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蝶恋花·小叶风娇
春分这日,是官定的休沐之日。风和日丽,百花盛开,枝头小叶迎风,娇俏青青。
杜府门口停着一辆华丽无比的马车,罗锦遮的帷幕,宝石串的车帘,唯恐别人不知,这坐马车之人,非富即贵。
章云得了晏亭柔的嘱咐,一早就在此等候小王爷。马车之后,备了一十二个家仆,还有一辆专门放随行之物的马车,瞧着跟将长途的商队一般,配备齐全。
赵拾雨这日穿了一身皂黑窄袖罗衫,交领出露出淡白衣襟,他青丝尽束在白玉发冠之中,与腰间白玉带遥相呼应,柳眉深目,高鼻薄唇,看着清冷,却也精神爽朗得很。
他心里想着这日晏亭柔休沐,要带他去考察书院和印坊,天刚亮就早早醒了,嘱咐武同侍奉他穿衣,这身还是特地选的,窄袖便于外出骑马,这等春日,他是想同晏亭柔策马碧草之上。他见来人是章云,面色沉了下去,“小柔呢?”
章云拱手,“回小王爷,小姐前些日子从洪州府借来了当年太/祖皇帝主持雕刻的《大藏经》。毕竟这些年过去了,那雕版朽坏虫蠹的有些严重,得先修补。
那洪州通判陆官人说了,想要借版的人多,需得让我们印坊一月之内还回去呢,她就忙这事呢。是以让我来陪小王爷。”【1】
赵拾雨面无表情,只说了三字:“让她来。”
就转身站在了杜府门口的柳树下。他挺拔的姿态,清冷的言语,即便就是个背影,也让人不寒而栗。
章云愣了一下,忙派人去请,好在晏府和杜府相邻。
闻言良和武同相互使了眼色,小王爷不开心了,一大早,出师不利,相互提点着些。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晏亭柔从隔壁晏府走了过来,她穿着对襟浅桃红罗纱长袄,衣上的纹饰是绣金银错线的蝴蝶和桃花,头上簪着的鎏金凤凰玛瑙珍珠步摇。
只见她不慌不忙到赵拾雨跟前,施了一礼,声音生冷疏离,“小王爷,这是何必?章院监就不能带你去书院印坊了?”
赵拾雨淡淡的说:“嗯,不能。”
晏亭柔满心都是那套《大藏经》的雕版,心里万般不愿过来。
可爹爹确实又交代了陪好这贵人。她恨不得将自己劈成三头六臂。只好看了看他,没说话。
赵拾雨从未见她这副打扮过,与三年前的小女儿模样全然不同,婀娜聘婷,人比花娇,脸上终于缓和了一些,朝着马车走去,“你这衣裙,蝶恋花么?”
晏亭柔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眼衣裙,“哦”了一声。
“上车……”赵拾雨言语中有些命令的口吻,已有人放了脚凳。
“我同你?”
“不然呢?”
晏亭柔不想在马车那样狭窄的空间里,同赵拾雨面对面。虽然那“我娶你”的话像是年少时的随口之语,可她当时是听进心里去的。
三年之后,如今重遇,难免心上有些不舒服。倘若自那之后,再也不见赵拾雨这个人,那这辈子许也就没什么爱恨情仇了。
可这又遇见了,免不得生了责怪之心,爹爹总说君子不能失信于人,这话她心上记得额外清晰。
因此就无法正事赵拾雨许诺食言的事。而且,两人不再是年少模样,毕竟男女有别,他小王爷还同别人有着婚约,同乘一辆马车,于礼不合。
这些个思量,她自是说不出口,就只好寻了旁的借口,“路不远,走走吧。”
“好……”赵拾雨回头对闻言良说:“你们都去前头走。”
晏亭柔诧异,哪有小王爷殿后,仆人走前面的,也不便过问,就对章云说:“院监将人安排好,去书院外等候吧。下午要去远些的印坊,还需用马车的。”
赵拾雨一听,原来她只是不现身,其余事情都安排的妥妥帖帖的,想来她本来是要躲他的。
忽觉有些开心,又有些难过。开心说明小柔在意他,难过在于小柔在意的方式,是要躲他远远的。
待一众人等走的远了,皂衣公子和粉衣小姐,间隔着老远,走在石板路上。两人身影在日光下拉的倾长。
赵拾雨开了口,“这三年,小柔过的好么?”
晏亭柔随口答:“好。”
“你没什么要问我的?”
“小王爷,过的好么?”
“不是特别好。”
“哦……”
赵拾雨停了脚步,看着她低垂的眉眼,“我当年订的婚,取消了。”
“嗯?”晏亭柔觉得人没跟上,也停下,又问:“为何?”
“我本就不喜欢那人,只是碍于些形势,当时不得不那么做。不过眼下都说明白了,聘也退了。”
赵拾雨纠结这话要怎么说,终于开口还是说了些无关紧要的,其实心里却在嘀咕,要娶你的事我记得呢。事情有些复杂,给我些时间。我就是想见见你。
赵拾雨面上清冷,说着话的时候也是认真,可晏亭柔听起来心里怪异的很。
听个结果就是,你不喜欢那人,还要同她大婚。晏亭柔抬头看着赵拾雨,赵拾雨也看她,两人四目相对。
赵拾雨见她目光不善,问道:“怎么了?”
“婚姻大事,于你而言,好生儿戏!”晏亭柔说罢,撇下赵拾雨,快步离去。
赵拾雨蹙起眉头,扶额静了半晌,他没明白自己哪句说错了。就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国子监每年都会上地方的书院去考察一番,一来看学生所习的官舍情况、学科、书本内容,二来考察地方各印坊往年印刷书册及当年将印之书。
此两者是向各路地方学习其所长,以便将国子监、太学相关制度调整的更加完善,同时了解民间书目,以推官家“文治天下”之策。
此番赵拾雨便是替国子监的祭酒跑着一趟,考察碧树凉秋书院和临川印坊。
临川自古出大儒,碧树凉秋书院便是临川最负盛名的书院。
碧树凉秋书院与一般书院开门几进院落全然不同,入得书院门,便是一片蜜橘树,眼下只抽小叶,绿油油一片。
走过橘树林是一道月拱门,拱门之内是一内湖,过了湖才是书院。
屋舍井然,前头是书斋授学上课之处,后院是屋舍,往常书生都住在这里。
晏亭柔并不说话,只跟着一行人,由着院监章云一一介绍。
她本以为赵拾雨此行就是例行公事走走转转一趟呢,没想到他听得无比认真,遇到不懂的还要问上一问。
尤其对书院如何收入学生费用的事情,问的尤为仔细。
章云一一解释:“碧树凉秋书院前身是官署的书院,后来几易其主,先生走的多了,学生也就少了。后来晏三叔回临川,就将这书院接手,虽属私人书院,但是我们也不收费的。
晏三叔总说书院就是为往圣贤继绝学,为了将书院开下去。
所以晏三叔做了印坊,就为了以印坊的盈余助书院。好在此地许多富户,也愿意资助一二,是以眼下碧树凉秋书院已是临川最大的书院。”
闻言良有些惊讶,“全部不收银钱?”
章云解释,“全部,有教无类嘛。不过入学院之前我们是有考试的,也算是一道择优录取吧。不过也不是很严格,若学生家贫,此前未学过几本书,若人看着踏实,多半都收进来。难道汴京不是如此?”
闻言良看着赵拾雨笑了一下,“国子监太学都做不到如此。”
赵拾雨略有耳闻,“太学是怎样的?”
闻言良笑说:“太学生按入学时间和入学考分三等,上舍生、内舍生、外舍生。属于晋级制,最底为外舍生,若年终考试成绩好,可以升为内舍生,内舍生需再读两年,两年后成绩优异之人,升为上舍生。
上舍生两年后再靠,拔尖儿那一拨,就可以入朝为官了。也可考进士科。这其中,上舍生、内舍生餐食费用是免得,外舍生需要自备伙食。”【2】
“如此这般,若是资质平些的学生,读书之余,还要自付餐费?”
“确是如此。”
碧树凉秋书院委实大得很,从一早入书院,待午膳时,才将将逛完了攻科举仕途的碧树院,仍还有大半主攻印坊学识的凉秋院还未来得记细看。
章云带着小王爷人等去了荣宝斋,已有家仆安排好餐食,等待许久。赵拾雨落座,四下查看,“小柔呢?”
章云忙亲自跑出去找人。
闻言良见无外人,就问:“小王爷将书院之事问的这般清楚,可是官家有何嘱咐?”
赵拾雨说:“官家自即位以来,一年有余,夙夜匪懈,才将朝中各处情况了然,眼下国库空虚,入不敷出已呈积贫积弱之象,变法之事,迫在眉睫。他已命王安石为参政知事,当务之急在于改变风俗、确立法度,提议变法。”
“此事朝中早有声音传出,但自古都说,祖宗之法不可变,司马光那般大人物,都袖手旁观,要去著书。小王爷可确定要趟这浑水?”
“官家与以往帝王不同,他生在开封,自小长在民间,并不是个衷于帝王权术之人。官家为颍王时,我们常在一处书生意气,聊尽天下事。他有为民之心,有强国之梦,于公于私,我都该挺他。”
赵拾雨笑了笑,“言良也莫要将我看的太重要,天下之大,人才济济,各方各面什么样的人都有。譬如晏亭柔是做印坊的人才,将印坊经营到各路地方。
王参政就是变法的人才,从前官家是颍王时,我们在颍王府就常听到别人夸赞他的行事和为人。
而我,生在帝王宗室之家,我的使命和人生,已经定了基调了。
宗室为人臣,已享荫庇,便不能居功,我朝太/祖便有此制。
因此,即便我也有心,想完成祖上志向,夺回燕云十六州,可出将为相不是我这样位置的人能做的事情,那就不要奢求,何必难为自己。
既然如此,做好我该做的事,眼下我是国子监的监丞,我朝重文,官家亦看中文人,要文治天下,选拔用人皆是江山社稷的大事,那我便应替他筹谋,做他在人民间的眼。”
宋朝赵氏宗室庞大,多数子弟都游手好闲,个别有承了荫补入朝为官的,也不过是走个过场,点个卯的。
像赵拾雨这样勤勤恳恳又认真的凤毛麟角。闻言良十分敬重小王爷为人,“照此说来,官家可是要动国子监和太学?”
赵拾雨摇头,“国库入不敷出,改革变法是要动。但官家让我了解各地方的书院和印坊,应该是求更好的发展。”
作者有话要说:
【1】通判:副市长。
县令:县长。
【2】太学相关内容引自《过一场风雅的宋朝生活》、《宋会要辑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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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尊将军VS历劫的美强惨……】
花清眠穿到了一本复仇文里,成为女尊副本里的大炮灰。
清醒的那一刻,她正在把男主楚星洛卖去青楼里倒夜香。
她倒吸一口冷气: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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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星洛拿美强惨剧本,卧薪尝胆三年,终于逃出魔爪。霸气归来时,先杀女主,后杀昏帝,最终称王称霸……
花清眠回想着原主书里被片成北京烤鸭的结局,拉着男主往回走。
彼时楚星洛蹙着绝美面皮,眼泪涟涟:将军饶命,奴家做牛做马定会好生伺候你!
花清眠:他装的!他骗人!他拿菜刀片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
随从不懂:将军这要打哪去?不是说好教育这男蹄子!
花清眠:我掐指一算,今日煞气冲天,本将军不宜杀人。
一日不杀……两日不杀……
而后,花清眠把楚星洛奉为上宾,捧成掌中月,只求他日他东山再起,一统天下的时候,能绕自己一命。
三年后,花清眠终于活到书上大结局,要功成身退时,没想到还是被楚星洛绑回敌国。
她心生不解,这辈子就逃脱不开烤鸭片儿的命运了?
哪知楚星洛又是当年那副梨花带雨模样:别走,不是你说要宠我的?不是你说要夜夜疼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