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二 2 巨墙
忆的心里猛地一震。又重新地去看清楚了,这确实是个赤裸裸的“死”字。
忆不敢再多想,继续读下去。
“不得违抗营卫的任何命令,违反者,按严重程度,罚鞭五起,最高执死……
来回中途不得脱队,违反者,执死。
工作时间不得擅自离开范围,违反者者,执死。
拾寻到的任何东西都需上缴,不得私藏,违反者,执死。
不得擅自进入教室,违反者者,执死。
亵渎神明者,执死。”
忆发现越往后面的规矩,惩罚就越严重,到最后全部都是越线即死的铁则。
果然,这里还是很可怕的,不过只要千万别违反规矩就不会有事了。千万啊。
他这才知道昨天晚上自己的鲁莽,差点给自己带来了怎样严重的后果。
也决定以后千万要小心,先把那颗爱探索的好奇之心收一收,听小西的话,别再乱跑乱搞事情了。
“要出发啦,小忆!”
想小西,小西到。
女孩叫着拉走了忆,他最后的目光落在木牌的顶部那里用大字赫然写着:
“圣牌——度恩人行为规矩”。
————
“你还对这个感兴趣啊?”小西边走着边笑眯眯地说。
“呃…”忆愣了下,而后哭丧着脸,“什么感不感兴趣啊,这些不都是必须要知晓的规矩么,都是为了能够在这里活下去啊啊……”
女孩咯咯地被逗笑了:“哪有你说得那么严重啊。”
“怎么没了…”忆又想起了那些醒目的几十鞭几百鞭,还有那“血淋淋”的“死”字,“哦对了,那个死光头该吃几鞭?”
“几鞭…”
“打架斗殴,十鞭;偷窃抢盗,又十鞭,那该是………二十鞭吧。”忆闭眼想像一个皮开肉绽的大光头,自己都替他痛,不过那倒是他活该,不必可怜。
“应该把他打死!”小西一跺脚说道。
也是给忆吓了一跳。
“这,这就执死了?他是犯了什么隐藏的大罪吗?还是说,实际上比牌子上写的要严苛得多啊?”
“如果可以的话,就应该把大光、花子玉这样的坏人统统打死!”小西又叹气,“但可惜,是实际上比牌子上写的要宽松得多。”
“什,什么意思…”
“大光根本就不会被处死,连鞭子都不用挨。”
“…诶?”
小西突然又转了一副面孔,冲忆眼眯眯地笑着:“嘻嘻,营卫大叔们人都很好的啦!不会忍心看鞭打我们的……以前倒好像还有,但已经很久没有人吃鞭子了。就是便宜了那些家伙……”
“这,”忆很是不理解,“那他们岂不是可以逍遥法外?”
“没有啊,虽然是没鞭子吃了,但还是可以有其他的惩罚方式的。”小西想了想,“唔,例如说……打手掌!”
“打…手掌??”忆觉得莫名像老师或是家长在惩罚淘气的孩子。“用,用啥打?”
“别问我呀!我又没被罚过,我可是乖孩子来的呢!唔,也许是尺子或者木板?”
尺子打手,好的,现在更像了。
“那那些违反者要执死的规矩呢?例如说,夜间出门什么的,会怎样,也打打手掌?”忆问。
“唔——,不知道诶,好像还从来没有人触犯过,不过我觉得还是不让你死的…但惩罚应该也不轻吧……诶诶小忆!你可千万别以身试法啊!”小西一副关切的表情,
好像真的觉得忆会去碰那些死线似的。
“你放心,我没那么傻。”忆说着,又垂下了头。他有些想不明白。
既然都不依照着来执行,那为什么还要写下如此严苛的惩罚呢?为了恐吓?还是说,这不是他们写的。
“那是他们定下的规矩,不是我们的。”昨夜弗雷德的话语又在耳边响起。
是后者么。
他好像又记得小西说过,这些规矩是神明定下的。神……吗。这里面肯定藏着些什么……
“哈!”小西猛地拍了一下忆,“怎么啦?看你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是不是被那牌上写的吓到啦?你放心好啦!营正大叔们都很好的!嘿嘿。”她又重复了一遍。
看这家伙自信得意的笑脸,忆就知道她肯定不止讨好过一个像弗雷德这样的大叔。不过也难一怪,这个小家伙长得水灵可爱,又那么会撒娇卖乖,肯定会很讨人疼爱,平日里应该也少不了人们的关照。
不过,这里的人们……很好么…倒是挺奇怪的。搞不懂。
“呃不,”忆说,“既然是神定下的,为什么又不遵循了呢?既然改了,又为何不把牌子上的也改了呢?”
“唔——怎么?!”小西突然撅着嘴贴近来,“对你好你还不愿意啦?难道是你有受虐癖吗?”
“呃——。”忆被她这么一问,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小西又抄着双手走开了,“唔,不过就算惩罚是如何的都无所谓,大家都不会随意去违规的,”她微笑,“毕竟我不是说了吗,神明大人在天上看的到的哦。”
“……我明白了”忆说完沉默了。-
靠对神的敬畏而产生的自觉来维持吗,神到底是何等人物啊?越来越好奇了。
不过,这里的人貌似还真挺好的。当然,某些毫无敬仰之心的人除外……
他抬起头,天空刚刚彻底明亮,柔和的阳光透过飘风浮的白云,落到忆的脸上。
忆觉得自己心里也是有些飘飘然的。
————
自刚才起就一直在说话,现在回过头来,才发现已经走了这么久了,营地已被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从大门出发后,这支浩浩荡荡的大军就一直沿着巨墙进发着,路途的风景,除了右边的这堵似乎无尽长的高墙,就只剩下无际的荒漠和黄土平原了。
忆靠近了这顶天立地般耸立的巨型围墙,伸出手去揣摸,质感不像石头也不像钢铁,而是介于两者之间,甚至忆还感觉到这里面隐隐地散发出一股吸力,又有一股斥力,两者把他相互拉扯,最终又相互抵消。
墙应是由一块块砖头以最普通的相互错叠的方式砌成的,但砖头之间的交叠位置都无限地接近于完美,没有一丝毫差,甚至不留一点儿缝隙,给人一种坚不可摧的错觉。
每一块砖头上面都刻蚀着相同的淡淡的纹路,这些纹路们又在两砖之间的边界处完美地无缝衔接,共同绘成一副美丽又神圣的图案,或者像是画在整面巨墙之上的符文或是咒语。只是这图案没有任何的光彩,如同忘记上色而毫无生机可言的巨画,又像是正沉睡着的什么东西,静静地等待它的主人来将其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