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水岸人家
第15章水岸人家
我们三人伫足仰望,松涛阵阵,云海茫茫,少顷,余音微漾,山风拂面仍不绝于耳……
我放下背篓,迅速爬上最近的一棵桐花树,一只金丝猴看我爬上来,朝我一呲牙,我也反射性地向它一咧嘴,那猴子不经吓,嗖嘎一声荡到另一棵树上,哪知道另一棵桐花树上还有两只猴,被它这一惊嗞溜溜滑落树下,撒开四肢一蹦一跳跑的了……
从竹篓里爬出来的小屁孩勾三指着三个奔奔跑跑还不时回头看的金丝猴兴奋地喊叫:“猴!猴!猴!”
“猴什么!没见过咋地。一会把狼引过来了!”我折断一枝桐花“砸”向地面又拍手又蹦跳的小屁孩勾三。
小屁孩乖乖地站回到柳条编的简易背篓里。
陈先生在树下踱步,还瓣着指头思索什么……
我在树顶上东张西望了一会,连个人影也没望见,然后迅速回到地面。
“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我搓搓手说。
“来你看,我刚才分析一下啊,这个隐世高人的第一二两句诗是说景。你回忆一下……”
我挠挠耳回忆道:“绿遍山原花满坡,溪桥渔舟唱晚歌。”
“是了,这说明天色将晚,他知道我们的处境,再想想后面两句……”
“愿将此身化彩蝶,无木无舟渡此河。”
“哎,关键就在这两句,莫非高人在暗中提示什么?”
“咳!可这也不是河呀,顶多算是被大水泥石流冲下的黄泥沟。”
“这不就对了么?这附近哪里有河?你想想……”
“哎呀!我咋这么笨!老师您太聪明了!”我一激动差点就跳起来。
“还记得前面那首山歌里的水东姑娘吗?”我蹲下来找了几颗小石子和一截树枝在地上摆起了龙门阵。
“陈老师你来看。”
陈老师也蹲下身子看我在地上指指划划……
“从这里到这里只有这条路线天黑下来之前能尽早到达商家寨。”
我扔掉小树枝站起来,象个小将军似的指点江山……
我们现在向左走翻过眼前这座小山大约需一个一多小时……
说到这里我看看身边的陈老师。
“没问题,你能我就能,别看我快六十了,身子骨硬朗着呢。”陈老师自信的很。
“接下来向西沿着山脊走大约半个钟头再下到水岸人家,过了一座石桥石村就可以找到艄公摆渡人坐竹排顺河而下……”
“行!这就么着了!”
陈老师向我伸岀两个巴掌,有点象投降的姿势,我不明就里,忽闪着眼睛看他。
“击掌为证!你是导游就听你的了!”
噢是这么回事,我立马伸出双掌与他合拍一处。
“出发!”
“出发!”
后背篓里的小屁孩又奶声奶气地学我样,我故意假装被石头“绊倒”,身子忽地向前扑,吓得小屁孩一下子哇哇要哭……
我哈哈大笑。
“嗯啊叔叔你坏!”小屁孩破涕为安。
陈老师这次走路很快,跟的紧,有时还超到我的前面,大概也有点心急了吧。
很快,我们来到山脚下,这是去水东最近的路线了。
陈老师在路边拾到一根树叉递给我做拄杖,我没要还轻描淡写地:“我是山里人爬山习惯了,这还不到二千个石阶不需要拄棍子。”
“你不用我得用啊。”
陈老师仰头看着眼前突兀直峭的山峰和弯弯曲曲顺势而上的石阶,虽然海拔不足千米,走高了腿肚子也会打颤。
一只雄鹰身披彩霞反照的光晕在天空自由翱翔,没一会就不见了……
陈老师每上一个台阶都抬头向前看一眼……
其实这样更累,还不如低着头边上边数石阶。
“再上一百三十个台阶山道右边有一颗大枣树,我们到那里坐下歇会……”
做为“导游”我也只能这么安排了。
“好嘞!加把劲。”陈老师念叨着给自己鼓气。
其实,到底是一百三十个石阶还是一百五十个石阶,做为一个经常进山采药砍柴捕鱼的山民,我是从没仔细数过的,也只能大概地估计一下吧。
我一路向上走,一路小停回头看看大喘气的陈老师。
“快到了!你看那就是大枣树。”我指给他看。
大枣树上挂满了还没熟红的山枣,青青亮亮的山枣此时更加诱人。
我们坐在大枣树下饮着山泉水啃着嘎崩脆的小青枣,小屁孩一路睡着了,我把他抱在怀里哼着山歌……
登高才知风景好!我们正对面的山脚下有万树掩映的流水和良田千顷……
“哇!真美的风景呀!”
‘他又发现了新美景。’我侧转过头看他。
他从马甲口袋里翻出一个黑色的小本本摸出笔飞快地记录着生活。
我真不知道他的马甲里还装着什么,但我知道此刻他要抒情了。
“啊……”
他拍拍我的肩,说道:“你看那小平原多美呀!金黄的麦浪,绿荫荫的山野还有泛着晚霞微波的湖水……
夕阳麦浪泛金花,银锄向禾映柳霞。坐看湖东山前美,往来俱是好农家。”
见他感慨良久,抒情完毕又做沉思状,我赶紧吐掉最后一个枣核站起身来。
“同志,我们开始新的征程吧!”我双手握住陈老师的手摇了摇,学着电影里的镜头指向山顶:“欲揽千峰登极顶,鹰翻高岭引豪情。半山处处藏秀色,决心还上一层云。?”
“好!决心再上一层云。”
我们坚定地互看一眼就差没有凝视了,原来陈老师的内心世界也是充满童趣和人情味啊。
越往上走脚越沉,为了给陈大艺术家鼓劲,我又吹起了柳笛……
“陈老师我再给你吹一首曲子吧,你只要低头看路数着石阶上就不觉累了。”
“好啊,多美的事情啊,有请有请!”
“荷叶萦萦柳丝长,麦笛声声催夏忙。谁在田垅骄阳里,一壶香茗敬阿郎。?“
“嗯好听好听,再吹一遍,我把这首竹枝词记下来…”
悠扬清丽的柳叶笛声传出很远很远……
群山峰峦里,白云游来荡去把我的心思托起又蒙上一层薄薄的红晕,象纱一样的雾又象谜一样的情,而此时夕阳正红,少年刚好。
终于我们爬到了山顶,极目远眺,风光简直不要太好……
“沿着山脉向西行三里地往下就是一路慢坡……
再顺河而下一路通畅直达我们高山一族商家寨……
“那时候在黄泥沟我们听到的可能是摆渡艄公唱的,听说艄公爷爷去世后让儿孙把骨灰洒进这条河里顺流而去,因其心净无尘羽化成仙还常常护佑着这片山林。老船公活着的时候凡老弱病残和穷苦人家渡河从不收费,后被仙人指点化羽而去……
还听说有个别山民偶尔在山中还会遇见他。”
“还能遇见?”陈大画家很疑惑地睁大眼睛。
“都是传说而已。”我取出水囊慢慢喝下一口雪泉水不无神秘地说。
“唉,听说现在的摆渡人已大不如从前的老舵手了,见谁都要钱而且还涨价。”我叹了一口气,又慢慢喝一口水。
“这也不能埋怨摆渡人,自打国府提倡市场经济以来,物价每天都在快速增涨,以前几十元钱月资就能养活一家六七口人的时代将一去不返。我现在就敢预测再过几十年后就连我们呼吸的空气都是奢侈品……”
“啊,怎么会这样。”我惊愕地说不出话来。
山顶的晚风已有了丝丝凉意。
我们在此小憩,拉拉呱,说说事也不会停留太久,我晃了晃后背篓里的臭小子,没醒,他还在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