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辩论(大章)
现在戒徒会是诺亚大陆影响力最大的一个教会,相对于圣十字会的簇拥局限于留在诺亚大陆的维特官员与贵族以及当地的一些大商人,而戒徒会遍布诺亚大陆十三个殖民地,是无数诺亚百姓的信仰,统一的信仰,以及强大的影响力,可能再加上一定的推手,一个地区便已经具备了国家的意识和独立的基础。
从一些碎片化的信息推断,诺亚大陆的殖民地鼓吹独立和争取自由的思想蔓延绝对少不了与维特王国敌对的西方列国身影。
马克没有理会这些国家间的龌龊,他的目光专注于塞尔·亚当斯,或者说他身上的命运之力会以什么样的姿态呈现,又是对塞尔本人,对于世界的发展产生什么样的影响,还是说在这股力量没有彻底消散之前,他不会受到死亡的威胁,真不死光环呢?
这些都引起了马克强烈的好奇心。心神一动,马克笑着对塞尔说道:“亚当斯先生,也许今天正是你的幸运日也说不定呢,我叫马克·韦·索留斯,我对于亚当斯先生之前提到的关于自由与独立的见解很感兴趣,可以跟我讲讲吗?”
眼前年龄与自己相仿,谈吐得当的少年如此诚恳的向自己求教,这让塞尔很是高兴,不由挠了挠头:“你叫我塞尔便行,先生之名愧不敢当,你如果感兴趣的话,我很乐意跟你讨论。”
紧接着塞尔便说道:“在乔纳森先生所著的《戒徒》一书中,有着对于自由的定义‘可以凭借着自己的主观意识做出选择’,自主的做出选择而不是受到外界因素的干扰而被迫抉择是圣父赋予人们改变自然的力量与权力,我们生来便是有着这样的自由。”
马克没有说话,而是在沉思着。塞尔看着旁边沉默的布朗和思考的马克,继续发表着他的观点:“但如今我们的权力被剥夺走了,维特人来到了诺亚大陆,他们带来了铁与血,带来了疾病与战争,如今整个诺亚大陆都身处水深火热之中,人们没有选择的权力,只能屈服于维特人,拿着微薄的报酬,干着繁重的劳动,人们失去了自由,失去掌握自身命运的机会。”
“我们需要自由,需要财富,需要拥有选择命运的权力,不能允许维特人如此肆意的剥夺我们的劳动成果。”“那你觉得诺亚人应该怎样做?”马克问道。
“我们需要联合起来,一起反抗维特人的统治并在战争中打败他们,然后让诺亚大陆独立出去,成立一个属于诺亚人的国家,一个自由的国度。”说着,塞尔逐渐狂热起来,仿佛那美好的愿景就出现在眼前。
马克看着狂热的塞尔,内心不由一阵无语,这还是个激进分子,隐藏的战争狂啊。这刚好让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这绝对是一个试探命运的机会。
马克突然正色了起来,眼神紧紧盯着塞尔:“亚当斯先生认为这一切都是维特人的错吗?是维特人把属于你们的权力给剥夺走吗?”
看着如此严肃的马克,塞尔不由紧张起来:“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
马克接着说道:“在太阳历159年布伦特发现诺亚大陆至今,诺亚大陆总共建立起来十三个行政地区,这十三个地区不说全是繁荣,但也算的上是富足,这些的投入与发展难道不是维特人付出得到的吗?况且,如今在维特王国的大力扶持下,在诺亚大陆的维特人和本地居民早已经不分彼此了,可以说是兄弟也不为过,也就是说针对维特人就相当于针对诺亚人,这种做法何其愚蠢,
难道这也是戒徒会的教义,对待兄弟如同对待仇人吗?”
听到这里,塞尔脸色一白,不由紧张的说道:”当然······不是这样的,一名戒徒应该是秉持真正的美德,不会把兄弟当成仇人来对待的。”
马克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辩解:“那你为什么会这么轻易的相信这种谎言,这种一看就是西方列国愚弄诺亚人,敌视维特王国的的阴谋,这是让维特王国和诺亚大陆决裂,好让他们坐收渔人之利。”
塞尔如遭雷击,不由喃喃自语:“难道我们是错的吗?不对,不对,我们应该是对的,追求自由并没有错。”
在这个简单的逻辑陷阱里,入局者很难摆脱他们的第一映像,因为维特王国统治着诺亚大陆,所以他们就把阻碍他们获得自由,获得生存权力归因于维特人,殊不知他们本身也可能留着维特人的血,马克要做的便是破坏掉困住他们的逻辑陷阱。
“你们追求你们与生俱来的权力并没有任何错误,但是你们应该认识到,不是所有的维特人都是你们的敌人,真正压迫你们的是那些不良商人,肮脏的贵族和贪婪无比的官员,是他们在压迫着你们,是他们在肆意抢夺你们的劳动成果。”
马克接着说道:“贵族可以随意享受豪华丰盛的食物,住着金碧辉煌,光彩夺目的宫殿,这些是怎么来的,是夺取了你们的劳动成果,是夺取了你们的财富换来的,同时你们还得承受繁重的劳动,吃着他们施舍的食物,同时相信他们的谎言,把目标对准大多数普通的维特人。”
“大多数的维特人同样也受到了贵族的压迫和剥削,他们之中也有着吃不饱,穿不暖的可怜人,所以并不是所有维特人都是你的敌人,也并不是所有的诺亚人都是你的朋友,有着一些诺亚人与官员勾结,与贵族合谋,一起来争抢我们老百姓的劳动成果,抢夺我们的财富。”
借由一个问题不经意间引出更大的问题,这是马克的语言艺术,可以掌握思考的主动权,接着便是曲解他对于自由的理解,默默注入自己的思想。
“你的对手从一开始便不是维特人,是那些疯狂压迫你们的贵族,那些一直没有把你们的生存放在心上,只顾着自己利益的无良官员,他们才是阻碍你们获得自由权力的敌人。”
塞尔眼前一亮,内心豁然开朗,认清了自己的敌人之后,不由为自己的愚蠢感到羞愧,被轻易地利用去和自己的兄弟拼命,让那群可恶的剥削者笑话。
紧接着,他眼神炙热地看着马克,一副朝圣的姿态:“那索留斯先生,我们又应该如何去夺回我们的自由。”语气不经意间用上了敬语,对于塞尔·亚当斯来说,能够如此理智与清晰的识破剥削者的阴谋,认清世界的马克就是如同戒徒会创始人乔纳森·戴维斯的大人物,导师一般的存在。
一旁默不作声地布朗此时也是眼神微亮,他也听到了马克刚才的话语,这触动了自小穷困,迫切想要改变自身命运的布朗,他想要知道该怎么做才是正确的。
马克嘴角微微翘起:“想要追求自由,必先了解自由。”
塞尔不解,自由的概念不是在《戒徒》中很详细的记载了吗?但是塞尔没有说话,默默地听着。
马克见状,很是满意,自身的权威已经初步确立了:“我认为《戒徒》中对于自由的描述是正确的,但是自由真的是主观的选择吗?那为什么会存在身不由己的说法,我们的生活中必然会存在某种事情影响着我们的判断,我们可能认为这样的事情应该是这样完成的,但是可能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导致事情的过程并不会像我们想象那样展开,这时候我们采取的做法又会被迫用另一种方法才能解决问题,完成这件事情,你能说这难道不是自由的选择吗。”
“所以我们讨论的永远都是有限制的自由,完全绝对的自由是不存在的。”马克知道他是在诡辩,他在混淆着自由的概念,从语言的定义出发,通过话语的漏洞混淆语言的概念,营造出白马非马的局面,换而言之,真理是存在的,但是语言是永远存在漏洞的。
塞尔显然不能识破这种语言错误,一脸的不可置信:”难道《戒徒》出现谬误,索留斯先生,你的这番话如果流传出去,那可是一场巨大的地震,很多人都会疯掉的。”
马克盯着塞尔说道:“绝对的自由是不存在的,用一个最为简单的例子便是法律的存在,竟然追求着自由完全由自身的主观绝定的话,是不是意味着如果一个人想要犯罪便可以肆意而为,但是在他想要犯罪之前,他会考虑到法律的惩罚,他会想象到犯罪之后的一个后果,所以他便会因为巨大的压力从而放弃掉犯罪的念头。”
塞尔没有再说话,眼神里略带惊恐,神色阴晴不定。
马克舔了舔嘴,他准备掺杂私货了:“知道了这一点之后,我们便可以继续讨论我们该如何做的问题。”
“创建一个国家的道路是艰苦的,它不能一蹴而就,但我们可以先建立一个组织,在这个组织内的宗旨是以人为本,规章制度全围绕这个宗旨设定,我们尊重所有人的自由和财富,只要没有违背组织的宗旨,我们便是自由和公平的,我们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获得财富,获得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并将这个机会带给大多数人,但全部人围绕在我们身边,为人民而战,为自由而战的时候,我们便可以集中大多数人的力量去消灭剥削者,去争取我们的独立,去创建属于我们的国度,我们也必定会胜利,而且是完全的胜利,因为我们的背后站着的是全部渴望自由的人啊!”
马克微微叹息道:“这种做法可能不是你所追求的自由,但它是大多数诺亚人一直在追求的自由啊,是诺亚人所渴望的改变命运的机会啊。”
马克在疯狂混淆概念,不停在胡扯,他知道塞尔这种自由的斗士思想是很顽固的,要对他进行转变,必须从他的根本观念-自由的意志动手脚,通过一些小手段不断注入人民的思想,这些内容可是结合了前世的那个伟大国家实践出来的正确的思想,马克相信一定会打动塞尔这种忧国忧民的志士。
果不其然,塞尔听到之后,整个人似乎得到了升华,眼神之中充满了炙热和冲动,连一旁的布朗也是神色激动,双手在不停地搓摸,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马克笑了笑,他很期待塞尔这种自由的斗士在接受了人民的思想之后,会有什么样的转变,会对世界的命运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对于马克来说,这是一个撬动命运的契机,能够让他更加了解命运的规则。
但是他不知道他今天的行为会对他未来的人生带来什么样的影响,甚至改写了人类的历史,当然这就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