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的伤
元幺幺已经打开屋门钻了进去,一进来便觉得院子里的喧嚣声消失了,耳根子都清静了很多。
道士这间屋子大概设了什么阵法,清根净心。
元幺幺环顾四周,发现没人,道士的房间很干净,墙上挂着一个花纹繁复、浑身漆黑的剑匣,正是那日在山上看到的,封印着一把剑气震慑妖怪的宝剑。
匣上黑气缭绕,普通人可能看不到,但身为妖,元幺幺看得出这上面缠绕的令妖不舒服的气息。
她走上前,仔细端详着这具剑匣,上面的符文极为精妙,元幺幺看久了,竟不自觉沉浸其中。
若是晏清锦此刻看到的话,便知道,这小妖精入定了,道观弟子每日的静修就包括入定、冥想、运行大小周天,但总有新弟子不得其门,若知道元幺幺这般快的入定,少不得要夸赞一句天资异禀。
元幺幺觉得周围静极了,静到能听到极为细微的声音,比如水被泼洒的哗啦声,紊乱的呼吸声,隐忍的闷哼声......忽地水溅落,木板被触碰的细响声响起。
元幺幺猛地回过神来,察觉到了什么般转身,看见宽大的屏风后面缓缓走出一个身影,眉眼内敛俊美,剑眉入鬓,一双凤眼微挑,透着股冷漠的寒意,宽肩窄腰,胸腹是男人独有的精实。
男人只潦草地披了外袍,衣襟大敞着。
......甚至没有遮掩下面。
刚迈出腿的身体忽地顿住了,晏清锦扶着屏风,挑起一边眉毛,诧异地看着屋子里的人。
小妖精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似是惊呆了,眼神都直了,晏清锦一看就知道她没见过这种场面。
“你,你......啊!”元幺幺后知后觉地捂眼转身,舌头都打结了,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晏清锦拢了拢衣袍,看着她的眼神深了些。
屋子里设了禁制,一般人进来他会有所察觉,可眼前这妖身上有自己的精血,并不会触发禁制。
晏清锦忽地有些头疼和无奈,薄唇张了张,转身走回了屏风后面。
“有什么事等我换好衣服说,你先坐那喝点茶。”
“......”
凉茶入口,元幺幺才恍过来了心神,心道待会要好好道歉。还要询问一些事情。
等晏清锦出来的时候,脸上又戴上了那张面具,将姣好的面容遮的一干二净,只有那冷硬的薄唇露在下面。
元幺幺暗道有些可惜,这么好看的男人偏偏喜欢把脸遮起来。
她叹了一口气,说道:“对不起,下次我会注意的。”
对面的人暗自挑了挑眉,又听见她问道:“你身上的那些伤是这些天抓妖弄的?”
元幺幺想起刚刚看到的道士胸脯上遍布的伤痕,这是和一百只妖对打了才弄出这一身伤的吧?她真觉得这道士有些不惜命了,就连心口处不到一寸的地方也有一道狰狞的抓痕。
这要是再不小心点的话有可能直接被挖出心脏。
晏清锦指节轻叩着桌面,看着元幺幺眼里不自觉流露出的关心,心里有些了然,原来刚刚的呆怔是因为看到了自己的伤。
“嗯。”他柔声道,想了想又说道:“不碍事,过段时间就好了。你既然醒了可要打算回去?”
“我想弄清楚一件事。”元幺幺客客气气道,老和尚教过她,求人办事要礼貌。
“什么事?”
“我想看看花荷的骨骸。”
晏清锦眼神一凝,停下了动作,眯着眼看向元幺幺,元幺幺看出他眼里的拒绝,便把事情简单说了下。
却不想,道士并没有意外,“那女妖确实是十年前被收服的荷花妖。”
“本以为这妖已经灵神俱灭,却不想还留了一点意识,这次趁机出来作乱了。”
对于神龛中的那具尸骨,晏清锦的解释是:“那是被荷花妖害了的凡人尸骨,他服了那妖的血和肉,有了妖力,性命便和荷花妖连在了一起,荷花妖逃过一劫,他却并没有那个好运气。”
“这骨骸关乎利州百姓的生计,几个月后要用它来求雨。”晏清锦叹了口气,“今年利州大旱,百姓民不聊生,来道观的香客大多是求雨的,但师父不在观内,我一人之力有限,需要靠这具妖骨的力量。”
元幺幺点点头。
晏清锦忽然抬头看了她一眼,眼色莫名,说道:“这妖骨上残留了浓厚的怨气,恐怕不能为我所用,若能将那残魂除去,倒是个解决的办法。”
他顿了顿:“你不是想看吗?明日去看。”
元幺幺奇怪道:“为何不今日?”
“妖骨在玄沄那儿封印,最少需要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