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变故

仙草就在一步之遥外。

山茶花般的花朵，纯白的花瓣一重又一重，宛若华丽而厚重的婚纱，梦幻、朦胧……

苏心虞伸出了手。

一个声音由远至近，一开始像是嗡嗡叫的苍蝇，无比嘈杂，又好似有什么人不停地说着话，苏心虞听不清这些话语，或者，她根本不熟悉这些语言。只是声音太烦，她想如果长时间被这个声音包围，她一定会精神崩溃。

还好它只是维持了一会儿。

声音如潮水退去的时候，苏心虞发觉自己站在了大街上，临近的商铺挂着五彩斑斓的霓虹灯，橱窗后一棵装点得无比精致的圣诞树静静地矗立着。

她听见身侧走过的一对小情侣，互相道着：“圣诞节快乐！”

等等，圣诞节？

等等，她不是穿越了吗？不是成为了虐恋修真文的女主了吗？

再等等……

她这是……中了仙草的幻术，在幻境里？

苏心虞按捺住心头的忐忑，不动声色地打量起周围来，商业街、十字路口、红绿灯，其中景象是她熟悉到不能熟悉的，是她高中三年放学回家天天会经过的地方——

兰街。

想着，她走到了一户商铺前，橱窗倒映出了她此时的模样。

十六七岁的少女裹在宽大的校服中，长及肩膀的头发扎了个简单的马尾，皮肤冷白，脸庞尚有些稚气，而一双桃花眼却能窥见一点点不属于她所处之处的影子。

真的是高中时候的她。

苏心虞尝试着呼唤小升，果不其然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但是她发觉自己的思维还算清醒，记忆似乎也没有什么缺损。

她不明白幻境中是否存在未知的危险正等着她，她更好奇，仙草为什么要制造她前世所在世界的幻境呢？

她的上一辈子普普通通，没有悲惨的童年，没有不幸的过往，就连死的时候也没有留什么遗憾，让她回来到底有什么意义？

如果说，是想困住她呢？

一闪而过的想法让苏心虞呼吸一滞，她看着车辆川流段街道，来来往往的人陷入了沉思，脚下无意识地往绿变红的信号灯走去。

修真界有一个万古不变的套路。

幻境破局都需要一个点，这个点可能是对杀父仇人的恨，也可能是对弱小自己的不甘，可能是对逝去亲人的悲痛，也可能是偏离道心的质问，总之就是需要一个点。

这个积蓄了情感的点，积压到爆发的时候，不是突破幻境，就是被幻境“突破”。

而没有仇恨，没有不甘，没有悲痛，没有偏离什么什么道心的她，自然就没有了这个突破点，那么……

苏心虞心上涌起一股恶寒。

如果幻境打的是困死她的想法，那未免太阴险——

一道巨响伴随着尖锐的刹车声几乎撕破了苏心虞的耳膜，她向着声源缓缓转过头，视线掠过信号灯的红光，在狼藉一片的地方停下，一个大约四五岁年龄的小女孩躺在血泊之中，毫无声息，身上留存着被车轮碾压的痕迹。

一瞬间，喧闹在人群中爆发出来。

“是酒驾吗？撞到人了！她还活着吗？”

“报警，叫救护车！”

“这么小的孩子，她家人是怎么搞的，就没人看着吗？”

“有没有人认识这个孩子？”

……

苏心虞的脚上灌了铅一般，沉重得迈不开步子，她的目光在车祸的场面上久久地停留。

这个幻境是她的记忆，但车祸不是，那个小女孩也并非她认识的人，可是幻境为什么想让她看到这个景象呢？

直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女儿？我原来有一个女儿吗？她是我的女儿吗？”

苏心虞心中一惊，脖子僵硬地缓缓扭转，女人温婉的眉眼倒映在了她的瞳孔里。

女人年纪大约三十余岁，穿着一条淡绿色的碎花裙，眼睛没什么光，只是呆呆地望着小女孩的尸体，然后机械而缓慢地走过去，撞到了苏心虞也仿佛毫无察觉，仍然固执地往前走。

她的口中喃喃着：“对不起，我不知道我有个女儿，对不起，对不起……”

苏心虞捂着吃痛的肩膀，心底一股寒意悄然升起。

这个女人，是她的继母，对她很好的继母。

可是她的继母，明明没有过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