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谋圣孙玮子,三千铁骑兵
轩莹虽是女流之辈,然李家老太公仍是大开中门,摆开仪仗,亲自迎进了府中。
老太公端坐上位,与轩莹唠起了家常,笑道:“想当年初见你时,还是个咿呀学语的娃娃,一眨眼已经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轩莹诧异道:“莫非老太公与家父有旧?”
老太公道:“有过几面之缘,当年豫州大旱,朝廷赈灾粮饷却迟迟未曾下发。敬平特向我李家借了六千石粮食,虽说不多,但也算解了燃眉之急。”
老太公话音刚落,只听厅堂外传来女子的笑声,人未到,声先闻:“姐姐来迟了,不曾迎接妹妹,恕罪恕罪。”
一女子缓缓走进堂中,她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不敢亵渎。
正是李府的大小姐,老太公的独女,她姓李名倩,字诗诺。
李倩来到老太公身前,娇怪道:“豫州牧借粮,不知道是那年陈谷子烂芝麻的事了,爹爹还记得这么清。”
她又看向轩莹,接着道:“如今豫州陷入战乱,哪里还需要妹妹跑一趟?欠粮一事,就由姐姐做主,一笔清了!”
轩莹闻言小脸羞红了起来,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诉说来意。
轩莹道:“家父欠粮一事,想来是因为政事繁重,一时忘却。待豫州乱局平定,思语必亲自押送粮车,如数奉还。”
李倩拉起轩莹的玉手,情真意切道:“咱都是一家人,妹妹说这些可就见外了。”
众人短暂交谈了几句,轩莹便拜别了老太公,离开了李府,终究还是没有提起求援借兵一事。
待她走后,老太公道:“倩儿,这豫州牧借粮,老夫记得他早些年就还上了啊!”
李倩道:“爹爹,我看你是老糊涂了吧,回头多吃点猪脑好好补补。”
再说轩莹出了李府,她驾马驰行,一路上闷闷不乐,脸色阴沉的吓人。
护送她的紫阳陵十二兄弟,他们看出轩莹借兵失败后,劝道:“小姐,欲平叛贼,又非只有他李家一条门路,何故如此啊?”
轩莹勒马停行,询问道:“此言何意?莫非你有办法?”
为首的紫衣大汉解释道:“想当初夏宗帝在世时,朝堂奸臣当道,朝纲腐败不堪。许多郁郁不得志的能人志士,皆因徐州民风淳朴,百姓和睦,特来此避世。”
“怀海山上有杨家七将、首阳山上有信玄真人、牛头村有降龙伏虎二兄弟、离此不远的观星谷中,还有一位号称谋圣的孙纬子,若能请他们出山,荆州叛贼翻手可灭。”
轩莹纳闷道:“这些人的名号,我怎么听都没听过?”
紫衣大汉笑道:“他们都已隐世多年,小姐未曾听过也属正常。”
轩莹点了点头,道:“那我们便先去观星谷,拜访一下谋圣孙纬子!”
观星谷在一座直插云霄的山峰脚下,山谷悠远清幽、溪水欢腾、卵石飞瀑,偶尔还能见几个上山砍柴的农人,真可谓其乐融融,其情融融。
轩莹来到此地后,心情大好,原先的阴霾一扫而散,道:“确实是一处人间仙境,若九州再无战乱,天下百姓都能安居乐业,我也愿择一情郎,长隐于此,不再过问世间事。”
紫衣大汉道:“小姐隐居前,可别忘知会我等一声。”
轩莹笑道:“我生在轩家,贵为州牧之女,这辈子是撇不下豫州百姓了,希望下辈子能如愿吧。”
众人进谷行数里,忽见一人,容貌轩昂,眉清目秀,面白须长,头戴逍遥巾,身穿皂布袍,杖藜从山僻小路而来。
轩莹连忙翻身下马,拱手道:“可是孙纬子,孙先生?”
那人回礼道:“在下贾樑,不知姑娘寻家师何故?”
轩莹道:“此来是想请孙先生出山,平定豫州之乱,还望引荐一番。”
贾樑道:“家师早已避世,不见外人,恐怕姑娘要白跑一趟了。”
说话的功夫,谷外又来一人,身长八尺,面如冠玉,姿质风流,仪容秀丽,贾樑见到来人,连忙迎了过去,躬身施礼道:“长毅师叔,家师已等的有些不耐烦了,还请随我速速赶去。”
李翰摇头笑道:“次次都是我来见他,他倒先不耐烦了?要不是看他年老体迈,本大少真想一个拳头招呼过去!”
他又转身看向轩莹等人,诧异道:“真是无巧不成书,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轩小姐,可否同行?”
轩莹道:“你我素未谋面,怎会认得我?”
李翰道:“怪我忘自报家门了,在下李翰,轩小姐拜访我家老太公时,我曾远远的瞄过几眼,故而识得。”
轩莹闻言窃喜,拱手道:“李家的老太公与家父有旧,那我便厚着脸唤一声表兄了。”
李翰笑着回礼,道:“好说!好说!话说回来,这观星谷素来少见外人,莹妹怎会来此?”
轩莹道:“近来听闻观星谷有位隐世能人,特来拜请出山。我听贾先生所言,表兄似是与孙先生关系匪浅,可否能引荐一二?”
李翰朝着贾樑就是一脚踹了过去,道:“一点眼力劲没有,还不前面带路。”
贾樑受这一脚并没有丝毫不悦,反而喜笑颜开,觉得甚为亲近,他道:“师叔,轩小姐,这边请。”
众人又是行了数里,轩莹见这田野间满是白玉兰,十分稀奇,询问道:“可是孙先生所种?”
李翰笑道:“他懒散惯了,可没这闲情雅致。”
贾樑道:“这田野间的白玉兰,都是长毅师叔所种。据家师所说,师叔年年乐此不疲的种这些白玉兰,是为了等一位姑娘。”
李翰斥责道:“多嘴!”
贾樑听到李翰的训斥,立马蔫了,低下头,加快了赶路速度,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轩莹娇笑一声,没有接着这个话题说下去。
众人穿过田间的白玉兰,便见一处茅草屋。这茅草屋并无甚特殊之处,可却是谋圣孙纬子的隐居地。
贾樑推开柴门,将轩莹、李翰迎了进去。紫阳陵的十二兄弟则留守在外,没有跟着进去。
再说院内共有两人,其中一人发白如雪,弯躯如弓,手如槁木,睛若黄珠;另一人身形清瘦,眸光温柔,唇瓣含笑,五官俊美;他们对立而坐,一人手持黑子,一人手持白子,正对弈切磋。
李翰见到那清瘦男子,心中升起一股无名怒火,不由分说的就是冲过去对他一顿暴打。
那清瘦男子不敢还手,任由李大少雨水般的拳头落下,很快便是被揍得鼻青脸肿。
贾樑见此,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真怕哪一天李大少也给他来这么一套。
待李翰火消后,他将那清瘦男子从地上扶起,道:“信玄兄,多日不见,还是这般夯实抗揍啊!”
这清瘦男子正是首阳山上的信玄真人,他拱手道:“见笑了!见笑了!”
李翰又转过身去看向轩莹,道:“莹妹,旁边那个老头就是你要找的孙纬子。”
轩莹上前施礼,开门见山道:“荆州反贼日益猖獗,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还请孙先生出山,助我轩家扫平乱局。”
孙纬子闻言微皱眉头,朝李翰的方向白了一眼,一息后,缓缓道:“老夫早已立过誓言,对九州之事再不过问,轩姑娘还是哪里来,回哪里去吧!”
轩莹闻言一怔,心中道:“这孙纬子一口回绝,完全没有商量转圜的余地,莫非又要无功而返?”
李翰轻咳一声,道:“莹妹啊,你也别为难这老头了,我倒是有个办法,就是不知......”
轩莹打断道:“表兄有何良策?还请直言相告!”
李翰道:“不瞒莹妹,我徐州有一支罗刹佣军,他们由三千人组成,作战时异常凶猛,说是以一敌百也不为过。若是能说服他们的统帅,一切问题都可迎刃而解了!”
轩莹道:“既如此,还请表兄受累,再引荐一番。”
“引荐自是无妨。”李翰故作为难道:“只不过他们无利不起早,要想说服他们,可非易事啊!”
轩莹道:“只要能平定贼寇,我豫州几十万两白银,还是能拿出来的。”
李翰摇了摇头,笑道:“若只是要些金银珠宝倒也好办,可是我听闻那罗刹军的统帅,好色成性,无色不欢。”
轩莹眉头紧蹙,过了良久,才道:“小妹可在九州,大肆购买青楼歌姬,这也非难事。”
李翰道:“那罗刹军的统帅,虽好色成性,可眼光却又极高,非九天玄女,否难入他眼。”
轩莹道:“依表兄之言,应当如何?”
李翰笑而不语,信玄真人道:“安南兄的意思,恐是要委屈姑娘,下嫁!”
轩莹闻言明悟,她不作思考,斩钉截铁道:“若能让我豫州百姓免于战火之中,嫁他又何妨?”
“好!莹妹为国为民、侠肝义胆,不失为女中豪杰!我李翰在这徐州,想来还是有几分薄面。”他朝贾樑递过去一个眼神,接着道:“莹妹只需留下个凭证,剩下的便交给为兄了!”
他话音落下没多久,贾樑便携带着文房四宝赶了回来。
轩莹犹豫一刹,便是执笔写道:“今立下字据,若统帅能护我豫州百姓免于战火之中,豫州牧之女轩莹,愿终生为妻为妾,侍候左右,生死不离!”
李翰接过纸卷后,反复默读了几遍,心中畅快,连道:“好!好!好!这事为兄打个包票,就算成了。莹妹是打算暂留徐州等待捷报,还是折回豫州备好嫁裳?”
轩莹对李翰口中以一敌百的三千佣军,并未抱太大希望,主要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到这徐州,她未借来一兵一卒,也未招来一位能人异士,并不愿无功而返。
轩莹道:“孙先生既不愿出山,我欲再去拜访一下牛头村的降龙伏虎二兄弟。”
孙纬子道:“我等皆闲散惯了,若有失礼之处,还望轩姑娘包涵。”
“言重了。”轩莹朝众人一一施礼拜别后,便是出了观星谷,又出发去了牛头村。
待她走后,茅草屋内的四人,顿时哄堂大笑。他们闲谈几句后,李乘风吹了个口哨,唤来飞鸽,将早就准备好的纸条,绑在了鸽脚,放飞了出去。
李翰道:“一月便归,到时婚宴还请诸位赏光!”
信玄真人道:“安南兄,我也可以去吗?”
李翰挥了挥拳头,道:“你若是皮骨又松动了,可以直说。”
“驾!”
山野的小路上,一位绝世佳人,正骑乘着一匹汗血宝马疾驰而来。
那马浑身上下,白透如雪,无半根杂毛;从头至尾,长一丈;从蹄至项,高八尺;分鬃扬蹄,有腾空入海之状!
信玄真人大老远见到这女子,便是急连用衣袖,遮住了他青一块紫一块的脸,小跑着随李翰一块迎了过去。
待那女子行近后,李翰道:“阿姐,这李府上下大小事务,便有劳你暂时处理了。”
李倩翻身下马,将栓马绳交到了李翰手中,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又生了这么个倔脾气,非那丫头不娶,姐姐为你这终身大事可是操碎了心。放心去吧,传宗接代这事,姐姐帮不了你,可处理一个月的徐州事务,还是没问题的。”
信玄真人朝李倩的位置,悄悄挪动几步,道:“对,放心去吧,有我帮衬着倩儿,出不了乱子。”
李倩冷了他一眼,呵斥道:“离老娘远点!”
李翰在信玄真人的肩膀上拍了拍,语重心长道:“阿姐在这我就不揍你了,权且先记下,总有落单的时候吧?”
信玄真人身子一寒,颤颤巍巍道:“翰弟说笑了,为兄在这里祝你早奏凯歌,到时一定要来我的首阳山,好好庆祝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