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下)

第三十一章(下)

“无妨。”华棠笑道,

夏侯蓁面色微微不爽,但一抬头对上郑玦凉悠悠的目光,她不情不愿地向华棠行了一礼:“民女见过郡主。”

“右家主有礼了。”华棠脸上仍保持着微笑,“听闻夏侯家二位家主生得极为出挑,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皮囊罢了,郡主谬赞。”夏侯澍道。

夏侯蓁又想要说什么,被夏侯澍伸手拦住。

夏侯澍的眼眸有意无意般扫过郑玦身上素白的丧服,道:“我也好久没见如霁了,甚是想念。这些日子……辛苦了。”

所有人都对郑家所遭受的苦难避而不谈,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郑玦正要开口说什么,被夏侯蓁开口拦住:“还是先进府入座吧,待会叙旧的时间多得是,如霁哥哥本就有伤在身,可别在这门口一直吹风了。府中备下了热乎的酒菜,郡主,如霁哥哥,请。”

夏侯澍一愣,随笑道:“是沛然疏忽了,郡主,郑兄,快快情进。”

夏侯府与郑家的清雅素净不同,府中种满了各色各式,形态各异的花树,夏侯澍说,他的妹妹夏侯蓁爱花,他便派人搜罗天下奇花,寻找巧手的花匠,使得府中一年四季无论何时,都有百花盛开。这一派风流的景象,到不似一个铸剑之家的风格,华棠想。但这夏侯澍对他的妹妹倒是极好。

夏侯老家主与他的夫人过世的早,夏侯蓁可以说是被夏侯澍一手拉扯大,其中情谊不可谓不深刻。夏侯澍很是娇惯她,也难怪她如今养成了这般骄纵的性子。

“如霁哥哥,小郑玠可争气些了?蓁蓁也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过他了。”夏侯蓁扯着郑玦的衣袖问道。

郑玦一边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衣袖慢慢从夏侯蓁手中抽出,一遍不咸不淡地回答她:“也就那样。”

夏侯蓁似乎早就习惯了郑玦这样与他这样说话,继续道:“他也快及冠了吧?怎么还是这个样子?有机会不如蓁蓁与如霁哥哥一齐去汴京,好好替你教训一下他如何?”

“蓁蓁,”夏侯澍无奈道,“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况且如霁承袭了爵位事务繁忙,哪里有空像我这样时时护着你管着你?”

“我又不是几岁的小孩子!我自己会管好我自己!”夏侯蓁忿忿道。

“你想都别想,给我好好在鹤州城待着!我看你是闲家中事务还不够多。”夏侯澍无奈道。

“兄长!”

“如霁暂时不打算回汴京,右家主恐怕要失望了。若是以后得了空,汴京郑家随时欢迎右家主。”郑玦悠悠然接道。

“什么?”夏侯澍有些惊讶,他以为郑玦只是回来养一阵子伤便走,料想汴京城里有一堆事情还等着他。

夏侯蓁眼前一亮:“真的?!如霁哥哥要待多久呀?”

“还未知。”

“如霁哥哥是有什么要做吗?可有什么地方需要我们兄妹相助?”夏侯蓁追问道。

“如霁自然有他的打算,蓁蓁,不可多言。”夏侯澍打断她。

“哦。”夏侯蓁极不情愿地闭上了嘴。

众人一一落座,华棠自然坐在了郑玦的旁边。

“哎,郑玦,我看着那右家主很是喜欢你,人长得也标致,你怎么对人家冷冰冰的?”华棠悄悄凑过去问郑玦。

郑玦不着痕迹地后仰一点,拉开了与她的距离,“怎么着,郡主才到鹤州,这就想过河拆桥了?”

华棠被他说笑了:“你不要把我想得这么无情好不好?”

郑玦执起茶盏轻抿一口,并未回答她的话。

“我这不是在为你以后做打算嘛,你也知道我不是赵明妍,以后是要向仪安王府寻仇的,我总不能拉你下水不是?这右家主多好啊!与你也算是青梅竹马,又对你一片痴情的。”华棠解释道。

“郡主还真是操劳。”郑玦轻蔑道。人都来到鹤州了,还好意思说不想拉他下水?这话谁信。

“不是,郑玦我是认真的……”

“聒噪。”郑玦不耐地打断她。“郡主管好自己不要拖累别人就可以了,至于别的事,不劳郡主操心。”

一旁的夏侯蓁一双眼睛盯着不停拌嘴的那双人,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面色微有不悦,“郡主和如霁哥哥在说什么呢?怎的不动筷?这桌前的饭菜都快凉了,可是在责怪寒舍招待不周?”

“没有没有!”华棠连忙摆手,“本郡主正与郑……侯爷讨论一些事情,不方便透露。”

郑玦微乎其微地发出一声只有他两人听得见的嗤笑。

“郡主,如霁,沛然敬二位一杯。”夏侯澍端起酒杯。

“如霁以茶代酒,谢过沛然兄。”便端起茶盏一饮而尽。

“谢过夏侯二位家主盛情款待。”华棠将杯中到满酒,亦是一饮而尽。

夏侯澍大笑:“郡主好酒量!”

“好酒!”

在她还是华棠之时,便常在军中与将士们偷偷讨酒喝,守边的将士哪里有什么好酒,都是一些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山野烈酒,入口烧喉无比。这些粗野的烈酒陪伴她在西境风沙里摸爬滚打多年,出兵前饮一壶烈酒,已然成为她的习惯。后来她随父母回京,也经常偷偷溜出去和郑玠喝酒斗蛐蛐,汴京城里的酒自然是一等一的好,郑玠又是个爱挥霍的,去到哪里都要让店家上最好的酒来。可汴京城上好的美酒再如何醉人,在她心中也无法跟西境中比风沙还烈的无名酒相提并论。

“在想什么?”郑玠冷冷打断她的回忆,“左家主与你说话呢。”

华棠一愣,她方才沉浸在回忆中,还真没听到夏侯澍与她说什么。

好在郑玠低声提醒她:“他问你今日的菜肴可还合胃口。”

“是我失礼了。”华棠惭愧。

夏侯澍爽朗一笑,拱手道:“草民怎敢责怪于郡主,郡主不嫌弃寒舍招待不周便是草民的荣幸。”

“我也敬郡主一杯。”夏侯蓁发话。

华棠心下惊讶,没想到夏侯蓁竟然会主动向她敬酒。

“蓁蓁早听说过郡主的大名,听闻郡主有闭月之姿,冰雪聪慧,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

“右家主谬赞了,请。”华棠回敬道。“听闻右家主善铸剑之术,整个大魏国无人能及,若是有机会,右家主可否赏本郡主一个脸面,去观瞻右家主的铸剑之术?”

夏侯蓁面色有些不好看:“这……铸剑绝学乃是我夏侯家绝学……”

“无妨。”夏侯澍道。

“兄长!”夏侯蓁急了起来。

夏侯澍道:“郡主乃是如霁的未婚妻,并不是外人,再者我夏侯家的秘术又是能够轻易被别人学去的?蓁蓁与我同掌家门多年,怎么连这点变通都不会?”

“左家主不必为难,”华棠笑,“本郡主就是随口一说,不懂规矩,还望二位家主见谅。”

“郡主哪里的话。”夏侯澍道。

华棠浅笑着又敬了兄妹二人一杯,眼角余光撇到郑玦一副若有所思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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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枝惊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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