一桶窖藏多年的老酒。

“是的,请点单吧。”木榕换了只手拿伞,单手关上了门,“当然,不用在意价格。”中年男子送来了一张菜单,行礼后侍立在一旁。

怎么尽是没见过名的咖啡?阿诺斯看向菜单,不禁皱了皱眉头。

“二位客人,这是我的朋友,石神古,在小店内暂时兼职,不必对他有所拘束。”木榕拄伞站立在一旁说。

“石神先生,请给我一杯蓝羽咖啡,额,多加点方糖。”白汐很是熟练地点单。

“一样,谢谢。”见石神投来询问的目光,阿诺斯回应道。石神点点头,退下了。

“木榕先生,请……”阿诺斯苦笑着看向木榕,他挑了下眉毛,才笑道:“不好意思,请跟我来。”

阿诺斯见白汐心领神会的用眼神传来了“你去吧,我等你”的信息,才起身,和木榕走向咖啡馆后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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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后台走廊中行走,这后台出乎意料的宽敞,两旁挂着一些没见过的人的画像,画像中的人们用空洞的眼神注视着两人的行动,仿佛活着一样。说来奇怪,看上去虽是些名贵的画,却不曾见过。

他们在一间标有更衣室的屋前停下,木榕伸手敲了敲房门。

里面有人。阿诺斯已感受到了人的气息。

“啊,请等一下!”果然传来一个轻快的女孩声音。

一小会之后,女孩打开了房门,“木榕先生啊,请吧!”

“还没回家?辛苦了。”木榕笑道,看向阿诺斯,“这位小姐是黑崎黑子,在小店打工。”

契约者。阿诺斯略感惊讶的做出了判断。黑崎看上去不到18岁,长发乌黑,身材娇小,看上去是那种会让人感到放松的活力少女。难以想象这样的孩子会是契约者。他向黑崎点了点头。

“您好!”黑崎活泼的向阿诺斯打招呼,然后看向木榕,“在看您给我的书,不小心忘了时间。”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看书是好事,但耽误了休息时间并不值得。”木榕笑道,“快回家吧。”

“好的,木榕先生再见,客人先生再见!”黑崎欢快的跑开了。

二人进入了更衣室,木榕拿出一套服务生装,“不好意思,先将就一下吧,明天就可以买新衣服了。”

阿诺斯没有意见的点头接过,

怎么也比只挂着披风好得多。

木榕退了出去,阿诺斯站在镜前换起了衣服。

额……阿诺斯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等身镜前打量着自己。不是说服务生装不适合他,而是,似乎有些太适合了?这身笔挺整洁的装扮给他平添了几分英气与少年气,他一时间感觉自己好像成了一位全年龄向女性杀手,毕竟,从客观上来说,他还是很帅的……

呼,他眯起眼看着自己,一米八五左右的身高,瘦削棱角分明的脸庞,深黑不见底的双眼,略微有些长的头发,无不给他巨大的熟悉感。他确信,这就是自己,更确信自己还有着大量的过去。

可是……为什么该死的就是一点都想不起来呢?

好了。他拉回思绪,目光陡然变冷,看着镜子映射的房门。该来了吧,我们等的够久了。

—————3—————

“咔——”屋内的灯光突然熄灭,黑暗中火光一闪,子弹无声地飞出,钻入了阿诺斯脚边的地板。

“哈,犯不着这样,我不会动的,正想和你聊聊呢。”阿诺斯不在意地扶了扶领口,笑着说,“我说,你把灯灭了干什么?这样的环境下,我们也看得见对方,是不是?木榕先生。”

黑暗之中,木榕面无表情地一手拄伞,一手用消音手枪指着阿诺斯。

“回答我的问题,如实,不然我会开枪。”木榕轻轻地说。

“请吧,我尽量。”

“你是谁的人?”

“哈哈,”阿诺斯笑着摇了摇头,“说真的,我现在认识的只有四个人,包括你,还有两个是你的人。”

“为什么要来港口区?”

“这你得去问边上那片海。”

“为什么要杀蛇群?”

“因为他们向我开枪……好吧,没什么说服力。”阿诺斯摊了摊手,“相信我吧,真的只是单纯的……那个叫什么……起床气而已。”

片刻沉默。

“三个答案,”木榕收起手枪,又挂上了笑容,“我一个也不信。”

“聪明,换我我也不信。”阿诺斯耸耸肩,“但事实容不得你我不信,为什么不继续问了?”

“继续问我就成蛇群了。”木榕打开了灯,依然盯着阿诺斯,“别急着动,我还没完全信任你,下一枪不会故意打偏了。”

“得了吧,”阿诺斯不为所动的说,“你打不中我的。”

“那件衣服,”木榕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藏有一个微型注射装置,只要我想,它能在五秒内放倒一头大象。”

阿诺斯不禁抿了抿嘴,无奈的叹了口气:“说真的,你想知道的,我也想知道。我们真没必要这样,暂时合作不好吗?”

“我得对港口区负责,至少得保证你的危险程度在我的可控范围内。”木榕打开门,先走出去,“如果你的话属实,我决定暂时先信任你。”

“多谢了,千真万确。”阿诺斯跟着出门,“其实吧,我在你进来之前已经把注射装置拆掉了,刚才你要是开枪,我可能就不得不送给你点小惊喜了。”

木榕身体猛地一僵,神色怪异的看着一脸无所谓微笑的阿诺斯,“我已经开始后悔了。”

“没问题,但出于我们的利益考虑,请暂时保留一半左右的信任。”

“唉……”木榕一副认命的表情,苦笑着与阿诺斯握了握手。

“顺便提一句,新衣服挺适合你的。”木榕满意的看见他的表情僵住了。

从海中走出的男人吗……在这风暴环绕的时期出现,你会成为我们的助力,还是引来更大的风暴呢?我不得不赌了……

—————4—————

目送两人离开后,白汐独自坐在桌前发呆。几分钟后,石神为她端上了咖啡。她只是心不在焉地用勺子轻轻地逗弄漂浮的少许泡沫,脑中不断回响着阿诺斯方才说的话。

“出于某种原因,我能感知到能量的流动,这不是契约能力,而是天赋。”阿诺斯语气低沉地对她说,“好吧,我怎么样无所谓。但关键在于你,你过于特殊了。

“刚才被我砍下手的人,和前面的木榕,身旁存在能量波动的痕迹,他们无疑是契约者。而那群黑衣人则不是,因为能量对他们毫无触动。

“一开始我以为你也不是,因为你没能让能量流动。但在你对我说你是契约者后,我才注意到,你体内的能量处于不断向内收束的状态,无法与外界能量产生共振。

“也就是说,你的契约能力存在,却被‘锁’住了。”他目光锐利的看着她,“我想,你也不知道原因,对吧?”

白汐愣了好一会儿,垂下目光,“是的。”她是真的不知道,她的记忆止步于从船上逃离,她不知道那些人对她做了什么,更无从回想是谁“锁”住了她的能力。

“契约名呢?”阿诺斯听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随口问道。

“不知道。”白汐又一次摇头,一脸迷茫。

什么?阿诺斯震惊的差点以为白汐在骗他,但她的表情不可能说谎。怎么可能?契约名相当于契约者自身的性质,不存在被遗忘的可能性,即使是他自己,也在思维清醒的第一时间就回想起了契约名。

看来,这是她自身契约能力的问题。阿诺斯没让自己的惊讶表现出来,只是又一次认真地打量起白汐。其实不算意外,如果身上不存在特殊,谁会去绑架她?只不过,这特殊性似乎有点出乎意料啊……

好久啊……拉回思绪的白汐穷极无聊地搅动着杯中的泡沫。

“小姐,您的姜饼。”石神古轻轻地将一小碟姜饼放在她的手边。

“啊,我没点啊?”白汐疑惑的抬头。

“算是我送您的,”石神微笑着行了个礼,“我想,您需要一些消磨时间的点心。”

“哦,谢谢。”白汐没想到是这个原因,顿时对这成熟稳重的大叔多了不少好感,“那我不客气了。”她用手指夹起一块姜饼,在咖啡中泡了数秒,随后送入口中,硬币大小的松脆吸满了滚热的浓厚,温苦自淡辛中浸出,二者一同润在舌尖,让她不禁有了几分飘飘欲仙的感觉。

“好吃,真的。”白汐抿抿唇,发出毫不违心的感慨。

“过誉了,我的荣幸。”石神嗓音醇厚地回答。

这时,后台跑出一位黑色长发的女孩,“石神大叔,我回家啦!”石神微笑着点了点头。

“唔,是大叔的姜饼!”女孩看见了桌上的点心,两眼放光的对白汐乞求,“客人姐姐,能分我一块嘛?”

“黑子,你要的话我去给你做,不要给客人添麻烦。”石神皱眉道。

“没关系,石神先生,”白汐笑着把姜饼推向黑子,“拿吧。”

“谢谢!”黑子拿了一块,开心的道谢告别,离开了咖啡馆。

“唉……”石神叹了口气,“黑子太活泼了,向您致歉,小姐。”

白汐笑着摇了摇头,“我觉得这样的孩子挺好,她是在这里打工吗?”见石神点头,她又心情沉重的加上一句,“契约者,是吗?”

“小姐,这个年纪去不了学校的,除了契约者,还能是什么人呢?”石神面色复杂的闭上眼睛,“契约者,以及出身贫民窟的孤儿,这样的孩子还有很多。木榕也只能尽力给他们好的条件,至于学习,我们常去孤儿院给他们授课,除此以外无能为力。

“小姐,这里是港口区,毕竟是贫民窟啊。”

又过了一会,木榕和换上服务生装的阿诺斯回来了,石神便随之告退。

—————5—————

“所以,‘汉和’是个什么国家?”阿诺斯一头雾水的问。在白汐等人看来,这是他继“空中城市是什么?”,“地表为什么有这么多组织?”之后提出的第三个离谱问题。木榕一时有些忍俊不禁,方才深不可测的阿诺斯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似乎是一个刚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常识缺失傻小子。

但是,为什么?汉和是当今数一数二的超级强国,况且历史悠远,对此一无所知还是太离谱了。难不成他真是从海里蹦出来的?而且,空中城市,地表势力……

“汉和联合帝国,龙鹤旗,需要我再给你解释一遍吗?”木榕笑容不变的说。

“不用,”阿诺斯以手扶额,“我疑惑的不是这个。”汉和是一个完全合理存在的庞大国家,他已肯定。但为什么他脑中的世界诸国与这里完全不同,就像……与时代脱节了一样?有问题的不是这个世界,而是他。

他把目光投向白汐,却悲哀地发现,她像是在关心他是否精神病发作一样看着他。显然,白汐虽然同样失忆,但她的常识仍属于这个世界。相比之下,他简直就像穿越者一样,格格不入。

“那个……能不能给我一张世界地图?”他看向木榕。

“没问题。”木榕掏出手机,打开了世界地图。

阿诺斯松了一口气,至少他知道手机是什么……他接过一看,不禁瞪大了眼睛:地图上的世界轮廓与他记忆中完全一致,而国家则相去甚远,地面的至少百分之四十是不在国家领土范围内的无主之地,而即使在范围内,地表也基本无人管辖。他放心了,看来自己并非穿越。

“那么,语言,年份?”语言是他最疑惑的,为什么另一个时代,却能语言相通?

“语言是通用语,今年是世历1296年。”白汐回答道,“这些都来自艾尔市。”

他明白了,这不仅是另一个时代,而且显然与他的时代大有关联,证据就是语言、文字互通,大部分观念一致。

而这些都来自被多次提及的,似乎为世界秩序中心的艾尔市。

他看了白汐一眼,示意她开启下一个话题。

“大约三天前,我从一艘货轮上逃离,”白汐咬了咬下唇,回想起船内的景象,让她打了个哆嗦,她索性跳过,“逃亡了三天,侥幸安全到了这里。”

“船名叫什么?”阿诺斯问。

“天狼星号,至少我看到的是这样。”她声若游蝇地回答。

与其纠结于目前不可能成为线索的艾尔市,不如先从白汐身上入手,说不定她的失忆与我有关联,毕竟有个不知名的力量在推动我们俩见面……阿诺斯暗想,于是他看向木榕,“帮我们找。”

“报酬呢?”木榕笑着说。

“找到之前,我会留在这里。”阿诺斯同样挂上了不带笑意的笑容,“任你差遣咯。”

木榕的眼角抽了一下,他很明白,这与其说是报酬,毋宁说是威胁,真是下得一手好棋啊……“好吧,还有什么情报吗?”

白汐摇摇头,阿诺斯则开口说:“‘蛇群’是一个贤者炼金会的人雇的。”

“贤者会?”木榕的笑容差点崩掉,“那是在世界范围内都比较知名的地表组织,你们是怎么招惹上他们的?”

“放心吧,”阿诺斯的笑容又添了几分,“只是贤者会的人雇了蛇群,又不一定是贤者会的人要找白汐。”

“是啊,可能是个更大的组织。”木榕摇了摇头道,“我真应该一开始就把你们赶走。”

“只要我想,你赶不走我们。”阿诺斯向后靠在椅子上,“好了,信息交流就到这里,我去找个地方休息了。”

“阁楼和地下室,只有这两个小地方。我的建议是女士去阁楼,那里比较整洁。”木榕丢给他们两把钥匙说。

“多谢。找到船之前,我也会留在这里。”白汐点点头。她已经有些支撑不住身体了,经历了那样的疲惫,她是怎么撑了那么久的?她自己也感到惊讶。

“那你就一直是我们的客人了。”木榕笑着说,随后看向阿诺斯,“而你,明天起是我们的店员。”

“什么?”阿诺斯嘴角一抽,“你的意思是我以后一天到晚都得穿这套衣服?”

“工作之余可以脱下,你不是说任我差遣吗?”木榕勾了勾嘴角,这是他少有的真正露出笑意,“走吧,我先带女士去阁楼。”

“好的。”白汐摇摇晃晃地起身,又看了一会儿阿诺斯,轻笑道:“其实,这衣服挺适合你。”

“谢谢,去休息吧。”阿诺斯无语的用手挡着脸,无奈的回答。

木榕!我一定饶不了你!

—————6—————

凌晨时分,石神古找到在书房的木榕,说:“他们来了。”

“好慢啊,比贤者会架子还大。”他笑着把书放在一边,“请他来这里就好。”

石神点点头退了出去,片刻之后,进来了一个青年男子。

“别来无恙啊,年轻的信使驿站少主先生,需要咖啡吗?”他做出一个“请坐”的手势。

青年毫不客气的坐下,“要,谢谢。”他又一脸嫌恶的添上一句:“还有,劳驾,别那么叫我。”

“哈哈哈,好吧,林百航先生。”木榕将刚泡的咖啡放在他面前,两手柱伞而坐,“那么,在这种时候约我面谈,您打算做什么呢?”

林百航抿了口咖啡,吁了口气,才说:“我们老大给你的信。”他掏出一个信封递给木榕,“真的,他为什么不用电子邮件?”

“可能是因为文森特比较怀旧吧。”木榕随意扫了一眼信道。因为电子信号存在被截取的风险。他在心中暗嘲了一句这位少主的不成熟。

片刻之后,他将信纸折起收好,“请问还有什么事呢?”

“一周前,”林百航目光锐利地注视着对面的男人,“一支银山矿业公司的运输车队被荒野强盗摧毁了。”

“商业竞争而已,摧毁他们的强盗是比奇矿业的人伪装的。”

“四天前,一支雇佣车队被强盗袭击了。”

“雇佣他们的是比奇矿业,不用我说是谁干的了吧?”

“两天前,一支打捞者小队被危险种袭击,无人生还。”

“这个更加无趣,其实根本不是什么危险种,而是巴罗公司自导自演的闹剧,目的是摆脱蛇杖的注视,以及抬高原矿价格。”木榕拍了拍手,“请问这些信息您还满意吗?”

“满意,”林百航阴森一笑,“虽然驿站早已对这些消息了如指掌。几天前,‘卜鸟’曾来过这里,现在看来你不但包容她,还向她购买过信息。”

木榕挑了下眉,“特殊时期,我认为购买一些更具时效性的信息没什么不妥。”

“没什么不妥?”林百航“哼”了一声,“所有信使驿站都禁止向这些通缉犯购买信息。”

“一种垄断手段而已,”木榕笑着说,“那您要如何处置我?

“将我带走吗?那么静港会关门,您的小鸟儿们上哪找如此安稳的信息交流之地呢?黑檀木栈道也会关门,您的人的那些见不得光的小买卖,怎么办呢?那些因此损失利益的人,又该怎么办呢?况且,您真的认为我在汉和军方毫无人脉吗?

“令尊曾是你们驿站的主人,我以为他曾教导过您驿站的生存之道。”

林百航的脸色一时变得无比难看,他突然发现眼前这个人不是现在的他能撬动的,愣了半天才开口说:“我会向协议分局通报。”

“证据呢?您总不会愚蠢到认为我会把卜鸟留到现在吧?”

“你……”林百航气得说不出话来,拍案而起,愤愤道:“就是因为有你这种人,通缉犯才永远不会被抓到。”

“请您明白,卜鸟曾做过什么,谁会通缉她,这些对我来说都毫无意义,”木榕苦笑着收起咖啡,“我只关心她能为我带来什么,我对所有通缉犯一视同仁。还有,请不要拿咖啡撒气。”

“有时候,”林百航打开门,瞪了他一眼,“我真不知道你站在哪一方。”

“那么我现在清楚的告诉您,我站在‘生存’这一方,永远如此。这条信息免费。再见,一路顺风。”

—————7—————

林百航离开后,阿诺斯随即进来了。

“你不休息?”木榕并不意外。

“我向来不是一个需要大量睡眠的人,而且我刚睡醒。”阿诺斯揉了揉脖子,“来找点书看,我认为这是了解这个时代最方便的方法。”

“请便吧。”木榕道。

二人相对不语的阅读书籍,十几分钟后,阿诺斯开口道:“‘特殊时期’是指什么?”他刚才一直站在门外,倒也不是他想偷听,只是他的听力实在是太好了……大概吧。

木榕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合上书,走出书房,“跟我来。”

两人站在门口,东方熹微的晨光已经略有冒头,将远方的天空一小部分染金。

“你听见了引擎声了吗?”木榕问。

“是的,但很轻,还有空中的载具,”阿诺斯迅速反应了过来,“空中城市?”

“对。”木榕点了点头,“远海市正在逐步空中城市化,目前已完成大半,还有最后几个区等待成为飞行城区。而港口区作为贫民窟,无疑是最后才能轮到我们。

“现在,所有军警集中于那几个城区,全力保护他们,根本无暇顾及港口区。其实他们根本就不关心港口区的死活,不如说他们还期待港口区覆灭,好摆脱这个负担呢。

“港口区正处于无人保护之下,其他地表组织都知道这一点,想灭了我们来分一杯羹也不奇怪。

“但只要我能,我们能让港口区安然度过这个月,到时只剩港口区留在地表,政府就没有不让这里变成空中城市的理由,那时,港口区就安全了,而且可能是永远安全。”

阿诺斯定定的看着他,“为什么这么执着于保护港口区?”

“我虽不在这里长大,这里毕竟是我的家乡,”木榕笑道,“我的朋友,我的亲人,他们都葬在这里。”

阿诺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你需要,我会助你一臂之力。”

“谢谢,但我没有必要使用你的武力。”木榕轻声道。

“武力,”阿诺斯摇摇头,“是无能者最后的手段。只要我想,帮你的方法多的是。”

木榕看了一会儿天空,金色逐步蔓延,太阳的火舌已经吐出地表,在二人的面前摇弋。他叹了口气,“或许我不该不信任你。”

“那你就错了,”阿诺斯转身回到店中,“不完全信任我,是你今晚做出的最明智的决定。”

林百航在晨曦之下的荒野上开车疾驰,心中还是一肚子气,不停泄愤似的连续拍打方向盘。

突然,他看见前方不远处站立着一个身披漆黑披风的身影,一动不动。他吓了一大跳,连忙刹车,他的第一反应是以为遇到了荒野劫匪,可为什么只有一个人?

那身影在刹那间消失,同时,林百航的耳边传来了生硬滞涩的话语。

“我是静港的人,木榕有一封给你们老大的信。”

他骇然大惊,猛地转身一看,却不见一人,只有一个信封,静静的躺在后座上。

两小时后,他回到驿站,怒气冲冲地向老大文森特汇报消息。

文森特苦笑着听他说完,最后,他补了一句:“老大,我们可以偷偷上报给协议分局,让他们撤销对港口区的保护!”

你以为现在协议还在保护港口区吗?文森特摇了摇头,“好了,就此打住。卜鸟可以以后再找,就不要找木榕麻烦了。”

“可是……”林百航一时呆住。

“你斗不过他的,回去吧。”文森特瞟了他一眼,林百航全身一抖,“我……我明白了……”

林百航出门后,文森特终于笑出了声,“我是说让木榕打磨打磨百航,他干的也太过了吧,看百航气得,哈哈哈……”

“还不是你让的,”墙角的阴影中,突然走出一个黑衣黑发的少年,一脸无语的看着他,“木榕的信看了吗?”

“现在看现在看。”文森特用粗壮的手指打开信封,只见信纸上只有一句话。

“不用管港口区,盯紧蛇杖?”文森特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蛇杖’安德烈?那家伙的确很危险,我已经让人盯了他很久,但也不至于让我们特别小心……而且,不管港口区……”少年同样疑惑。

“克里斯,你觉得这像是木榕会说的话吗?”过了一会儿,文森特理出了一些头绪。

“你是说,这封信不是木榕写的?”克里斯颇感惊讶。

“对,不像。”文森特撕碎纸片,“暂时先照着做,克里斯,你去港口区看看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那里外面的城区全是军警和协议的人,让我一个通缉犯干这种事?还要躲着那个木榕,你当我是谁?”

“我当你是‘灰眼’克里斯。”文森特嘿嘿一笑,“你能带着我和木榕干成那件事,总不会认为这点小事很难吧?况且,实在不行你可以不避着木榕嘛,让他护着你。

“从那件事以后,我们仨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

——「目前可公开的信息」——0.02

加密等级——【α】

契约者(其之一)

因某种原因而获得了异于常人的力量,这样的群体被称之为契约者。

成为契约者并非是自愿的过程,而是一个瞬时性、偶然性的事件。当然,同样存在天生性契约者。正常契约能力并不会遗传,即使父母双方都是契约者,也不会提升后代成为契约者的概率。

自古以来,契约者的社会地位极低,这归功于世历前艾尔市和古多雷利亚教对契约者的恶性宣传。传统观念中,认为契约者与危险种并无区别(实际上,即使是当代的科学研究,也能证明两者有不少相似之处),认为契约者的心智会被契约能力污染(此说法并无科学依据),因此,过去契约者曾被称作“人类公敌”。

这种情况在近古代才有所改善。逐渐明晰的科学研究证明了契约者的安全性,被称作“黑荆棘王庭”的维尔雷姆王庭达到鼎盛,并且艾尔市内于世历821年颁布了《契约者人权维护13条》,契约者终于获得了一定程度的社会地位。

但随着维尔雷姆王庭的覆亡、及近代科学研究又再次证明了契约者存在危险性,最致命的在于,艾尔市于1036年撤销了《13条》中的大部分,契约者的社会地位再次一落千丈。

当代,契约者的生存依旧艰难。

1.契约者的本质依然是人,出于对同胞的爱护,我们应当维护契约者的人格尊严。契约者的人格尊严受法律保护。

7.契约者同样是社会生产力的一部分,有自身的财富自由。契约者的所有合法财产受法律保护。

11.契约者并不会提升身边的人成为契约者的概率,契约者身边的正常人被视为普通公民的权利受法律保护。

——《契约者人权维护13条》中■■的三条。

————皆摘选自署名为Y·R和Y·C的两名学者的手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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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遗者:世界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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