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遇(终)

再遇(终)

晚上,朱旬便假在伙房准备菜肴之名写下了信。大体内容为周迢是否有什么病,以及他们元旦如何过下。

李景缓缓道,“明日早晨来伙房取信。”

朱旬颔首,匆匆提裙而去。回到营帐,发现周攰一直在钻研着地图,朱旬挑眉,“殿下,翌日的宴会怎么办?”

“就那样办。”

他像是忽忆起什么,“不可耍如上次般的小聪明。”

“殿下,那是误会。”

“明儿能放烟花吗?”

“悼念之日,岂有烟花之谈?”

“烈士之死固然可敬,可元旦本为庆欢时候,如此古板想必不好。”

周攰眼睛瞥她一眼,“古板?”

朱旬假笑,“望殿下有自知之明。”

“怎么这么想放烟花?”

“毕竟难得和邓先生过一次节。”

周攰冷冷道,“你是本王帐内的人,元旦应与本王坐在一处。”

“殿下是归束我行为的,您这儿营帐我可都是打的地铺,算不上睡在帐内。”

“小女从前在府中安稳不了一日,如今逃出生天,心切与家人相聚,殿下可否应允?”

周攰没再说话,只是眼睛一直看着地图。

家人?

朱旬看着他那副神情,也没说话,晚上各自忙各自的,也都睡去了。

周攰想着明日应该就能知晓朱旬的家乡在哪,心便舒了些。

朱旬翌日起的早,可周攰竟不见,她也不顾,便去找邓郁之。

“阿郁!”

邓郁之出来,笑着揉揉朱旬的头,“阿旬,怎么这么早起了,宴会在晚上呢。”

“今儿是新年第一天,我看到营里有座观音,我们去拜拜。”

还不等邓郁之回答,朱旬便拉着他的衣袖向前走去。

她想一直如此跑下去,不再想什么名利地位。只此一生,仅来一人。

那是她昨日在军帐外等他时发现的一处地方,待她拉开帘子,邓郁之忙捂嘴,“这儿是以前将士们为家中祈福之地。”

朱旬看到有两块圆形软垫,“我们一起跪下,你不是说,元旦许的愿一定能实现吗。”

随即,二人插上香,绕着缕缕香烟,他们合上眼。

一愿他终能称帝。

二愿他此生康健。

三愿他所想皆如愿。

四愿友人平安。

五愿自己无忧。

六愿山君复国。

朱旬想着,让周攰的后代替他完成夙愿,也未尝不可。如此,心中便平衡了些。

她睁开双眸,发现邓郁之早在那看她。

“你许的什么愿?”

“说出来就不灵了。”

朱旬拍拍他的肩,“起来,我还要去伙房给殿下煮些茶。”

二人并肩走出帐,此地正对军帐,二人一下与从那走出来的周攰撞了个正面。

朱旬忙笑,“殿下好。”

周攰看都没看她,径直走了。

她嘟囔,“发什么疯。”

如今天色已大亮,她随即与邓郁之分别,“我走了,去那儿。”她指着伙房的方向。

分别后,她进里面看到了李景,她拆信后一字一句的看着。

大人安好,一切平安。元旦时日大人与医女共度,我觉二人感情甚好。勿念大人。

朱旬看着,眉一直不肯松,鼻子有些红,眼里硬是憋出了一点泪花。

“大人与那医女如何了。”

“我不知,听说二人定情信物都交了。”

“如此…甚好。”

朱旬而后泡着茶,李景也未再与她搭话。待事毕,她刚要出门,便听他道,“我将香料给你,日后便在那荷花香具上点一些。那香之毒只有精通毒术之人才会发现,你吸了无事,每三日服一颗药便好。”

他转手便将那物塞在她手心里。

“他死了也会有其他人替上。”

“先死再说。”

“待他吸了七七四十九天,便能暴毙而亡。”

她默默点头,端茶回营,却见周攰不在。

寻人一问,原是商讨军事了。

为何不在此商议?

朱旬的心有些凉,周攰应不会发现什么吧。

到了傍晚,是万家齐聚之时。此时篝火尽燃,朱旬坐在邓郁之一旁,与初无二样。

众人行了悼念礼,便坐下吃食。朱旬望了一眼周攰,他竟未发怒于她。

今日月分外明朗,看不见一丝瑕疵。似人心又不似。与此同时,周迢在何处?应揽医女共赏佳景。

朱旬的眼里逃过一丝阴郁,看着台下热闹的群声,心中始终被阴霾覆着。明明看信时候无所谓,怎么一空闲起来就不自主的想起他了。

“邓郁之,我想喝酒。”

邓郁之侧首望她,她鼻子通红,“怎么了。”

“无事,想家了。”

邓郁之将酒续上,凝视着她,缓缓才说,“少喝点。”

可朱旬怎么听得进去,她喝的多又快,最后只见眉头紧锁在一块。

“让你别喝就别喝,辣吧。”

朱旬眼中看着被月撒下的地面,托着腮沉思许久,忽然笑了,“若有烟花多好。”

“邓郁之,我想回家。”

朱旬这一程全在喝酒,饭菜一点未尝。她大多都在发呆,却欲哭无泪,“何时才终了。”

邓郁之的伸出一根手指,“至多一年。若我安好,便带你赏天下山河。”

“好啊。”

她的脸红扑扑的,彻底倒下了。

邓郁之正欲将她抱起,周攰一直在看他二人,见此便说,“她是本王帐内人,给我。”

邓郁之苦笑,揽着她到了周攰前,“殿下,何苦。”

周攰立刻横抱起她,离席入帐。

此时朱旬的脸像被烧了一般,头发被揉捏的凌乱无序,她的桃花眼细眯,舔上通红的唇瓣。

她抬头看他,双手勾起他的脖子,不经意的一笑。

“是你吗,周…”

“嗯,是我。”周攰行至床榻,正要把她放下时她却不愿走,双手始终不肯放,她便就此窝在他的怀中。

他身上有股檀香,朱旬狠狠嗅了,她已忘却周迢身上有无香气了。

她迷离的眼,四目对视,激起片片波澜,开口,“周,你生的真好看。”

二人距离忽然贴的很近,彼此温热的气息都能察觉。朱旬的呼吸急促起来,时冬,周攰额头冒出汗珠。朱旬正想伸手去摸他的睫毛,却受唇上一软。

很甜,比蜜还甜。那是什么。朱旬舔着他,手将他的眼睛覆上,周攰的吻很用力,可能是第一次的缘故,是那样笨拙而生疏,那不像吻,更多的是啃。

朱旬不时闷哼几声,身上的男人体验着欢愉,周攰觉得自己疯了。

他终克制住自己,与她分开。他看着她如梦如幻的眼睛,用嘴亲啄。只是这一啄,朱旬一下碰到了他的脖颈。

身上的火欲烧欲烈,周攰一下咬住了她的颈肉,双手紧搂着她,恨不得融为一体。半晌,那处留了块绯红的印记,周攰舔了舔,他知道朱旬此时还未清醒,

男人只是将骄傲的头颅埋在她的肩上,沉浸着茉莉。他不敢再对她有半分侵犯。

他不舍起身,将被褥予她挼好。在床边抚着她的发梢。本冷酷无情的君王此刻双眸柔情似水。纵寒冬的冰霜,此刻都化了。

此时,密报已至,周攰出门拿着信,其他人还在庆欢。

此时有些小雪,信却被他护着未被沾湿。

朱旬,江南南墨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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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山栖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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