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鬼脸泥
坠落…
失重，那一刻重心全无。
上一刻还对小舅充满怨念，这一刻却感觉无比庆幸，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万一真摔到什么东西上，最起码有人给我垫背，突然间对自己的邪恶想法感到很内疚。
但现实却不给我胡思乱想的闲工夫，没多久我们就着陆了，确切的说应该是着水了。“扑通”一声两人接连落入水中，入水的那刻还听见小舅好像含混不清的骂了句，接着就感受到冰凉的水流，猛然间就打了个激灵。
许是下坠的高度太高，入水后沉了好几米，所幸水挺深，没出什么意外，等冲力缓过去后，感觉水温又上来了，澿在里面还挺舒服。
随后就被小舅扯了一下，估计是嫌我还压着他吧！在我找到了小舅后，提着的心就早已落下来了，也因为这一路走来累的也不想动了，就随小舅摆弄了。然后就感觉自己被小舅牵着向上游，或许是我多想了，就感觉小舅游的有些着急，心里还想着等上岸了要好好嘲笑他一下，这才憋了多久就不行了，想当年吹嘘的浪里小白条哪去了？
没一会我们就浮出了水面，我这刚换了口气，紧接着就又被小舅拉扯着游了起来，那感觉如同火烧屁股一般着急。“咋了小舅？跑那么急干什么？喘口气呀！”。
“喘个屁！真他娘的见鬼了，快游！”小舅头也不回的给我来了一句，接着又用力的游了起来，看他那骂咧咧又急迫的样子，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我，也只好跟着游了起来。
虽然那时我还小，但我也明白我们应该是掉进了老北山的地下河里了，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这里竟然不是黑漆漆的，而是整个空间朦朦胧胧的，竟然能隐约看清四周的轮廓。
这是一个巨大的圆拱形水洞，空间很大很宽敞，高得有几十米，许是因为经过长时间冲刷的缘故，墙壁被冲刷的十分圆滑，看着如同反光一般程亮，并且四周无处借力更不适合攀爬，而我们一开始掉下来的地方也早已经不知道在哪了。
我们是顺着水流往前游的，越是前进越能感觉这条地下河的宽广，好似没有尽头一般。我和小舅此时就如同丢了方向的两只耗子，一直游不停的游，幸运的是令小舅惊慌的东西一直没有出现，暂时让我们安心了一点。
就这样游到我感觉自己快要虚脱了，浑身已经筋疲力尽时，小舅的一句话，让我焦躁不安的心稍微的平缓了一下，“大铠坚持一下，前面好像是一处浅滩，我们马上就能休息一下了。”
一开始以为是浅滩，等到了跟前才发现不是。这更像是一个平台，或者说像一个码头，一块块巨大的光滑的大石板，突兀的却又很有规律的，在这里向着看不清的远处延伸开去，而最令人感觉疑惑不解的是它们每一块都很平整，像是被人为的精心打磨过。
巨石平台与水面有膝盖高的落差，常于水接触的地方已经长满了青苔，水流在这里稍微的变了下方向。我们没想太多直接翻上了巨石平台，又走了一段，来到干燥点的地方才停了下来。
虽然不知道准确的时间，但我觉得那时应该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这一夜的遭遇把我们弄的没心思说话，等休息了半个多钟头才缓过劲来。
“我说大外甥，咱咋跑这里来的，老子就记得自己半夜起来撒泡尿，然后一阵凉风吹过，在一睁眼就掉水里面了，你说说这是什么地方？”先缓过来的小舅率先发问了。
其实我也对这一晚的遭遇感到摸不着头脑，
索性就把从我惊醒到掉进地下河以前的事原原本本的跟小舅讲了一遍。小舅听得只挠头，一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一个劲的皱着眉头直说“真就邪了门了！……”。
“对了，小舅刚才下来后为什么要游那么快啊？也没见有什么东西追我们呀？”我也想起了另一个疑惑，索性也就直接问出来了。
小舅很诧异的说“你没瞧见吗？”
“瞧见什么？不啥也没有吗？”
“掉进地下河里时你什么也没瞧见吗？”
“没有啊！我还在纳闷你为什么那么着急呢？”
“啧啧…那你小子算有福了，幸好没瞧见，你要是瞧见准保你得吓到尿裤子！”
“什么呀？有那么玄乎吗？”
“水鬼！狗日的肯定是水鬼！而且还不是一个，是一群！没毛！眼珠子都翻着白眼，一个个跟吊死鬼似的，直勾勾的盯着我们，没想到还真有这东西，太特么的瘆人了。”小舅郑重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
“那怎么没把我们拖水底糊泥巴呢？水鬼不是喜欢拖人脚，糊人脸，找替身吗？”
“我问谁去！老实的歇会，这里不能长待，一会我们去看看这里怎么出去，我野猪还搁外面呢！别被什么不开眼的东西给顺走了。”
“啪！”
小舅刚说完，一个沉闷的摔打声从我们上岸的方向传来，还不等我们交流，紧接着又是一声，然后这声音开始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
我和小舅对视了一眼，一时间都有些头皮发麻，不用说，肯定是有什么东西上岸了，一想到刚才小舅提到的水鬼，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了。
或许是这天经历了太多了，万分紧张中竟然还有一些期待，小舅拉着我退到了墙角，枪和手电筒早不知道丢哪去了，这里也没什么趁手的家伙，我俩只能赤手空拳的面对即将到来的未知恐惧。
那一刻仿佛很久，又好似就一瞬间。
首先进入我们视线的是一条匍匐在地的黑影，如同蛇一般不断的蠕动着，然后就又是一条两条，三条……，那阵势犹如数之不尽的行军蚁一样，仿佛是连绵不绝，普一出现就把我和小舅镇住了。
它们个头不大，长的有半米多，短的有两尺左右，黑红黑红的，圆滚滚的感觉像球蛆一样。但这些还都能接受，让人不寒而栗的是它们的头部模样，那一刻我终于明白小舅在水底看到了什么，一张鬼脸，比小舅形容的更具体更瘆人的鬼脸，或许这世界上真的有鬼，要不然根本不能解释它们是怎么形成的。
随着它们的不断接近，在我们目瞪口呆手足无措之间，我看着它们竟然从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慢慢的一段被我强行遗忘的记忆开始浮了上来。
日月井！黑影！鬼脸！在这一刻重叠！
我很兴奋，我们没有胡编乱造，这东西是真实存在的。就在我想要告诉小舅时，小舅突然伸手捂住了我的嘴，定睛一瞧，我这才发现那群鬼东西已经来到了跟前，瞬间汗毛直立，惊出了一身冷汗。
接着奇怪的一幕出现了，它们仿佛看不见我们，竟然意外的又好似原本就该这样，无声无息的继续前进。就好像是前方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它们，又或者是被什么指使着。
看着它们接连而过，那一刻感觉让人很尴尬，我推开了小舅的手小声滴咕道：“你捂我嘴干啥？”
“这不寻思着，要真是鬼，屏住呼吸，兴许还能管点用。”望着我的白眼，小舅不自然的搓了搓手继续说“这群鬼东西这是要去那？前面会有什么？”
“小舅，你说咱们要不要跟上去瞧瞧？”
小舅看了看前面，又望了望来时的路，沉默半响，最后一拍手“人死屌朝天，走，跟上去，或许还能找到出去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