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山匪
消息不胫而走。
仆衙老爷被剥皮挖心的事很快传到了钟山,老林的山匪坐不住了,他们深信钟老爷的死与他往日的贪色敛财脱不了干系,而他们的行径也不比仆衙老爷好到那里去。
他们总觉得自己的报应要到了。
前几日,银库里的金银珠宝不翼而飞,看守的兄弟还说,好像看到了一条红色飞龙。
山匪头子不以为然,还赏了那个小弟几个巴掌。
第二日,那些消失的珠宝,居然出现在了钟山镇的乞丐窝里。
巡山的山匪明明在老林河滩看到了失去生命体征的烛九阴的身体,可几天后,他居然活着回来了。
钟老爷的死让山匪们心有余悸。
他们决心杀了那对母子,以绝后患。
若此事成功,他们也就此金盆洗手,不再做偷盗金银,贩卖人口的行当了。
他们要过那种普通人的生活,春夏秋冬,一日三次。
锋利的弯刀发出铮亮亮的寒光,磨刀石上的锈水还没有蒸发干净。
寨子的大门被人推开了。
走来的是一名素衣女子,淡漠的眼神中看不出一丝畏惧。
反倒是那些山匪,被这一幕惊的愣在了酒桌前。在土匪窝里,还没有哪个女子胆大到将自己送上门来!
“大……大哥……是,是茅草屋里那小娘子……”结巴小弟认出了她。
“茅草屋,哪个茅草屋?”山匪头子撩起盖在眼角的一缕碎发,一脚踩在酒桌上,不由向前倾了倾身子。
“就……就是,就是我们拿一百两银子卖给……给钟老爷的那,那……”
山匪头子跳下酒桌,一把将结巴推开:“小娘们,你来我们这里干什么?”
“干什么?鹰老大,你怕了?不用担心,我只是过来讨杯酒喝而已。”女子拂袖,淡漠一笑。
“我怕你奶奶个头!”老大痛饮一碗酒,摔碎手中瓷碗,“我说你个浪荡妇人,自己家的男人刚死没过三天,你就跑来我们这里寻快活来了?”
寨子里的男人们都笑了起来。
难以压制的荷尔蒙气味融合着酒精,让所有男人的身体炽热不已,他们开始褪去衣衫,更加大口的喝酒吃肉。
山匪头子一把将女子揽入怀中,压倒在酒桌上:“是不是那老头不中用,你个浪荡娘们才来山里找我们这些身强体壮的野男人来的?早知如此,当日就不把你送下山去留着自己享用了。”
女子没有避开山匪的目光,只是轻轻迎笑了一下,随手抹向身侧的酒坛。
“咣当”一声碎响,席间笑声戛然而止。
血红色的烈酒顺着山匪的发丝滴落在他怀中女子的胸襟上,染红了她的素布衣衫。
山匪低头:“原来你喜欢这样,刺激,真是刺激……”
周围的笑声又响了起来。
一张布满胡渣的嘴朝女子粗暴地伸了过去。
怀中的女子猛地脱开山匪,一道红光闪过,山匪头子的身体燃起了熊熊烈火。
伴随着痛不欲生的惨叫声传来,一具白骨浑然倒地。
微醺的山匪们从狂笑中惊醒过来,他们惊讶地发现,眼前女孩的眼睛居然亮成了两团火苗。
桌椅倾倒,酒器破碎。
山匪们慌不择路,眼中的惊恐无以言表。可酒精上头,他们逃跑的步伐已经颠荡不堪,深一脚浅一脚踩在瓦罐碎末上,脚都割出了血。
女子走近一名烂醉的山匪,手中燃着的蜡烛“噗呲”一下戳到两只眼睛里!焦熏味夹杂着血腥气息,充斥在整个山匪寨子中。
大门被什么神秘的力量挡住了,怎么也推不开。
齐刷刷的蜡烛如利箭一般射入他们的心口和眼窝。顷刻间,整个寨子都被浓烟覆盖。
素衣女子头也不回得走出寨子,身后的木门吱嘎落地,砸在攀爬着的山匪身上,他喷出一口鲜血,朝天空伸了伸手,死掉了。
烛龙落地,化身成人。
他惊愕的看着这一切,一具具尚未死透的人影攀爬在血浆中,痛苦呻吟着。
烛龙看着远去的女子:“她有了妖力,我必须阻止她。”
草屋传来了盲眼婆婆倒地的声音。
烛龙旋身一转,化成飞龙,冲向草屋。
半日后,仆衙闯入了钟山。
他挡住了仆衙的去路,仆衙二话不说,五花大绑将他绑了,开始搜查屋子。
在他的床底下,翻出了一箱红烛。
山匪的尸体也被抬了进来。
所有人认定,那三十多口人命,就是眼前这个年轻人干的。
只有他的母亲,不这样认为。
她始终相信,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良的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