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一步两步

本来准备发脾气的宫父被她这番话将怒火给噎了回去。

“再说了，我租房，又不是我一个人住。”

“你和人同居了？”宫父不开口则好，一开口不知所谓。

宫母则是忧心忡忡。“千千，女孩子要自爱。”

千旖有些无语。“我没同居。我是想说，让千年搬去和我住。”

“你有家不住就算了，毕竟不是老子养大的。千年可是我儿子，跑到别人家住算个什么事？”宫父当然不会同意，不仅不同意宫千年住过去，甚至还想让千旖退租。“你也把房子退了，家里有你睡得地方。”

“睡哪儿？”

千旖顺着宫父的目光，看到了客厅的床。她深吸一口气后，说道：“这个问题我们已经谈论过了，可以忽略不计。还有，千年马上就高三了，我想，你再怎么无知，你再怎么宠着他，总归是希望他可以考一个好的大学吧？”

“……”

“你看看这里的环境，你觉得他能好好学习吗？”

宫千年的成绩嘛，其实还不错，不过想考个好的大学，还差的远。

“况且，又不远，不过就是隔了一栋楼罢了。”

“他有家，他不需要。”宫父是个固执的人，很难说通。千旖默默看了宫千年一眼，少年啊，看你的了。

“爸，我想去。”

少年啊，你可知你这句话一出口，这对爱你的父母有多伤心吗？

“爸，姐姐那边有空调，房间也大，反正隔得也不远，我想过去住。住过去了，还不用听你们吵架，我也可以安安心心的打游戏。”

……打游戏！

还真是会心一击呢！

千旖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唇，然后恢复平静。

看着宫父的脸色越来越差，宫母越来越茫然，千旖心中暗爽。

“你说什么？”宫父的话像是挤出来的一般，残虐中有些无助。他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就为了一个好的生活环境，想要离开他们。

“别生气别生气，您就当孩子去学校住宿了一样啊。正好我接了份家教工作，备课之时可以给他补补课。我的成绩我想您是了解的，教千年那是绰绰有余了。”

“小年，你不要我们了吗？”宫母都在哭了。

宫千年有些无话可说。“妈，我又不是跑了，我只是去姐姐那里住几天，我平时不也会去同学家住两天吗？这不都一样吗？”

“不一样，哪里一样了。”宫母突然爆发，一把将手上的衣服扔在地上，然后指着千旖，骂道：“你是故意的对吗，你就是故意回来折腾我们一家三口的。不听话，乱花钱，还想把我儿子带走，你有没有良心？你滚，我不要你，你滚！”

“您这说的什么话？千年有没有离开，只是搬去我那里住而已。他迟早也要结婚生子的，看您这意思，我到时候也得帮衬不是？我刚回来，现在与他姐弟之情也不深，不好好培养一下，以后又怎么相互扶持。您说，是不是，——爸爸！”她说是对着宫母说的，问却是问的宫父。宫母的指责，她就当没听见。

宫父虽说好赌，但是人却比宫母精明清醒多了。

“就是，妈，你干嘛这么生气。我不管，我就要去和我姐住。”宫千年的话让千旖在心里为他欢呼鼓掌，简直干的不要太漂亮。

“你！”宫母被儿子的话气的坐在床上不说话。

“爸！”宫千年见宫母不说话，只能看着自己的父亲。

宫父看着千旖，千旖坦然的与他对视，不露一丝胆怯与异样。

“不管你们了，我去收拾东西了。”宫千年也不耐烦了，回他屋收东西去了。

“小年，不许去！”

“让他去！”宫父拦住了宫母，脸色阴沉。

“你在说什么，千千没了，难道小年也要没了吗？”宫母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丈夫。

“你拦得住？”宫父没说的是，你舍得拦。

他虽然好赌，暴躁，但是他不傻。以前儿子跟着他们吃苦，生活在这么个环境中，他没什么异样也无可厚非。可是当他有了更好的选择，抛下他们，不是很正常吗？

看着桌上的衣服，烟还有吃食。宫父才发现，儿子其实像极了自己。

“爸爸在儿子的事情上面，果然很清楚。”千旖看着宫父愤怒无力的样子，微微笑了笑。“既然你们认回了我，我肯定不会让你们失望。我会努力带着你们过上好日子的。这第一步嘛，自然是要将子孙后代教育好不是？”

“你想对小年做什么？”宫母此时，想必已经完成把她当仇人了。夺子之仇，“不共戴天”？那双平日里懦弱的眼睛，此时缺如刀锋般锐利。

“我能对他做什么？”千旖起身，将宫母摔在地上的衣服捡了起来，折好，放下。“我想，你们不需要用这种眼神看我，终有一天，你们会知道，我这是为了你们好。”

“这里面的吃的喝的，你们也不必省着，该吃吃，该喝喝。明天别忘了留人，装空调。别心疼电费，电费我给。”千旖静静地叮嘱，客厅与宫千年的房间隔得近，千旖的话宫千年听得很清楚。

虽然他并不知道，这么温柔的声音的主人，此时满脸的笑——挑衅而张狂的笑。

“我收好了。”宫千年也用上了行李箱，仿佛他只是如往常一般，去上个学。可是宫父却知道，有些东西可能要改变了。

那是他曾经想要改变却没有行动的东西。

“那我们就先走了。”是的，我们！

“爸，妈，我先走了啊，明天就不回来吃饭了。姐姐说她会做饭。”宫千年并没有感受到抚养他长大的双亲的悲伤，反而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离开，可千旖却看出了他的窘迫。

宫父没有说话，宫母扭着头在生闷气，没有人理会他们的道别。宫千年不在意，千旖是无视。

她的计划，才刚刚迈出了第一步。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她只会越来越辛苦。今天的宫父，让她知道，其实他们，也没有那么的无可救药。至少，对儿子，他们是真心的，而且，宫父心中也隐约有着一杆秤，度量着他心中有价值的东西。

“姐，我有点饿了。”此时已经是晚上了，虽然依旧很热，但是不如白天那般令人心烦气躁。

“回去点外卖吧，家里还有东西要收拾。”

“哦！”两个人，两道影子，生活在这里拐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