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青梅竹马姻缘尽 天地盟誓义当先

第四回 青梅竹马姻缘尽 天地盟誓义当先

话说那黔州府九黎城三倒拐,黑白双煞在此掠劫了盐帮的货物,几乎杀尽一队盐帮人马,只留得盐帮镖师高龙虎一条性命回去报信。此间,黑白双煞向密林处吹了一声哨子,庚即从里面蹿出一队蒙面人马,将盐帮货物一车车推向前方,渐行渐远。

高龙虎将左耳伤口简单包扎以后,急匆匆骑着马赶到了盐帮总部堂口。盐帮帮主卓峰正与堂口弟兄们谈笑风生,原来,卓峰夫妇游历江湖后,回到苗疆黔州九黎城做起了盐业生意,当时由于明清之间的战乱,黔州井盐还没有纳入正式的官盐管理。卓峰夫妇便自组帮会,打通黔州的盐业运输命脉。卓峰等堂口众人见高龙虎如此惨状,听闻他的讲述后,纷纷摩拳擦掌,都要去寻那黑白双煞报仇。

卓峰心存疑惑道:“我与内子也算是纵横苗疆几十年,从未听说过苗疆有什么黑白双煞的盗匪。他们从何而来?身份是夫妇还是其他什么关系呢,目今朝廷法度,帮派之间不可自行裁断,我认为,此事应该报与官府知晓。我听闻新到任的理苗同知余大人为官清正廉明,定会与我们盐帮做主。你们稍安勿躁,此事就交给我来处理。我这就去同知府一趟。”

卓峰安排停当,与盐帮白纸扇(师爷)宋景德、执事罗四海一齐准备到那同知府上首告。当他们快马行至正街时,正赶上余思民坐轿从胡府回府衙,衙役们鸣锣开道,高举“肃静”“回避”牌子。总兵托图尔骑马伴随左右,卓峰三人此时跪立街头,口称告状,拦住了余思民等人的去路。托图尔在马上见此情状,大声斥喝道:“卓峰,尔等好大胆,竟敢挡住同知大人去路,这还有王法吗?”

卓峰恭恭敬敬地道:“启禀余大人,草民卓峰的盐帮中发生命案,我帮内二十多名弟兄不幸惨遭荼毒,还望余大人为草民做主。将凶手黑白双煞缉拿归案,以正视听。”

托图尔正欲发作,轿内传出一声咳嗽声及时制止了他。余思民掀开轿帘,缓缓下得轿来。走近卓峰跟前,轻轻扶起卓峰三人,道:“本府早就听闻卓大侠的名声了,正可谓是侠肝义胆,名贯江湖。而且知书达礼,颇懂朝廷法度。本府就替你们做主,敢问卓大侠可有诉状,此案可有人证?”

卓峰答道:“事发突然,草民正欲到府首告,却不料巧遇余大人的人马,所以拦轿喊冤,还请大人恕罪。”

余思民笑道:“卓大侠客气了,本府身为一方父母,自当竭尽全力为民做主。事不宜迟,我们先去看看事发现场,劳烦卓大侠前面带路。托图尔,传本府口谕,立即调转马头,向三倒拐进发。”

拖图尔领命率队跟随余思民的坐轿前往三倒拐查探,卓峰三人上马前行带路。不多时,他们人马便到达三倒拐,阿康大人也随后到达,四周挤满了观望热闹的人们。

阿康与余思民、卓峰等人寒暄几句后,便仔细探看现场。余思民在托图尔等的护卫下,近前查看死者的伤势。叹道:“这是本府担任苗疆大吏以来,发生的最为惨烈的凶杀案,可谓惨不忍睹。凶手黑白双煞二人看来都是当今一顶一的绝世高手,出刀快速、准确。对了,卓大侠,当时不是有一位生还者吗,本府要看看他的伤势。”

卓峰急唤高龙虎上前,余思民便仔细看过了高龙虎左耳伤势,询问他道:“当时黑白双煞使用的什么招式?你可曾记得。”高龙虎躬身道:“启禀大人,他们的招数疾如闪电,草民根本来不及看清,他们就……不过,草民仅记得那个黑无常在对付白无常后面的一个兄弟时,用了一个掌法,草民也不知道是哪个招数。”他比划了一个招数,无奈就是不像那回事。

余思民思忖片刻,突然发出一个有劲的掌力,此时四下徐徐生风。他问高龙虎道:“是不是这一招数?”高龙虎连连说道:“对对对,黑无常当时正是这一招。大人真是文武全才,令草民佩服之至。”俗话说“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卓峰等人看着余思民使出的这一掌,便异口同声地道:“这不是漕帮莫家的掌法顺水推舟吗?”

余思民点头道:“不错,这一招便是莫家掌法中的顺水推舟。此掌法讲究出其不意,一招制敌。”阿康在一旁赞叹道:“想不到余大人文武兼备,文章做得好,对武学也颇有研究,实乃下官等楷模。”余思民笑道:“阿康大人过誉了,晚生也是为了强身健体,才胡乱学了些武艺,说不上精通,怎么能和卓大侠这样的武学大师相提并论。既然大家一致认为此案有漕帮莫家有关联,咱们就速速在这里公开升堂,并传唤漕帮莫帮主到堂。”

漕帮堂口位于黔州府九黎城小十字街,堂口内气氛庄重肃穆。中堂供奉关公塑像,一位英气逼人的青年人正端坐主位,与帮内弟兄商讨着最近的帮内一些事体。原来,这位青年人并非别人,正是漕帮新帮主莫豹是也。莫豹的父亲莫一言乃当今武林绝顶高手,执掌苗疆黔州府九黎城漕帮几十年。由于他身性犹喜游玩于山水之间,常与其他门派掌门切磋武艺,争个高下。而且还喜好传授别人武功,让别人拜他为师。所以人们送他一个绰号“莫老怪”。这位莫老怪童颜鹤发,常以闭关修炼为名到那外面游玩。帮内大小事务干脆便交付给独子莫豹做主。

漕帮白纸扇(师爷)苏御也是一位文武全才之人,他跟随老帮主莫一言风风雨雨几十年,对帮内事务俱是兢兢业业,从未出过差池,是莫家绝对信任的人选。此时,同知府两位公差到了堂口,问道:“这里是谁在主事?”

莫豹站立起身,抱拳行礼道:“在下莫豹,乃漕帮帮主。敢问两位公差大人,今日光临漕帮堂口,是有什么公干吗?”

两位公差道:“奉同知府余大人令,三倒拐发生命案。请莫帮主到堂问话。”

莫豹诧异地道:“公差大人,难道说这命案与我们漕帮有关?”

俩公差道:“这我们就不清楚了,莫帮主就跟我们走一趟便是了。”

莫豹无奈,只得将帮内事务托给白纸扇苏御,他便随着公差去往三倒拐对付公堂。

莫豹等人到达三倒拐后,与余思民诸人一一见礼。余思民将他带到那盐帮弟兄二十多具遗体面前,对莫豹道:“莫帮主,你过来看。死者具是盐帮弟兄,无辜生命转眼即逝,令人始料未及。本府定当与死者做主,现场经过勘验,本府发现凶手黑白双煞使用的掌法与贵帮莫家掌法无出其右者,莫帮主可否帮本府解惑?”

莫豹对余思民施礼道:“大人,既然本帮对此案有干系,草民一定配合官府查清此案,还请大人允许草民查看死者伤情?”

余思民点头同意莫豹所请,莫豹也一一探看了死者的伤口。对余思民言道:“大人,草民看过死者伤情,却系莫家的掌法所伤。不过,草民记得,我们帮内弟兄并未外出,会不会是黑白双煞诬陷好人?”

卓峰也对余思民言道:“余大人,我与漕帮老帮主莫一言深交至厚,素知他们莫家的为人处事。他们与我盐帮无怨无仇,想必他们不会干出这等丧尽天良之事。可能也有人从中作梗,让我们两帮陷于争斗,还请明察秋毫才是。”

余思民道:“既然卓大侠你如此说,本府也依照你们的建议,将这二十几具无辜遗体运送至那义庄,让漕帮弟兄来一一应验掌纹,倘若能应验过关,漕帮就自然平安无虞。本府还将依照盐帮弟兄高龙虎对黑白双煞的描述,画影图形,立下海捕文书,缉拿黑白双煞归案!”

卓峰诸人均赞成余思民所言,余思民便吩咐打道回府,卓峰诸人也先后离开了三倒拐。

余思民回到府中,今日忙碌了一阵,顿感身体有些疲惫,便躺在椅子上休息。托图尔近前低声道:“余大人,黔州府九黎城有一位大老板想结识您,这是他的见面礼,他让末将转呈余大人您。”说罢,便满脸堆笑从怀中拿出一沓大额银票。

余思民见状,勃然大怒道:“你这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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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胆,明知本府业已约法三章,拒收一切贿赂。你让本府失信于民吗?”

托图尔此时吓得面如死灰,头如捣蒜道:“末将罪该万死,还请大人恕罪。”

余思民喝了口茶,见托图尔准备告退。他缓和了语气道:“且慢,你说的这位老板姓甚名谁呢,晚上你随我前去拜访吧。”

托图尔又近前道:“余大人,这位老板在黔州府九黎城久负盛名,目今金凤楼与江城赌坊的江嵩大老板是也。”

余思民冷笑道:“本府看你这个样子,是在这个江嵩大老板那里捞取了不少好处吧。本府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有这个好处你自行处置便可。不过,只要你能想到本府就可以了。今晚我们就前往金凤楼见见这位江老板。”

余思民与托图尔准备夜探金凤楼之事暂且不提,单表这钟凌霄承诺教授钟凌云的武艺,果然他们兄弟俩在闲时,便较量一下功夫。钟凌云比划着钟家刀法的各种招式,钟凌霄在一旁指导。如此,过了些时日,钟凌云刀法颇有精进。钟凌霄除了每日传授钟凌云的武功外,还依旧奔波于私塾与钟府之间,偶尔也会去胡府上探看胡萧。只是近日,钟凌霄发现胡萧不比往日那般,对他热忱。好似故意躲避着他。此时,钟伯禀报称,胡府有人前来送信。

钟凌霄大喜,以为胡府的人是为提亲的事儿而来。连忙让钟伯带胡府两人进来,但见胡府二人进得屋内,其中一个人唱喏道:“想必您便是钟府大公子钟凌霄吧,我家小姐托我们给大公子带封信,还请大公子过目。”说罢,便将一封信函转呈于钟凌霄。钟凌霄拿过信函仔细看来,但见信封上面清秀的毛笔字体,清新脱俗,果然是胡萧本人的字迹。钟凌霄撕开信封,迫不及待地打开,仔细读了起来。

信函上如此写道:“凌霄兄勋鉴,我父母与理苗同知府余思民大人已定婚约,日后凌霄兄不必与我再谈婚嫁之事,望凌霄兄周知。妹妹胡萧留字”寥寥数语,全无过去与胡萧那般恩爱甜蜜的话语。钟凌霄见信后,不觉脸色一沉,瞬间失语。

胡府二人问道:“大公子可有什么回复,小的们也好回去转告给小姐。”钟凌云发现兄长此时脸色不对,庚即让钟伯到账房支出一些银票,向胡府二人赔着笑脸将银票暗暗揣进他们包里道:“感谢二位,今日我兄长稍感不适,并无书信回复。如此劳烦二位了。”眼见到胡府二人走出宅院,钟凌云关切地问兄长道:“大哥,你今日这是怎么了,有些不对劲,莫非嫂子她……。”

钟凌霄神色颓废,他将胡萧的那封信递给钟凌云,突然大吼道:“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萧妹也是贪慕那虚荣的女子吗?”说罢,他便提着手中大刀狂舞一阵,顿时周围树叶速速生风,让人不寒而栗。钟凌云看过那封信,尔后撕毁丢弃一旁。他劝凌霄道:“大哥,你毋须为这种女子失态,天下绝色女子多的是,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嘛。”钟凌云暗自思忖道:“我在这里劝说大哥,未知我那未来俏娘子卓家千金也是不是胡萧那般爱慕虚荣的女子?我不免去问问她便罢。”想到此处,他便向钟凌霄道:“大哥,你自己安静一会子吧。我也要去问问你的弟妹,看她是否心中有我。”

钟凌云此刻不管钟凌霄在一旁黯然神伤,他飞快跑出府去,差点与钟伯相撞。钟伯笑着责骂他道:“你个混球小子,敢情前面有宝你要去抢,好似丢了魂一般。”

钟凌云边跑边回头对钟伯道:“钟伯啊,此事恐怕比丢魂还恼火哟,我大哥今日里有些不对劲,劳烦钟伯您多多照看,我得前往卓府看看我的未来娘子。”

钟伯笑着摇头道:“你这个臭小子,倒也不枉你大哥疼爱你一场。你就快些去吧,你大哥的事尽管交给我好了。”

钟凌云飞快地跑出府外,朝卓府而去。正巧的是,卓亦君姐弟俩刚从街上回府。钟凌云近前唱喏道:“卓姑娘,你现在可有空闲,在下有话给你说。”

卓亦君道:“你是哪位?找我何事呢?”钟凌云抱拳道:“卓姑娘,我便是那允臻药房老板钟允臻的二子钟凌云,我们两家乃是生死至交。我想问问我们钟家前来提亲,卓姑娘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卓亦君疑惑地道:“什么?提亲?这件事我还不知晓呢,再说了,我目今还未考虑此事,这位钟公子先请回吧。”

钟凌云正欲进一步追问,被卓亦尘挡住。卓亦尘制止他道:“姓钟的,你没听我姊说吗,你不要再来纠缠。况且我姊她目今心里有了一位如意郎君,他知书达礼,样样周全,而且乃苗疆第一……”

卓亦君责怪卓亦尘道:“弟弟,不要乱讲了。我们回府吧,你把这位钟公子请出去便是。”卓亦尘点了点头,朝钟凌云拔出了宝剑。钟凌云见此情景,只得离开卓府。钟凌云不由得心情烦闷,一个人散步来到了乌江南渡沱码头。

钟凌云口里骂道:“他娘皮的,我还兀自在那里劝大哥呢,自己的事都没有摆平。也未知那位卓姑娘中意的是哪位富豪公子,看来天下的女子都是贪恋虚荣的。”他此时气意难平,拿出怀里的一个酒壶,准备畅饮。却被一个无饵钓竿钓去,旁边一位身着蓑衣的钓翁取过钓来的酒壶,兀自喝了几口。大笑道:“好酒好酒,年轻人,你为何如此生气呢?”

钟凌云道:“你是什么人,为何抢我的酒喝?”他仔细端详了那位钓翁,但见他童颜鹤发,精神矍铄,毫无老态。钟凌云欲上前拿过酒壶,却被钓翁轻易绕过,钟凌云几次都未抢过。钟凌云大吃一惊,自忖遇到了高手。

钟凌云感觉无趣,便背过身去,独自呕气。钓翁再将酒壶钓到钟凌云眼前,说道:“年轻人,遇到点事便如此颓废,如何成就大业。喏,这酒确实是好酒,老人家我感觉不错,你也喝点?”

钟凌云拿过酒壶,畅饮了起来。钓翁问道:“年轻人,有什么烦心事给老人家说说,老人家我给你解开心结。”钟凌云道:“敢问这位老前辈尊姓大名?”

钓翁道:“好说了,老人家我乃江湖人称莫老怪的便是。”钟凌云道:“原来您就是在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漕帮老帮主莫一言老先生,真是失敬失敬。今日之事,我无妨讲给老前辈听听。我乃苗疆名医钟允臻之次子,名上凌下云。我的大哥本与那胡府千金素有情义,谁料胡家千金乃贪慕虚荣之人,寻了一个富贵的人,断绝了与我大哥的交往。我呢,原本心里有位佳人,这位佳人却也是名花有主。故而心中烦闷,到这南渡沱码头,谁知巧遇了老前辈。”

莫老怪笑道:“这世上原本负心人太多,一切都是虚妄,不必斤斤计较。我们江湖中人,只要多学武艺,广交朋友,行遍天下,那才是大快人心之事。你们父亲我也知道,乃苗疆大善之人。我观刚才你的武艺平平,不如我收你为徒,传授你武艺如何?”

钟凌云闻言大喜,躬身便拜道:“徒儿凌云拜见师傅。”莫老怪将他搀扶起来,道:“好极!今日为师就传授你莫家的枪法还有掌法以及内力心法,徒儿你要仔细领悟。”于是,师徒二人便在这南渡沱码头切磋武艺起来。

钟凌霄不肯相信那封绝情之信乃胡萧自己所愿,他便急匆匆赶到了胡府,欲亲自问胡萧心思。但见胡府门人正在值守,他近前作揖道:“二位,麻烦你们通传一声,就说钟府钟凌霄前来拜望胡萧小姐。”门人道:“原来是钟府大公子,小姐都给我们说了,凡是钟府之人前来说媒者,还请打道回府,恕胡府不能接待。”

钟凌霄大声辩解道:“你们可能不知,我和你家小姐交往久矣,就快到谈婚论嫁的地步。胡小姐敢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才给我写下绝交信。我要找她问个明白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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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人甲道:“我看你也是读书人,应该颇懂礼数。我就不妨告诉你,我们家小姐已经许配给黔州理苗同知府的余大人,他们才是门当户对。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休得在此啰唣,否则不怪我们不客气了!”

钟凌霄不信门人的话,硬要朝里面冲。二位门人恼羞成怒,也欺他是文弱书生,将钟凌霄架起来作势要打,从里面传出一声喝止道:“你们住手!休得无礼。”原来是胡文东老爷听得外面叫嚷之声,庚即前来查看。他看到是钟凌霄,不由吃惊地道:“原来是凌霄,你今日到我府上造访,所谓何事呢?”

原来,当年钟凌霄也是胡文东书院的学童,与余思民乃同窗。钟凌霄的学业不及余思民那般优秀,尔后,钟凌霄求取功名时,每次都时运不济,名落孙山。钟凌霄说明来意后,胡文东爽快地道:“凌霄,你和萧儿交往的事,我还蒙在鼓里呢,她都未曾告诉于我。关于她与思民的婚约,已经铁板定钉了。你倘若是来看望我,阖府上下对你表示欢迎。倘若只来提婚约之事,我看还是免谈吧。来人,送客!”

钟凌霄见此情状,怎肯罢休,他对胡文东道:“恩师,学生劳烦您让胡小姐出来见我,我要问个清楚。”胡文东厉声道:“你也太过分了,我今日便可给你说清楚,你与胡萧的事是不可能的。倘若还要在这里胡搅蛮缠的话,我便不客气了。”胡府家丁手持棍棒,前来驱赶钟凌霄。钟凌霄还要往里面硬闯,家丁们便上前对他拳打脚踢。钟凌霄本是武林高手,但此时他只想见到胡萧,任凭他们打骂,并没有还手。

事有凑巧,钟凌云正从南渡沱码头练功回家,经过此地看见了这一切。他见哥哥被打,如何能忍?但见他一个凌波微步,飞身上前,将胡府家丁打得七零八落。胡文东深感诧异,问钟凌云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我们无怨无仇,阁下为何出手伤我家丁?”

钟凌云抱拳道:“好说了,我便是钟凌霄的同胞兄弟钟凌云。你们又是什么缘由,十几个人无故殴打我大哥,简直胜之不武。要是有人将此事传了出去,你们胡家的脸面不是都丢完了吗?”

胡文东道:“原来是钟二少爷,你家大哥不听我劝,意欲擅闯民宅,搅扰胡府上下。我没有报官已经很给你们面子了,你将人带回去吧,以后不再相扰!”钟凌云搀扶起受伤的大哥,缓慢地朝着钟府方向走去。

钟家兄弟俩回府的事暂且不提,单表黔州府九黎城里有一处名唤“金凤楼”的风月场所。其主人便是九黎城出名的商人江嵩,此人为人处事圆滑世故,平时也喜好结交江湖中人,仗义疏财。他经营的“江城赌坊”与这“金凤楼”两处营生,常常也是风生水起,赚得个盆满钵满。江嵩本想在官场中巴结逢迎一些主要官吏,以保障他的营生能持久长远。江嵩最初寻找的目标是总兵托图尔,在余思民未来黔州担任理苗同知前,托图尔在这里呼风唤雨,就连前任同知白亮他都没有放在眼里,活脱脱地一个苗疆的“土皇帝”。所以,江嵩找到托图尔,将那赌坊与青楼的收入与他五五分账。

目今新的同知大人到任,而且是当朝权贵纳兰明珠的得意门生。这条路须得仔细沟通便可,江嵩便有意结交这位余思民大人。入夜,金凤楼灯火通明,人声鼎沸。老鸨、鸡头与姑娘们热忱地招呼着往来客官,此时此刻,余思民与托图尔身着便装,悄然进入了金凤楼。这时,也有两位客人从余思民身边插身而过,他们差点撞了个满怀。余思民仔细打量了这位客官,但见此人为中年男子,眼神犀利无比,充满了杀气。他旁边是一位年轻人,精神饱满,脚下生风。余思民拱手致礼道:“不好意思,差点冒犯尊驾,你们先请。”二人并不客气,径直走过余思民身边,乜了余思民一眼,便甩手而去。托图尔正待发作,余思民低声制止道:“小不忍则乱大谋,你忘了我们今日来干什么的吗?”

余托二人走进金凤楼内,老鸨便上前唱喏道:“哎哟,二位爷,您们打哪里来呀,我们这里的姑娘……”托图尔向老鸨出示了令牌,斥喝道:“少啰嗦,快给我们备好雅间,将你们江嵩老板唤来。”

老鸨见到令牌,不敢耽搁,将余托二人请进一个雅间,备下了美味佳肴请他们享用。江嵩得知贵客临门的消息,急匆匆赶到雅间,慌忙向余思民叩头道:“草民江嵩参拜余大人。”

余思民让他起来答话,并问他道:“你便是江嵩江老板?听总兵大人说,你想见本府,可有此事?”

江嵩答道:“草民早就闻听余大人威名,只是以前无缘结交大人。所以,草民才请总兵大人给余大人带话,未免唐突,望大人见谅。”

余思民笑道:“这也倒为难你一片心意了,本府也并非木讷之人。以前你和托将军的交往本府不管。目今,你既然有心结交本府,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江老板这里所有的生意咱们三七开如何?”

江嵩点头额首道:“余大人真是通情达理之人,这三成收入均归大人,完全是没有问题的。”

余思民神情肃穆地道:“不不不,江老板理解差了,本府说的是我七你们三。你们每月底都要与我上报收入情形。”

江嵩与托图尔闻听余思民一番言语,都大吃一惊。江嵩颤颤巍巍地道:“余大人,您这未免也太……”余思民慢慢吞吞地道:“江老板,你是不是认为本府吃得太多了。今后,你依赖本府的地方多着呢。你也知道,本府乃朝廷重臣,明相得意门生,当今圣上亲自当面钦点的理苗同知。可谓前途无量。朝廷的有些事情,圣上的有些心思,本府都是知晓的。本府干脆在这里给二位交个底,目今,圣上重点治理苗疆事务,为的是巩固苗疆,以防三藩作乱。特别是盐政,将纳入官盐体制。本府可是听说苗疆有人觊觎盐帮帮主这个位置已久,而这个位置又被苗疆大侠卓峰占据着,总得依靠本府想办法吧。”

江嵩听闻了余思民一席话,顿觉醒悟道:“余大人此话有理,草民感佩之至。既如此,就按余大人说的办吧。今日草民略备薄宴,还请余大人与托总兵不要嫌弃,宴会之后,您们二位可看看金凤楼的头牌如何……”余思民点头赞许道:“江老板果然是爽快之人,本府就交你这个朋友了。”江嵩便与余托二人安排了豪宴与金凤楼的几名头牌姑娘,让他们玩了个尽兴。

话说与余思民差点相撞的两人,并非别人,正是天地会摩围山分舵舵主田肇聪与靛水堂主赵进,他们今日秘密联络了分舵弟兄全来金凤楼相聚,便是有重大事务安排。田肇聪与赵进到得一处雅间,里面弟兄早已聚齐。大家寒暄一阵后,田肇聪开口道:“各位弟兄,目今我们得知一个新的消息。康熙有意裁撤三藩,而三藩平西王吴三桂也有所动向,近来频繁调动兵马,意欲反叛清廷。他将派遣他的儿子吴应雄前来苗疆秘密说服苗王谋反。吴三桂乃当世之奸雄,人人得而诛之。所以,我决定,只要吴应雄胆敢前来苗疆,天地会将追杀吴贼。各位觉得如何?”

底下众多弟兄纷纷群情激愤,摩拳擦掌,对田肇聪的一番言语表示赞同。此时,赵进对田肇聪低语道:“田舵主,您可记得刚才我们进到金凤楼时,差点与人迎面相撞吗,您道那人是谁?”田肇聪问道:“赵堂主,此人是谁呢?”赵进道:“此人便是苗疆黔州九黎城的父母官、理苗同知余思民是也。我听闻他爱民如子,颇有官声,追杀吴应雄之事可以与他合作,我们亦可赚他入伙。”(未完待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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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黎恩仇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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