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诡异的纸条
分针秒针滴滴答答转动,指到七点四十的时候,晨读开始了,教室里一片充满朝气的读书声。
方译左右两边的同桌眼睛虽然都盯在桌面上摊开的书页上,但嘴里读的却不是书上的内容。
“诶,方译,你这几天干嘛去了?班主任找你得很急啊。”
“我还以为你辍学了呢。”另一个同桌插嘴道。
方译扭头各看了他们一眼,没有说什么,只是翻了一下面前的书,大声地读起了单词。
见状,两个同桌暗中撇了下嘴,就都没有追问。其实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才是朋友,方译和他们不熟。他在班里基本上没什么朋友,因为他懒得去交,不过大部分人对他也没什么恶感,只是不亲近。
讲台上坐着的是范老师,女性,教语文的,正在讲台桌下看手机。教室前面有监控摄像头,就在黑板上方,范老师怕被拍到了要被扣工资。
方译偶尔会抬头看一看范老师是不是还坐在讲台上,但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现在也没有偷吃东西也没有看课外书,没有注意老师动向的必要,但这花了三四年时间养成的习惯,一时半会儿还真不太好改。
于是某一次他抬头,刚好与范老师眼镜片后严厉的眼睛对视,然后范老师就站了起来,有意无意的在他身边晃悠。
这孩子的眼神鬼鬼祟祟狗狗怂怂的,一定有猫腻。方译几乎可以猜到范老师的想法。恰逢范老师经他的座位向后走去,他抬头看了一眼表。教室里的表挂在监控摄像头和黑板之间,上面显示的时间是八点二十,还有二十分钟,早读就要结束了。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等范老师第二次经过自己的座位时扭头看去,布劳正坐在教室右后角那个座位上,面前摊开着一本方译借给他的教辅,但这厮的目光根本不在书上,甚至连头都没低,直愣愣的望着教室前面。
很显然,就算布劳之前对学校的态度有所改观,可坐在教室里学习对这位已经大学毕业的年轻人来说,依旧是一种莫大的痛苦。
不过话说回来,那两个家伙没有犯贱吗?方译看了布劳的两个同桌一眼。
这两个家伙是学校里的小混混,人品和素质什么样不必多说,虽然很规矩的按照学校的要求没有理奇怪的发型,也认真的穿好了校服,但他们身上那股痞子气依然掩饰不住。他们从来没有同桌,其他同学就是换班,坐讲台桌旁边的小凳子上也不愿意和他们一桌。
这次他们有了一个同桌,竟然没有想起来欺负对方,这是方译没有想到的。
不对,方译忽然意识到自己忘了一件事,虽然布劳在自己面前显得很弱鸡,可他毕竟是某个国家组织的成员啊,而且又比这个班级里在座的同学大好几岁,社会经验丰富得多,说不定他们之间已经发生了些什么,只是自己在读书没有意识到。
虽然在风语能力的加持下他对气流的变化更加敏感,听力更加强大,但人类的忽视能力是很强的,就像有时你走在路上低头玩手机,身后的哥们提醒着你前面有电线杆,但你却没有听到,还是用脑门撞了上去,然后来到医院挂了号,护士喊号的时候你又因为玩手机没听见,于是你就带着脑门上的包过了一个月等它自然消肿...
方译一念及此,从书包里拿出一个本子,撕下一张纸条,写好字卷成团扔到地上。
一阵微小的风无形间旋起在小纸团周围,凝聚起来,以自身消散的代价倾力一撞。小纸团迅速滑了出去,沿着一条直线,完美避开了与无数高楼似的桌腿凳腿发生碰撞,最终打在了布劳的鞋底侧面。
布劳忽然感受到有什么东西撞到了自己的鞋,这感觉,大概是哪个幼稚的男同学笔盒里的玻璃珠掉在地上了吧,教室里这么吵,刚才没听见声音也正常...布劳低头看去,地板上什么也没有...
不,不对...这是...他挪开脚,捡起地面上一个东西放在掌心。
“纸条?”他立刻远远地看向方译,对方也在看着他,并且给了他一个眼神。
嗯,的确是纸条。布劳看着手里的纸条,沉默了片刻。这直径五毫米的纸条团,在方哥的加持下能给他造成那种感觉。那如果是一颗子弹,对方是不是能无枪射击?
算了,反人类的人的力量自己还是不要尝试去了解了吧...
他打开纸条。
“小劳,你旁边那两个没有找你的茬吗?”
布劳露出笑容,看了自己亲爱的同桌们一眼,正在假装埋头读书的亲爱的同桌们顿时全身一颤。
“找了,但方哥你放心,这两个家伙我还能够治得住,再怎么说,我也是第七局的人。”
他略有些得意的写好之后,小纸条上已经没有多少空白了,他正准备把纸条装在什么东西里扔过去时,那纸条竟然从桌上飘了起来,布劳吃了一惊连忙用身体挡住,怕被右边的同桌看到。纸条从桌面边缘飘出,竖直落在地上,然后像迷你的飞毯一样贴地飞向方译的位置。布劳看着逐渐远去的纸条,抬头看向方译的位置。方译没有回头,从背影上看,好像正在读书。
他发了一会儿呆,也开始读起书来。
纸条飘到方译脚下,用他的身体作为遮挡,在他两膝之间飘起,最终停在他的桌上。
他伸手拿起纸条,看了一眼上面的文字。
“找了,但方哥你放心,这两个家伙还没办法怎么我,再怎么说,我也是第七局的人。”
“杀死你!”
方译皱了皱眉又很快舒展开,心思一转,写了一张新纸条将旧纸条包在里面团成团,将纸团扔在地上,用同样的方式把纸条穿了回去。不一会儿,他回头看了布劳一眼,确定对方已经停笔后,又以相同的方式将纸条引了回来。
“这三个字是你写的吗?”这是他问布劳的。
“方哥,哪三个字啊?”这是布劳的回答。
他心里一沉,略一沉吟,又打开了先前那个纸条,他和布劳的字迹之下,那三个字十分显眼,因为它们不是黑色的而是猩红色。字形很不工整,像是用尖锐的指甲沾着粘稠的血液写成的,再看三个字后面那个感叹号,又变回了黑色,并不如那三个字的颜色鲜艳,但方译越看,心中就越有一股通心的凉意,这感叹号似乎也是血色,只是颜色浓郁到了极致。
它就像一条裂缝,裂缝后是书写者的内心,从这裂缝里,流出泥浆似的怨毒与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