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一代枭雄终归去 恶徒肆意逞凶恶
()“这件事只怕要靠你二叔来弄明白了。”老人说罢手扶供案颤巍巍地转过身来。白如霜雪的须掩去大半个脸。苍老枯瘦的脸上沟壑纵横,写尽了风霜。黯淡的神sè中隐隐露出一丝悲sè,是悲人生短暂,壮志未酬抑或是青net难再,夕阳无多。一袭玄黑sè的锦袍罩在他那欣长瘦削的身躯上,显得整个人如同纸一样的单薄,似乎随手便可折断。他漠然侧过头去,注视着供案剑架上的那柄剑。剑柄两寸有余,如冰似玉,晶莹剔透。剑鞘不足三尺,通体如墨,细腻光滑,上镶两个金篆大字“寒冰”。老人疲惫的双眸似乎燃烧了起来,闪烁着刺人的光芒,一抹欣慰得意的笑容浮现在嘴角。他颤抖着伸出枯枝般的双手温柔地抚mo着剑鞘,双目逐渐明亮了起来,紧紧盯着手中的剑,生怕会被人夺走。这似乎便是他的一切,比生命更宝贵。此刻世间万物到了他眼里也只剩下眼前的这把剑。
铮的一声响,亮光一闪长剑微出。顿时流光闪跃,光华夺目。剑身微薄如蝉翼,空明透亮。他看了半响手中的利剑,不住的叹气。忽然他的眼神凌厉起来。‘仓‘的一声,剑光顿灭。老人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几十岁,身形立刻挺拔起来,整个人沉稳的像座山,犀利得似手中剑。他苍老的脸上竟然泛起红光,把一头蓬松的白随意地披在身后,三缕长须任它飘洒。老人急步走近厅中跪着的中年男子,递给他一封信,用苍老声音说道:
“把这个交给你二叔,告诉他破解的关键或许就在此处。咱刘家历代先辈都没明白其中诀窍,算上我已是有七个人在这上面送了命。只可惜枉我自命不凡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老人说道这里,心中悲伤,再也说不下去。
这老人姓刘名易尘,乃江湖上人称“刘氏双剑”中的无痕剑,是落云谷的老当家。他面前所跪的蓝衣中年人,相貌雄伟,身材修长,乃是他的长子刘金雄,是人称“刘氏三绝”中的老大。
刘易尘缓了口气,双目紧盯着那中年男子一句一頓地说道:“眼下皇帝昏庸无道宠幸jian佞,料得不久将天下大乱,我们刘家谋划三代就是为了此事。你要好好筹算,趁机夺了这天下。我这样算是寿终正寝,你休要悲伤。我观众孙中,唯世俊英伟不凡必得天佑。rì后,你可将这寒冰剑传与他。如此,天下指rì可待。你等勿要小挫就灰心丧气。天下有力者据之,修兵演武为第一要务。”
老人说毕,略微喘息。待要再想说些,却张口无声,已是命悬游丝。那中年人急忙抱住老人,大呼来人。众人急忙施救,却也是尽心而已。待至傍晚也只去了。顿时内外哭成一片,悲声震天。英雄纵然无敌,也终须归去。江山依旧多姿,只是谁人可与共赏。
落云谷上下慌忙着cao办丧礼,遍递唁贴。好趁这个机会招揽四方英雄。天下豪杰因着刘家的威名不管远近都慌着来吊唁,磕个头也算显了自己的身份。
一时间,天下的江湖人士皆约了亲朋好友三三两两直奔洞庭湖来。虽然落云谷威震天下,却无人知其所在。那刘家双剑向来行事隐秘,武功又高深莫测。虽然誉满武林,却少有人识得。各人都只得依着帖子上的地址寻到岳阳城西边洞庭湖畔的荷花浦。见湖面泊着十几条大船皆张黑纱,悬素花。知道无差,问一声便只管登船。待到船上人满,船老大吼一声,便径自向湖心划去。到了中午时分,梢公们皆聚在船头用饭。刚到的各路英雄也自有人照应酒饭,各自享用。众人正值惬意之时,官道上忽然拥来一群人,约莫五六十人众。皆青衣长刀,头戴乌斗笠。呼的一下围了过来,唬的众人忙丢了碗筷,cao起家伙抢到前头。来者为一人六十多岁年纪,身高体壮,紫黑的面堂斜挂两道火红的剑眉。身后两人皆金蓝睛,白净的面皮。余下等人容貌杂恶,胡番混间。这时中原诸众中走出一黑袍老者,六十上下,须花白,长眉凤目,面容丰润,手中握一杆黄灿灿的金枪,有人小声道:“八臂金枪将张老英雄还是这么jīng神,这功夫真是不简单。”这众英雄里就数山东济南府的八臂金枪将张坛张老英雄最为老到,他上前一抱拳问道:“不知众位英雄如何称呼?来此所为何事,怎地将我等围了起来?”当那位老者闻言微微一笑,拱手还礼言道:“在下姓马名元黙乃岭南人士。今yù至东都,于半途风闻无痕侠士西归。因是旧人,故yù来拜别。”言毕回头对手下喝到:“这里皆是中原武林的俊杰,尔等退下”。青衣武士闻言立即往后退却。张坛见多识广,却从未听过武林中有这么一号人。心中虽有疑惑但面上一笑手捋长须言道:“原来是马老英雄啊,幸会幸会。我等也是要去落云谷,等会大伙一起,好么?”马元黙呵呵一笑,说道:“既是如此就有劳众位照应了。”众英雄见此便收整枪棒,各自退下。说话间已到了已到了开船时候,众人分乘几条大船一起往湖心里荡去。
此时正值晚秋,荷盖疏落,莲蓬僻立。湖风萧瑟,寒水清碧。湖面上平波流远,云霞间远山依稀可见。这些武林人士碰见,相识的少不了要叙旧,不认识也要相互交结一番。只可惜了这湖光山sè,烟涛横波的闲情。少许船掉头西北,逶迤而去。马元黙一伙分乘两艘船跟在后面。过了一个时辰,船缓了下了,却往南而去。船上诸人见此皆惊疑相视,狐疑之情流于言表。各自往四下里看,却水天一sè茫茫无际,混不知东南西北。忽然悠乐自后方起,只见那马元默站立船头手持长箫犹自独奏。箫声轻佻欢快,道尽心中喜意。众人闻了不由得暗自皱眉,实是厌恶。张坛那是江湖上有数的人物,虽不愿多事,却也看不下去。略一思索,拔众而出站到船头,冲他怒喝到:“阁下既是来为刘老剑客送终,怎地行事如此荒唐?”他本已动怒,兼又内功深厚。这一喝声势浩然犹如晴天霹雳,骇人心神。各船诸人心头如遭棒击,心神巨震。那马元黙却似浑然不觉,兀自吹xiao。但箫声促然激越,如千岩飞落,悬瀑击石。入了耳中,似巨鼓重鸣,声声击在心上。诸人闻此闷苦难当,皆运力相抗,勉力支撑。
张坛傲然dú1ì扬颈吸气,一声长啸,清越苍凉。声似起于脚下,杳然直刺长天。众人经此一解,心神复平,窒溺之感頓失。马元黙见此心想中原武林果然藏龙卧虎能人辈出,虽然要压服他也并不难。但虑及正事,且放他一马。也不言语,收起笛子入仓去了。张坛见他不败而退,虽然面上微喜心中却惴惴不安。船中诸人见张坛给中原武林挣了面子,心中欢喜齐上前给张坛道贺。溢美之词不绝于耳。张坛忙道谢致意。诸人正议论纷纷,船已转入一道湖汊。四周芦苇丛生,水道纵横。又过了半个时辰,进入一狭窄的水道,两岸山石嶙峋,草木蓬杂。转过一道弯,见前面一水寨,翕然洞开。进了其中,见码头上人头攒动熙熙攘攘。众人刚登岸,早有司礼迎上,分派家仆引路。行得百步依青石阶登上一高坡,放眼望去一片庄园隐现于苍林之中。众人不由赞道:“好个所在”。
进了庄内,诸人具礼毕。家仆引至内庭,刘家三绝素服麻衣并肩立于檐下向众人谢礼。各人上前少不得好言相慰,殷勤伤悲。及夜,刘家请诸人至大厅饮宴,以表谢意。众人落座,酒过三巡后便各自随意。众情正酣之时,忽然一人大哭起来。大家想谁这么古怪,抬头一扫,看见马元黙手持空杯声嘶泪流,沉痛涕泣。刘金雄见他哭的伤感,想他可能与老爷子有交情,便走过去相劝。到了近前,他向马元黙深施一礼动情劝道:“先考驾鹤西归,天下英雄莫不悲痛。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吾父终老厅堂,有诸位相送,已是幸甚。望老人家自珍,切莫伤身。”尚未言毕,马元黙将酒杯一掷,直取刘金雄面门。双手横切其双肩,下面飞起一腿踢向刘的裆内。这下祸起猝然,那马元黙武功本就出刘金雄许多,又突下杀手,出手狠毒刁钻。刘金雄要躲避已是迟了。眼看就要伤于马元黙手下,众人亦是救之不及各自惊呼。忽然眼前金光一闪,三支短枪破空而至,分袭马元黙背后上三路。马元黙冷笑一声,左掌一圈往后一扫便将三只金枪打落在地。刘金雄得他这一扰,将身形一挫,倒窜出两丈开外,间不容之际将对方杀着全部躲开。退到后面心中犹自寒栗。刘家众人并众侠士各持刀剑将马元黙一伙围了起来。
马元黙好似没有看见,径自落座到了杯酒,把怪眼一翻,横扫众人视之无物在。刘金雄狠压怒火,持剑责问道:“阁下身为贵宾,却如此卑鄙下流,大庭广众之下偷袭主人家,传出去只怕教天下英雄耻笑?”马元黙闻之,连连摇头讪笑道:“世侄何必如此动怒,我与你父亲乃莫逆之交。刚才之举不过试一下世侄功夫而已。再说天下英雄咸集于此,我若害你不是自绝于天下吗?”刘金雄听此钢牙一咬怒骂道:“先考年高德劭不屑与无耻贼人相交,小子才浅亦不敢依攀狼心狗肺之徒。”马元黙听之大怒,啪的一声捏碎了手中酒杯,随手一抖碎片如雨,shè向刘金雄。刘金雄手中剑一抖,一式喧竹花雨挽出无数剑花,将瓷片悉数击落。接着也不搭话,照马元黙当胸就是一剑。正是好话说尽,再不容情。
刘家及中原诸侠亦一拥而上。马元黙见此再不敢迟疑,掣出长刀招架。那马元黙天生神力,所用之刀重达六十四斤,舞起来虎虎生威。他所属之青衣武士亦在两个波斯人的率领下与人战在一处。刘金雄见他刀法jīng微内力雄浑恐难以取胜,心想我这边人数众多,且尽是好手拖到后面累也累死他。便运剑圆滑,意走轻灵,满场游走,想以灵巧胜大拙。马元黙见他于自己虚与委蛇,嘿嘿一笑,手中刀陡然加紧,刃挟厉风,气势逼人。刘金雄再想抗衡已是不能,不由得连连后退。马元黙见此狂笑道:“刘易尘我马上送你儿子去陪你,免得你黄泉路上寂寞。”话未毕横掌一击,砰得的一声,将一人打出两丈开外,翻到在地只怕是不活了。马云黙边狂笑着用刀将刘金雄迫的满场乱走,边出掌突袭众人。转眼间已被他伤了数人,刘家兄弟一看不妙,忙挥剑过来帮忙。三绝中老大刘金雄以家传之云梦剑法见长,剑法已是炉火纯青,比马元黙只是差在二十多年的火候上。老二刘金城以轻功被人称道,老三使得一手好暗器。二人一加入战团,局面立马改观。刘金成围着马元黙滴溜溜乱转,见缝插针攻其要害。刘金化瞅着机会便放暗器。刘家的暗器手法甚为古怪,不见手动只是眼前一闪已是到了。马元黙顿觉压力突增,虽然不至于败,但再想伤人却也免为其难。
那边青衣武士围成一圈,背心相靠竟然与中原诸人战得平分秋sè。只见他们互相依靠,攻能同心,守以齐志。想必皆是久经沙场,能征善战之众。独那两个波斯人满场游走,分心扰敌。张坛久战不下,焦虑之际看见两团白影往来走还率次将敌人救于自己枪下。心中一怒叫上几位武林同道一待那波斯人近了便将其团团围住。青衣武士中立马冲出几人前来援救,张坛舍了其他人将金枪一抖缠住那波斯人恶斗不休。那波斯人手持银鸢长刀,口中呼喝亦不罢休。张坛号称八臂金枪将,只见他上挑下盘中平穿,磕崩砸弹划拉缠。手中枪用的是圆转如意,娴熟之极,如同潜龙出水,鹰击霄汉。真是枪随心意,变幻无穷。一支枪舞金光,八只手敌难防。枪法练到了这个份上,招式亦是无定了。江湖人见张坛这杆枪用的是鬼神莫测,又风1iu雅致,就送了个八臂金枪将这个雅号。说这那是两只手臂使枪,分明是八只手臂。那波斯人也不示弱,银鸢长刀舞得是密不透风。两人竟然战得旗鼓相当。你来我往过了五十多个回合,老张坛战了久了竟然意气蓬一声大喝,双臂一攒猛的一力将那波斯人手中刀挑落。那波斯人不意这老人战了这么久竟然还有这么大力,惊得神情一呆。张坛倒转枪尖,将手中枪顺腰间一转,换到左手,顺势一突。一招枪挑明月使得是行云流水,毫无阻滞。只听噗的一声那波斯人一声惨叫左肋已给扎穿。青衣武士见此,气势顿消。中原诸众豪气倍增,呵斥之间又有几名青衣人被斩翻在地。张坛提枪再刺想要结果这人xìng命,突觉身后狂飙袭至。忙回枪护住背心,耳中只听得铿的一声轰鸣被打翻在地。原来马元黙见那波斯人要丢xìng命,身形一晃跳了过来照准张坛后心奋力一劈。这一击凝聚了马元黙平生的功力,虽然张坛挡下了这一刀却也给打得五内翻腾,元气大损,手中枪颤鸣不已。他想要再档第二刀却也是有心无力。刘金成赶忙抢身来救,刀剑一交直觉虎口巨震手中剑折成两半,一怔之下给马元黙一脚踢中右肩,颓然在地。刘金雄同胞情深见此心中剧痛暴喝一声:“老贼休要猖狂”,持剑扑向马元黙身后。那刘金化亦如狂兽一般舞剑刺向马元黙。只听得马元黙哈哈狂笑,身子一扭自两人之间穿过,双掌齐出。嘭嘭两声劈在二人后背。两人齐喷鲜血,萎靡于地。马元黙手提长刀,站在厅中狂笑不已。众人见此皆收兵罢战。刘金雄拼尽全身力量强坐起来,双目赤红恨恨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害我刘家?”马元黙嘿嘿一笑也不搭话,将手中刀压在刘金雄的脖子上,望着众人喜不自胜。中原诸人见他狂妄之极心中愤慨却毫无办法。马元黙见众人怕他更是得意,指着刘金雄说道:“你爹当年待我着实不薄,所以今天我想让你们全家给他陪葬。”
他话音刚落,厅外有人冷笑到:“你个老不死的,我哥哥刚刚咽气就来欺负我这些没用的侄子。没想到过了二十年,阎王还没把你收走。”马元黙闻言脸sè一变大叫:“你是谁,快滚进来?”
只听得砰得一声马元黙被震退数步,一个中年人已翩然站于厅中,身着素装,面白如玉,朗目生情,奕然多姿。
众人一看大呼“出云剑客”,惊喜之情溢于言表,心中暗想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身处绝境忽逢生天啊。来人正是刘家双剑中的出云剑刘易风。这刘易风当年是武林中少有的美男子,如今已有五十多岁,看起来倒比他侄子刘金雄更年轻一点。众人心中暗道:“这出云剑果然名副其实啊,韶华不染纤尘,这把年纪了风采依然不减当年”刘金雄本自忖身家不保,决死之心已生。今见有救,jīng神一长竟然摇晃着站立起来,忍痛向那中年人一拜盯着马元黙狠狠说道:“二叔你可来了,今rì这厮太也猖狂。”刘易风怜惜地看了他一眼温言说道:“你放心,我既已来了。管教他们今rì皆葬身于此。”马元黙闻言冷笑一声说道:“大言不惭,当年要不是老夫放你一马,恐怕今rì你的骨头都朽了”。刘易风冷哼了一声言道:“卑鄙无耻之徒我当年应付不来,今rì却有点不入眼了。”马元黙狂笑一声道:“那就试试看?”右手挥刀斜劈刘易风左肩,左掌横格护住胸前。他刚才见识过出云剑的威力,知其武功不在自己之下,再也不敢狂妄,打起jīng神来战。刘易风见他出刀沉稳,驭力于意,虚实相生,收自如,不由得叹道:“你这凌岳刀法已练到了极致,不过今rì折于我手不算你冤枉。”从身旁接过一剑与他战在一处。
这二人皆是当今武林顶尖的好手,又是xìng命相搏。这一战煞是好看。那马元黙身材魁梧,四肢粗大,手中一口厚背长刀行动间颇有声势。那凌岳刀法本就雄峻刚猛,到了马元黙手里更是威猛无匹。刀锋及处,寒风萧然,灭人气魄。刘易风亦不敢怠慢,手中剑一展,四十九路云梦剑法如水银泻地一般傾将出来。真个是云勾横穿见三千颜sè,残风逆乱不知何时rì月。围观诸众看得是惊心失魄,但见青衣里杂着素sè,寒光中几点银星。眨眼间两人已斗了六十多合,胜负尤是迷离。那马元黙心想今rì纵使胜他,恐怕自己也要耗尽力气。不如暂且退去,rì后再与计较。便猛砍几刀将刘易风逼退,大喝一声:“快走”。那些青衣武士忽然掷出许多烟笼,顿时厅中烟雾弥漫。诸豪杰见此怕烟中有毒皆掩鼻后退。待烟雾散后,人早已退尽,连尸体也带走了。
刘易风见敌人已去,忙对众人深施一礼,言道:“今rì诸位仗义援手,刘家铭心永记。rì后各位有用得着刘家的地方,尽管开口。”众人闻此心中喜悦,纷纷说些:什么“敌人凶恶,同仇敌忾那是自然的事”“大义如此,虽死不辞”等等场面话。刘易风与众人寒暄一番,忙走到张坛面前,看他脸sè蜡黄,额头上汗珠滚落,知道他这是受了极重的内伤,不待说话忙从怀中取出一白玉瓷瓶,揭开瓶塞一股奇怪的清香沁人肺腑。他小心地倒出一丸黑黄sè药丸,送到张坛面前说道:“这百花草虫丹能润和五脏,调理yīn阳,运化气血。请您老服下,对内伤的恢复很有裨益。此次刘家这一大劫若不是你老及诸英雄死命相助,恐怕我刘家今rì……唉大恩不言谢,只盼着rì后我刘家能报答诸位一二。”张坛胸腹窒闷不便言语颔致意接过丹药张嘴服下。刘易风看他如此,不便打扰,便站在厅中吩咐家人料理后事。刘家下人早已上前救治伤者,将死者收殓。此刻夜已深了,刘家忙安排众人去安歇。
这时一位十三四岁的娇俏少女从旁门进来,到了刘易风面前行礼。刘易风笑道:“乖燕儿刚才可吓坏了吧!”那少女听此哇的一声哭道:“燕儿以为再也见不到二叔,我三位哥哥都受了重伤。”因噎声中,伤悲催人盈眶。刘易风双手轻抚她双肩哄到:“燕儿乖别哭,二叔把坏人打跑了。有二叔在谁也不准欺负你。”正好刘家诸人走了过来向他见礼,刘易风见刘老夫人神情凄惨忙上前安慰到:“嫂嫂莫要太过悲伤,孩子都成家立业了,我哥哥他想必也无遗憾。”老夫人一听眼泪扑簌呜咽不语,给人扶到后面去了。刘易风回头向刘金燕问道:“你哥哥们呢?”刘金燕抽泣道:“在后院养伤呢?”刘易风长出了口气提起jīng神说道:“燕儿天已不早了,快去休息吧。啊乖。”待金燕走远,他独自一人走到后院。抬眼望去,明月高悬,修竹萧索。绕过假山,见池塘上流萤飞舞,水光婆娑,心中不由泛起阵阵寒意。他自思刘家遭此大难,若我也消沉,只怕这局面有点教人丧气。他长叹一声快步进入屋子,一股浓烈的草药味扑鼻而来。目光一扫,见一众家人围着几个炉子忙个不停。轻咳了一声,大伙赶紧上来问好。掌事的急忙将他引入里屋,一看三张竹床旁坐着三个年轻妇人。
刘易风默不作声走到近前,众妇人皆行礼致意。刘易风点头示意,想查看三人的伤势。却见三人服了药,各自睡去。便吩咐了几句自去休息。
第二天,刘易风在大厅中会见中原诸侠,拜谢一番。诸人见刘家丧乱之际又遭大祸,不忍打扰。到灵前磕罢头后,便纷纷告辞。刘家众心正烦,也不强留。张坛等受伤较重,是以留下养伤。刘易风打理完诸事,便前去看望中原受伤诸众,抚慰一番。辞去后心中挂念三位侄儿,又到后院探视。到哪里一看,屋内空空便奔东院而去。刘家这套宅子三进五个院子。外庭是演武场和给下人住的,内庭用来招呼客人。东西二院自家人住,后院是个花园。
刘金雄吃完药,斜靠床上瞪大眼睛看夫人低头绣花。他夫人姓秦名婉淑乃洛阳秦家的明珠。半响过后,他夫人看他看得出神,白了他一眼娇嗔道:“受了这么重的伤还不安生,怪不得生个儿子差点把天捅个窟窿。”刘金雄听了得意得笑道:“昨天那个老家伙甚是厉害,你有没有担心我?”。秦婉淑疼惜得看着丈夫,眼泪刷刷直流。刘金雄一看心中慌乱,忙好言安慰道:“你不必害怕,等我伤好了,好好和金成他们钻研下武艺,rì后再碰到那老浑蛋,便不会吃亏了。”这时外面喊道二叔到了,刘易风咳了两声。秦婉淑忙拭去泪珠,迎了出去。刘易风看她两眼微红,知她担心丈夫便安慰道:“这小子身子结实的很,过个十天半月就不碍事了。”秦婉淑强颜笑道:“谢谢二叔,金雄在里面呢。我给你拿茶点去。”
刘易风进了里屋看刘金雄面sè痛苦靠在床头,忙上前问道:“后背痛的厉害吗?”刘金雄点点头说道:“幸好这一掌没有挨结实,不然侄儿哪有命在。”刘易风苦脸叹道:“我得到消息rì夜兼程,没想到还是被这个混蛋跑到前头了,若我再迟来一步唉……大哥你怎么走的这么急,小弟我竟然没有见着你最后一面。”刘金雄怆声说道:“二叔,我爹他终究……不听劝,我……也没办法”。说到这里,却再也说不下去。刘易风猛的抓住他的双手,急问道:“是不是练了第七重的心法,金雄你快说啊!”刘金雄点了点头,面sè凄苦言道:“我爹说他咋练之下,进境神。只是不久內息忽然不受约束,想回头已是不能。后来经脉互相冲突,rì夜不宁。不到一旬,我爹他须皆已枯白,不久就谢世了。”刘易风闻此顿时涕泗横流满面,数rì郁痛怦然勃,一声大哥唉泣不成声。刘金雄亦是唏嘘不已。哭罢,刘金雄从怀中取出一封信,说道:“二叔这是我爹给你的,他说这个或许是破解的关键。”刘易风接过信来,收了起来愤然说道:“刘家死了这么多人,这乾坤一气功不练也罢。”刘金雄闻言大不甘心,急叫道:“二叔我爹说你可以……。”接着连咳不止。刘易风看他如此激动,不便回绝就好言慰到:“这事急不得,若二叔窥得一二定然悉数教给你。你且好好养伤,我去看一下你两个弟弟。”刘易风看罢诸人,回头望居处走去。
“二叔”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过,一个素衣少女跳到刘易风眼前。那少女十三四年纪,容貌清丽,眉目之间稚气未脱。刘易风一笑说道:“乖燕儿你可吓坏二叔了”。那少女把嘴一撅不满地说道:“二叔骗人,二叔那么大本事会害怕”。刘易风哈哈大笑问道:“乖燕儿拦住二叔的路,是不是因为你贻珠姐姐啊。”刘金燕眼珠一转不解地问道:“二叔怎么什么都知道,我贻珠姐姐怎么不来看我,我可想她了。她的一团雪有孩子了么?她答应我给我一个的,她可别忘了。”刘易风看她一气说了这么多话,神情真挚不忍让她失望便摸着她头说道:“这件事二叔记得了,她那只猫下了好多小崽。我让人送你一只和一团雪一模一样的”。刘金燕闻言高兴坏了,笑嘻嘻跳着走了。刘易风望着她的身影心里想到大哥你有三个好儿子一个乖巧的女儿,怎叫我不艳羡啊。你走的时候心里想必很坦然吧。我虽只有一个女儿,却比人家十个儿子还教人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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