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龙入浅滩
第二十三章:龙入浅滩
凤启闻听肖虔此言,顿时一惊,脑门如遭重击,与此同时一阵密集的脚步声传来,王晋匆匆的走进船楼,看了一眼边上的肖虔,有些慌张的向雷照凤启做了一揖说道:
“主公、三公子,河面上发现有二十艘军船正在靠近,”
雷照听了王晋的话并未像王晋那般急躁,而是一边打开船楼的窗户查看一边问道:
“相距多远?”
王晋答道:
“六里!”
雷照看着窗外雨幕,好不容易才从雨点的夹缝中找出那二十艘军船,也难怪开始没有发现,只见对方阵形极其混乱,只有五艘在正前方,其余的都分布在两边,雷照稍顿了一下说道:
“找一个老手掌舵,安排人用排桨加速冲过去,剩下所有人备战,准备抢船!”
话音刚落,大船突然剧烈的晃动了一下,高大的船头深深扎进河水中,接着一声巨响后又再次被抛起,把所有人都晃了一个趔趄,船舱内跑出一名将士,急匆匆的进了船楼向雷照汇报道:
“禀公子,船舱内发现多处漏水!将士们正在抢修。”
凤启满脸难以置信的回头,看到肖虔刚从地上爬起来端坐到案前,慢悠悠的重新倒了一杯茶水,送到自己嘴边,抬头见凤启直勾勾的看着自己,随即说道:
“恒河段并无暗礁,此处水深也无法安插挡木,老朽不过是派人在船底钉了几个楔子,用长绳固定在浅水区,这样一来大船驶出一定距离就会被长绳拉动楔子,从而撬断船板。”
“待此舟沉落,军船聚拢,便可用长篙居高临下捅杀落水之人!如此不费一兵一卒,便可将九朝亡灵掩杀殆尽!肖太守真是好手段啊!”
凤启咬牙切齿的接着说道,王晋闻听此言不禁大怒,立马上前揪住肖虔的衣领骂道:
“你竟然如此下作!若无意相助自当紧闭城门,舟不入水即可,何故落井下石!”
雷照此时已听不下去,冷哼一声说道:
“无非是怕我等活着走出雷州,有朝一日率军折返,杀尽负心之人!”
随后兀自走出船楼,只剩下凤启在船楼内,极力拦住要杀掉肖虔的王晋,继续说道:
“不过这船只下沉的速度好像并不是很明显,我等加速或许可以冲过去,肖太守可是失算了?”
肖虔脸上表现出一丝不屑,随后整理了一下衣冠再次坐到案前,端起茶杯送到嘴边继续喝茶。凤启继续说道:
“太守公思虑长远,这多打几个楔子的事情怎么会疏忽?”
肖虔依然不理凤启,径自喝茶,虽然表情未变,但手上明显抖了一下,凤启看在眼里,不禁莞尔一笑道:
“原来肖太守也怕被当成弃子!故意不让船只下沉太快,好有时间周旋!”
凤启说完便转身出了船楼,同时肖虔便听到了雷照那洪亮的军令:
“放弃抢修船舱,大船掉头,用排桨加速冲上浅滩搁浅!全军备战!”
随即便听到外面一阵嘈杂,大船随之猛烈侧倾掉头,不一会便携着碎木冲上了浅滩,所过之处搅起底层的铁矿沙,染得河水一片猩红,像是一把梭刀在恒河上开了一道血口。随后雷照与凤启同时回到楼内,看到被震倒在地的肖虔,雷照命人扶起肖虔坐下,随即兀自坐在肖虔旁边,端起两杯清茶分别递给凤启和王晋说道:
“肖太守想不费一兵一卒灭我九朝亡灵,如今龙入浅滩,太守大可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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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端起茶杯听着船楼外忙碌的声音径自饮茶,肖虔即便不向窗外看去也知道,这是对船只加固准备防御的声音,虽然表面不动声色,内心早已明白,情势的发展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控制,此时留住他们已然无望。但恒河上的二十艘军船可并没有这样想,肖虔长子肖琰并不知情势早已生变,带领着所有军船继续合围,待他们围上来才发现,大船并未沉入冰冷的河水,而是搁浅在浅滩上,致使庐江水军的大船根本无法靠近,只得把二十艘战船一字排开堵在浅滩前,此时大雨又减小了一些,早已无了先前的滂沱之势,只有无数密集的雨线垂落河面,河心的热泉遇到冷雨,升起一层薄薄的云雾,大船飘在烟波浩渺的河面上,仿佛一座座可望不可及的海市蜃楼。
雷照在船楼中看着慢慢靠近的军船,轻轻飒笑了一声,随即站起来说道:
“肖太守,令郎就在前面,您不出去打个招呼吗?”
言毕便径自走出船楼,凤启随即站起来跟着出去,走到望楼门口猛然回头看了看还在坐着的肖虔,随即下令道:
“请肖太守到船首来叙话!”
肖虔自知无法拒绝,只得站起身来跟着凤启出了船楼来到船首,这时肖琰也带着一干将领来到了船首,每人身后跟着一个侍从撑着一把油布伞。一看到肖虔走到船首,所有的将士都大吃一惊,肖琰顿时陷入两难,先前肖虔的两名随从已将肖虔登船之事汇报给了肖琰,他们父子虽然意见不合,但肖虔在庐江军中还有不少威望,所以肖琰为了稳定军心一直秘不外宣。
雷照站在船头审视着前方的二十艘高首战船,船首的那些将领雷照不认识,但他们大多都认识雷照,这些将领变节在先,已无回头可能,雷照也懒得和这些人废话,拉着王晋问着那些将领的情况,而王晋也不避讳的拉着雷照侃侃而谈:
“那个拿枪穿黑甲的叫卢羽,一看就知道善使长枪,其实不然,他腰上的宝剑才是才是对敌之关键,此人剑法曾得跃渊龙虞冠指点,远在枪法之上。那个执双刃短斧的叫郑布,别看那是斧头,在他手上却是使得灵活诡诈,不过他下盘不行,一根草就能绊倒。而那个拿长刀的叫林宗泽,是个马战能手,但是反应略慢,只要欺身贴近,他便招架不住。还有那个最丑的!他叫……”
王晋像走马灯一样把对面的将领给雷照全部点了一遍,而且他洪亮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河面,对岸的敌将被王晋点的没有一点脾气,气氛一度尴尬到了极点。凤启见雷照与王晋没有要搭理对面的意思,只能自己来开这个口了,于是极目远眺着广阔的恒河吟道:
“鸩酒灼心顾首盼,长刀滴血尤可寻。
一声风雷一声叹,半川烟雨半川云。”
随后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山海一脉,万古恒河,果然壮观!”
肖琰审视了一下浅滩上那艘破败的大船,又审视了一下凤启,随即对凤启说道:
“好一个半川烟雨半川云!这位想必就是西辰公子吧!”
凤启笑着回答道:
“正是!”
肖琰确认了凤启的身份后继续说道:
“在下庐江肖太守长子肖琰,字堇容。”
凤启有些不耐烦的说:
“知道。”
肖琰见凤启如此无礼,也不计较,继续说道:
“三公子真是好雅兴!如今大敌当前,还能如此从容的临江赋诗,文采斐然,肖某佩服!”
凤启闻听肖琰此言,故作惊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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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敌当前?我九朝亡灵二十万桓州军阵都穿了个透心,就凭你这区区二十艘战船,寥寥六千之众,也敢自比大敌?真是贻笑大方!”
肖琰怎么也不会料到凤启说话竟然这样不客气,顿时有些羞怒,针锋相对的说道:
“九朝亡灵又怎样?还不是败走庐江?长滩潜龙,自取灭亡!”
雷照正与王晋聊天,闻听肖琰这样讲,随即不屑的笑道:
“败走庐江,也要比一些无胆鼠辈强上万分,这滩是浅滩没错,这龙也是真龙无疑!如今堇容兄长缨在手,不知可有本事缚住这苍龙!”
肖琰随即冷哼一声说道:
“哼!本事要试了才知道,只是家父年事已高,你等想要渡河渡去便是,何故将家父携上舟去?”
随即看了看对面继续说道:
“是担心敌不过我庐江水师吗?”
凤启笑道:
“携上舟去?堇容此言令人惶恐啊!我等本是想寻舟渡河,无意叨扰庐江,不过在路上偶遇肖太守,太守言:山海一脉,万古恒河,当听雷暖酒,泛舟川上,才不枉庐江一行。盛情难却!何故到了堇容兄口中就成了携上舟去?未免太尖酸刻薄了吧!”
凤启说着便不要脸的将肖虔的胳膊挎了过来,继续说道:
“堇容若是不信,自可派人过来陪同,不过江湖中人不识风雅,哪比得上你手下那些将军能喝能吹!”
众将一听凤启此话,顿时人人自危,且不说船上那三百名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九朝亡灵,单单王晋这样的猛将就不是他们那种水平能够一较锋芒的,况且还有一个天生神力的雷照,一个精明诡诈凤启,谁敢登上船去找死?
但肖琰此时心中更是懊恼,暗自骂自己不该跟凤启那么多废话,这口伶牙俐齿,真可谓字字诛心,寥寥几句,竟把庐江诸将威胁的个个心虚,随即说道:
“你我之事,不要祸及家父!”
随即吩咐左右道:
“去接太守回来!”
两边的卫兵领了肖琰的命令刚想转身就被凤启喝停道:
“慢着!我凤启与堇容兄素不相识,你我能有何事?方才我与肖太守约定每人临景赋诗一首,在下刚才的献丑还有各位见证,但肖太守的诗还未赋得,岂容尔等坏了兴致!”
肖琰不禁怒道:
“凤启,你少在这里装蒜,家父行伍出身,素来不读诗经,怎会和你赋诗!”
肖虔被凤启挎了半天,小臂都有些发麻了,随即甩开凤启道:
“三公子,老臣可从未答应赋诗之事啊!”
凤启听了肖虔的辩驳,立马把脸色沉了下来,失望的对肖琰说道:
“哦?肖太守不会赋诗?那可真是浪费了这绝好的景致,不过文韬比不了,我们可以比比武略,既然你自比我九朝亡灵大敌,不妨我们博个彩头,只要你的人能登上这破舫,就算我输,肖太守就可以回去。堇容兄意下如何?”
肖琰被凤启吊了这么久,早已没了耐心想要派人攻船,终于得到了凤启的答复,正中肖琰下怀,直接懒得跟凤启废话,直接一拍船舷下令道:
“所有人听令,先登上那艘破舫的,连升三级,赏百金!”
众人得令立马放下大船上的小舟,并携刀登上小舟朝着雷照他们的破舫围去,几十艘小舟如一大群聚拢的鲳鱼,倒也有几分浩浩荡荡的感觉,但雷照他们搁浅在长滩上的毕竟是军船,如此对比,那些更像是河面上飘零的柳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