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哄你
◎岳父有点难搞。◎
湖肆不至于当面戳穿她的身份,但也绝不会按她想给的剧本走。
听着他们的谈话声,他过来拐角处,怔怔盯着湖夭,冷漠说了一句话:“我最多再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到时候别怪我不客气,亲自来抓你。”
“你谁啊你,你想对谁不客气。”穆江北抡拳就要上,他本就觉得湖夭的情绪多半和这老头脱不了干系,只不过她不愿意说他也就不想多问。
湖夭立马拉着他的胳膊说没关系,挡在中间,隔绝两人视线,成功阻挡了一场战火。
她本能还是靠近穆江北的,穆江北脾气不好,湖肆更甚,基因的遗传力量是不容小觑的,看湖夭的脾气就知道湖肆是个什么性格。
湖夭把穆江北下意识护在身后的动作彻底惹恼了湖肆,仿佛她们才是一家,他这个亲爹倒成了站在对立面的外人。
湖肆气得胸膛上下起伏,气息都喘粗了些,没好气道:“半个月。”
他说完就要离开,穆江北直接就不干了,把湖夭扒拉到一边,撸起袖子就拽上了他的衣领,湖夭上前拽着穆江北的袖子,但他力气太大,她撼动不了分毫,没办法她只能吼了句:“别打了,这是我父亲。”
穆江北顿时就僵在原地,眨了两下眼。
湖肆冷哼了一声,猛地把他的胳膊甩开,力气大的穆江北后退了几步。
他神情呆滞,看看湖夭,再转头看看湖肆,这不说还好,说了这层身份后,竟真让他看出几分相似来。
湖肆和她一样长了双狐狸眼,只不过他五官凌厉硬朗,眼里的妖气被遮盖不少。
此刻那双如出一辙的眸子里蕴满怒气,一看湖夭的脾气就是随了他,都是惹不起且不好哄的主。
可他没记错的话,湖夭不是父母双亡?眼前的这个父亲是哪冒出来的...
不管怎样,他今天多半是完了。
“岳...岳父。”穆江北很快反应,开始套近乎,脸上挂了讨好的笑:“我听夭夭提起过您,她天天把您挂在嘴边,第一次见面,我请您吃顿饭吧。”
长得一表人才的,也免不了油嘴滑舌的坏毛病,本来就看他不顺眼,这下湖肆更是给他拉低了印象分:“首先,你别和我套近乎,我不承认你和我女儿的关系,我现在明确告诉你,我也不会同意,我给她最后的时间就是让她断了和你这层联系随我回去。”
“其次。”湖肆一想起自家的女儿把贞操给了一个人类就火冒三丈,一把上前揪住他胸前的衬衫,昂贵的布料在手心碾出一道道褶痕:“你们人间向来讲究明媒正娶,三书六礼,十里红妆八抬大轿娶进门,你的礼学去哪了?没有婚嫁的情况下你们怎么可以胡来。”
穆江北一阵脸热,他总不能说是湖夭勾引的他他没把持住吧,这多么渣男语录,听起来就是不想负责的言论。
“岳父。”
“闭嘴。”
“伯父。”穆江北梗了一下,改口,他牵起湖夭的手:“我对夭夭是认真的,我愿意负起责任,家里父母都非常开明,我现在就可以和家里商量先把婚事订下,该有的礼数一分不差,我不会亏待夭夭。”
“伯父,要不我给您安排地方您先住下吧。”穆江北冒了一背热汗,都快把薄衫浸透,手心都是汗,牵着湖夭的那只手还紧张的一直在抖,时不时抠她两下。
湖肆侧目看着落地窗外起飞的飞机,一脸好奇,视线随着飞机飞行的痕迹跟着转移,压根没听到这句话。
穆江北咽了咽口水,直接紧握了一下手心的手,他偷偷向湖夭发出求救的目光,用口型问她:“怎么办?”
湖夭何时见过他紧张成这个样子,本来还有点担心身份的问题,现在瞬间轻松下来,在他耳边调笑一句:“见鬼了?”
“别闹。”穆江北捏了下她的脸,压低声音:“你没和我说过你爸要来,我甚至都不知道你有——算了不计较了,我什么都不知道,现在小命都快没了,你还有心情笑。”
飞机终于没了痕迹,只在空中留下一条白色的烟迹,湖肆本想回狐界,临时改了主意:“行,我留下来住几天。”
不过,他没忘了正经事情,只要一看到穆江北和湖夭站在一块,脸色立马又沉下来:“不用另行安排,我要去你们住的地方。”
别墅里多了一个人本应该热闹,气氛却变得更加微妙,两个人只要稍靠得近一点,湖肆就会咳嗽,用凌冽的眼神瞪他。
刘妈带薪休假,这几天的吃食都是穆江北在弄,好听的话说了个遍,然而湖肆对他的态度没有丁点改变。
不过他也能理解,自己一手养大的女儿就这么被他拐走,换他他也急眼,不暴揍一顿算好的。
但总这样瞪他也不是办法,过了快一周关系还没一点缓和,他开始焦灼了,然后某天晚上湖夭夜起上厕所时就被穆江北黑灯瞎火拉进了卫生间,开口就是威胁:“宝贝,结婚?”
湖夭还懵懵的,摇摇头:“不要。”
穆江北虎口钳住她的下巴,在她唇角轻啄一下,继续问她要答案:“结不结?”
湖夭脸色不太好了,一来结不结婚不能她点头就算啊,二一个狐狸也有三急,她要上厕所啊啊啊啊。
“结,结。”湖夭先答应下来,把他推的老远才锁上门进了卫生间,尽管已经亲密接触过,但还没到能一起沐浴或者待在一个空间做这么亲密羞耻的事情。
穆江北才不管她是不是暂时性地敷衍,他只要她松口答应,立马在家群发了条消息:
[爸妈,你们明天来我别墅吧,夭夭他爸看我不太顺眼,事情有点棘手,直接来见个面吧,儿子的终生幸福全靠你们了!爷爷奶奶也通知一下]
柳烟和穆江南都睡的早,没回他,穆正河这个点倒还没睡,看了消息直接回他:
[我看你也不顺眼。]
穆江北:[爸,你从我出生起就看我不顺眼,我早习惯了,但请您看在血缘纽带这层联系上,先和我合个作?]
穆正河自然会来,但依旧不忘损他一顿,平时他懒得听他们说教,这次非得借这个机会把一些话说了。
穆正河:[公司的事不用你多用心吧,这还真就置身事外了,万一我出个什么情况,这养了你快25年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指望你?]
穆江北:[祝我亲爱的老爸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穆正河:[你那俱乐部还开着呢?让你自由一点不是让你不务正业,我的钱都是给你妈和你妹留的,你也不小了,你指望俱乐部能挣几个钱,不亏本就算好了吧?]
穆江北:[爸,我副业搞投资的,饿不死。]
“穆江北!!!”
湖夭上完厕所,照镜子时发现自己居然和人类一样长了颗奇丑无比的痘,在下巴上,她顿时没了困意。
穆江北:[爸,问够了没?没问够一会聊啊,夭夭喊我,诶不用一会聊了,你年纪大了,早点睡吧,明天记得和我妈过来啊,晚安。]
“诶,干吗。”他收起手机,看着她一张幽怨十分的小脸:“怎么了,我惹你了?”
“就是你惹我了!”湖夭嘴巴翘得老高,指尖一按那颗痘还生疼。
穆江北笑了笑,哄小孩的语气:“我怎么惹你了,请求女朋友给个说法。”
湖夭在他胸口锤了一下:“我下巴长了颗痘,都怪你给我买的蛋糕,一定是甜食吃多了。”
瞧吧,女生就是这么不讲理的生物,吃之前满怀期待,吃的那一刻高兴的快要上天,吃完了体重涨了开始冒痘了,就开始发脾气埋怨这埋怨那。
这个时候你一定要顺着她来,敢忤逆那就等同于找死。
穆江北不是不谙这个道理,只是之前总觉得能和她硬碰硬,现在发现自己根本硬气不过她。
湖夭典型的吃软不吃硬。
感情里总要有一方愿意服软妥协,湖夭是绝对不会妥协,说他被吃死也好说他没了下限也好,总之他愿意做退步的那个。
不然大好的时光就天天浪费在生气上了,他不高兴她也不高兴,图什么呢。
“和我结婚吧,夭夭。”他忽然切换了话题,无比真挚地说了这么一句。
“没什么意思,就是想和你在一起,不是一时兴起,也不是冲动行事。”
湖夭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好几秒,睫毛轻轻颤动了两下,唇一翕一合,半响,点了点头,像是下了很大的勇气与决心:“好。”
垂眸看见他裤子上有一处被勾了线,可能他走得急上下车或者出门被勾挂到了没注意,湖夭说:“我帮你缝裤子吧。”
穆江北往下看了看,在膝盖上快接近大腿的位置:“出门撞了一下,可能没注意到吧,你居然会缝衣服?”
“警告你嗷,最好把‘居然’两个字去掉,我还不能会缝衣服了,真是的。”
“行行行。”穆江北拉着她到沙发坐下:“让我见识一下你的技术。”
穆江北在吃穿用上比较讲究,湖夭叹了口气说:“算了,你再买吧,我觉得被缝过的衣服你应该不会穿。”
“你缝的我敢不穿?不穿你打我。”
“好嘞。”男人家里不备这种东西,湖夭喜滋滋拿出自己半个月前才下单的针线盒开始了自己第一次动手实践活动。
在湖夭拿出一堆花里胡哨的补丁贴时,穆江北直接傻眼了,他还有机会收回刚才的话吗?
湖夭把补丁贴摊开,好心地把稍微女气一些的拨开到一边,剩下些飞机、勋章之类的图案让他从里面选一个。
虽是让他有权利自主挑选,可湖夭在没听到他回答的半分钟之后就替他做了主,选了一片树叶子形状的补丁贴。
她趴在沙发上,胳膊肘撑在沙发面,手里拿着他脱下的裤子,抓着有破痕的那一面,动作娴熟到穆江北差点信了她的技术。
“那个。”穆江北滚了滚喉结:“女朋友第一次给我缝补衣服,很有纪念意义,我决定把这件裤子供起来。”
湖夭听了他这话倒是没什么反应,懒洋洋地,也不弯弯绕绕,浓密的睫毛垂下,投下一小片剪影。
她难得穿了件可爱型的卡通睡衣,静谧的灯光打在脸上,柔和的格外乖巧。
她糯糯说,手上动作不停,技术是掩盖不了的差,神情也是格外认真:“我知道你是嫌我技术差,不过以你的脾气,只要愿意让我缝就有很大的进步了,没记错的话,这条裤子应该是你最喜欢的,就这么让我彻底毁了,难不难过呀?”
湖夭抬眼看他。
穆江北丝毫不惊讶湖夭会发觉他的喜好,不过还是有些小惊喜,因为他不认为湖夭是会关注这些小细节的人。
他摇了摇头,实话实说:“不难过,裤子虽然喜欢,但可以再买,新买的和原来的一样,但是你给我缝的就独一无二只有这一条了,得珍藏。”
“切。”湖夭小声说了句:“你正经起来我好不习惯呢。”
“你没听过一句话?”
等了半天没等到下半句,湖夭皱眉看他:“话说一半干什么,你倒是接着说啊。”
“湖夭啊。”穆江北忍不住吐槽:“我发现你这人有时候勾人勾得紧,有时候又那么不懂风情,你就不能再问我一句‘什么话’吗?”
湖夭难得没生气,愿意和他和气讨论这个问题,把缝好的裤子放一边,她双手叉着腰,一脸纳闷看着他:“穆江北什么叫我不懂风情,我觉得你很奇怪诶,明明你就能一句话说完,非得让我额外问你一句,脑子有坑吗?”
“你..你..算了。”穆江北摆手:“我纯属就是闲的才会去挑你的毛病。”
“咳咳。”
楼上传来一阵咳嗽声,两人立马向二楼的方向看去,成功看到湖肆黑沉的脸,他正一脸凶气向着她们的方向走。
穆江北看了湖夭一眼,下意识问:“我怎么了?”
湖夭看着他的下半身,赶紧把裤子给他丢过去:“你先把裤子穿上。”
“卧槽。”穆江北立马从沙发上跳起来,捞过裤子三下五除二套到了腿上。
湖肆已经走到两人面前,湖夭立马解释:“父亲,他裤子破了,我给他缝补了一下。”
穆江北疯狂点头:“对。”
“不信你看。”湖夭去揪他裤子,“啪”的在他腿上拍了一掌,咬牙道:“抬腿。”
穆江北配合地抬起腿,又点头附和两声:“对对对,伯父,我们没干别的,就缝裤子,裤子破了个洞。”
“我女儿给你缝裤子,嗯?”
“父亲,是我自己愿意的,我主动要给他缝的。”湖夭立马打圆场,像是慢半拍的反应,才想着发挥自己的嘴甜撒娇技能。
“父亲,是女儿自己想要帮他缝嘛,我身上的衣服还有你现在住的这么豪奢的大房子都是穆江北的,我还胖了好几斤呢,女儿被别人养的这么好,你不感谢人家就算了,怎么老是摆臭脸呢。”
“再说了,女儿随了您,脾气这么差,也就他能忍受的了,可他从来都是纵容着我,人家好辛苦的。”
湖肆脸色缓和一些,人狐始终有别,他态度坚定,但也怕再说下去会有所动容,直接打断:“行了,把你养了这么些年,倒是学会替别人说好话了。”
湖肆甩甩袖子,甩了个空,才发现自己穿的是人间服装,又气汹汹看了穆江北一眼,穆江北讨好又和煦地朝他报以微笑。
“三更半夜的,孤男寡女不要待在一块,回你的房间去。”湖肆拉着湖夭走,湖夭扭头给了他的飞吻,用口型告诉他“没关系”。
背影消失在楼梯口,穆江北吐了口气,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下来。
他觉得这个岳父有点难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