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第3章 第3章

陈昭眉慢吞吞地走进房间里,发现白瑰披着浴袍,从浴室里走出来。他颇感讶异:“公子刚刚去洗浴了?怎么不召唤我来服侍?”

白瑰系紧腰带,用冷眼望着陈昭眉。

陈昭眉觉得白瑰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友善。

陈昭眉想:难道是因为昨晚的事情吗?

白瑰忽说:“你和我一起去上课。”

“什么?”陈昭眉一时没反应过来。

原本,白瑰从家里带来的贴身男仆也兼职侍读,是要一起上课的。只不过,原来那位男仆染病离开之后,再换上的陈昭眉看起来不大靠谱,白瑰便没让他陪着读书。

现在,白瑰却改变主意了。

陈昭眉疑惑地问:“我粗野散漫,实在不适宜伴读啊。”

“你不适宜,但是你需要。”白瑰道。

“我需要什么?”陈昭眉不解。

白瑰道:“你需要学学男德。”

“……”陈昭眉僵住了。

——这个任务也太重了!

今天上的刚好就是《男德》精读课。

这是陈昭眉第一次伴读,也是陈昭眉第一次来到班上。当他跟着白瑰进教室的门的时候,他能感觉到室内的所有目光都聚集到他的脸上。对此,他颇为习惯。他自己知道自己长了一张惹人注目的脸。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他这种态度比他的美貌还引人注意。

他目不斜视地走进来,坦然地接受所有试探的目光,不卑不亢,不闪不躲,既不透露出小男儿的姿态,也不流露出年轻男仆的卑微,这实在太奇怪了。

众人不觉又多看他几眼。

尤其是坐在后排的金瓶同学……

在插花课上,他嘲笑白瑰用铜花瓶穷酸,没想到,他反而因为用了金瓶,而被旁人讥笑。从此,“金瓶”就成了别人称呼他的外号,搞得他非常下不来台。

这位“金瓶公子”自然把自己丢脸的账记在白瑰头上。

只可惜,白瑰算得上是“无缝的鸡蛋”,金瓶想找法子对付他也不容易。

越是这样,金瓶就越是恼恨。

他将几分对白瑰的复杂情绪投射到眼前的男仆身上:“白瑰公子的男仆容貌妖冶,举止轻浮,也不知是不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身为白瑰闺中密友的艾碧同学自然不甘,冷笑说:“这是学院指给白瑰的男仆,难道你是说学院的梁不正吗?”

金瓶顿时讪讪的,说不出话来。

白瑰也如从前,好像听不见这些纷扰一样,慢慢属于他的第一排桌子后坐下。陈昭眉也大喇喇地在白瑰旁边坐下,一点儿没有男仆应有的仪态。大家心里觉得奇怪,即便是艾碧也觉得这个男仆张扬太过了,暗自皱眉。

只不过,这个男仆既然是学院指派的,大家也不好说什么。

上课铃敲响,男德老师走入教室——那是一位端庄的中年男子。和在座所有学生一样,他穿着几乎遮挡了全身肌肤的贞洁白袍——高立领,袖修长,盘扣复杂,衣摆曳地。唯一和学生不同的是,他是已婚男士,所以腰带上配着一个小巧的金锁。这锁不会锁上什么东西,只是一件具备象征意味的装饰品罢了。腰锁上刻着妻子的姓氏,昭示着他的谁家的所有物。

男德老师往下扫了一眼,目光落在陈昭眉脸上的时候,便也暗自摇头:容貌长得很艳丽,姿态也不谦卑,身为男仆却直视老师,真的太没教养了。

不过,老师并没有多说什么,他相信,自己一个眼神,白瑰就能体会。白瑰回去会教导这个男仆的。

老师咳了咳,说:“我们翻开《男德》第一页……”

陈昭眉翻开书本,便看到第一页上写着:“男子之德,在乎于礼。谦让恭敬,先人后己。有善莫名,有恶莫辞……”

这倒是很有趣,文字基本上和地球上的《女诫》差不多。这让人再次想起一个宇宙中十分有名的假说:地球和巫星是“文明同源”的“镜像星球”。

也许陈昭眉的发愣表情太过明显了,而且他又坐在第一排,站在讲台上的老师一眼就能察觉他神游天外。

老师不免不悦地咳了咳,把陈昭眉指起来,叫他背书。

陈昭眉是生平第一次读《男德》,要他背出来,也太勉强了。不过,幸好陈昭眉记忆力极高,他眼角再瞄了一下页面,便抬起头,几乎是一字不错地诵道:“男子之德,在乎于礼。谦让恭敬,先人后己。有善莫名,有恶莫辞,忍辱负重……”

老师冷冷打断:“错了。”

陈昭眉怔了怔,低头一看,发现果然错了,他把“忍辱含垢”说成了“忍辱负重”。但他觉得这样也差不多了。

可惜,老师并不同意。他冷声批评说:“连第一段都背不通,实在说不过去。”

本来就看陈昭眉不顺眼的老师找到了由头,便令陈昭眉去小阁楼罚抄。

陈昭眉倒乐得出去,总好过坐在这儿听书。

小阁楼是惩罚的场所,自然不似教室那么窗明几净、舒适好待。这里没有敞亮的门窗,唯一连接外接的通道是一条一字型的黑色折叠楼梯。房间四周颜色与楼梯保持一致,都是灰黑色组合,相当的沉闷。角落还堆放着零碎细小的各样杂物,使得整个空间更不通透。

不过,比这恶劣一百倍的环境陈昭眉都待过,所以这对他而言并不算什么。

他自得其乐地一边哼着歌儿,一边坐在小桌板前面抄《男德》。

他抄写了大半的时候,忽而听到脚步声从一字梯缓缓传来——轻盈优雅、一步一顿,一听就是受过礼仪教育的男人的脚步声——但却不是白瑰。

白瑰的脚步声比这个更……更怎么说呢?

嗯,更准确。

不错,是准确。

白瑰的每一步都仿佛是丈量过的,分毫不错,如他的仪态,如他的男德。

所以,这次来的人绝不是白瑰。

陈昭眉放下手里的笔,抬起头望,门边的身影印证了他的想法:不是白瑰。

是金瓶。

金瓶抄着手,冷冷道:“抬起头来我看看。”

陈昭眉扬起脸,笑着任他观赏。

金瓶见了他的脸,轻笑一声,说:“倒是个好货色。”

陈昭眉不接话。

金瓶走上前,坐在陈昭眉面前:“白瑰用过你没有?”

陈昭眉心里一跳,竟有些无廉耻地想道:用过就好啰。

陈昭眉只能答:“公子白瑰极守男德,不会对仆人做这些事的。”

这话不知怎的,竟然激怒了金瓶。金瓶从进来的时候就如同一个胀气的皮球,而陈昭眉这句话,恰似一根针,就往他胀气的地方戳。他这脾气一下就爆了,上来就往陈昭眉身上一脚踹。陈昭眉懒得反抗,应声倒地,还装作很疼地啊啊叫唤两声,希望这位大少爷能解气。

没想到金瓶还不解气,一边骂道“下流货色,说什么呢”,一边骑跨到陈昭眉身上,实行要欺负他。

陈昭眉忙推他:“不行啊,大哥,这样不守男德啊!”

“少装了。”金瓶狞笑道,“你这种下流货色,哪有不想往主子床上爬的?”

陈昭眉其实也是一个鼓着气的球呢,一抬头就看金瓶不顺眼了,不过是一直忍气。听到金瓶不干不净的,陈昭眉倒想一拳把他撂倒,但是,按他得来的情报看,现在巫星讲究“女男平等”,但凡家庭条件好一些的,都会供孩子学巫术,不论女男。因此,这个金瓶八成是会巫术的。陈昭眉虽然体壮,也不敢轻举妄动。

因此,陈昭眉只好推诿笑道:“想是想啦,但光天化日的,我们在这儿搞,被老师看见了,少爷你也不好过啊。”

金瓶听了,反而笑道:“没事,我的伴读在下面把风呢。”

陈昭眉又说:“可在课堂上,你走开这么长时间,老师不会来找吗?”

“现在课间休息。”金瓶道,“等我完事儿了就回去上课。”

陈昭眉讶异:课间休息才10分钟啊!少爷,你觉得你能完事儿?那你……你对自己也太没有自信了吧!

谈话间,金瓶已伸手扯陈昭眉的裤腰带了。

陈昭眉又把他的手拨开,说:“不对啊,你搞了我,会不会影响你的守宫砂?”

金瓶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他:“你没上过生理课?”

陈昭眉还真没上过巫星生理课,想问下去,金瓶已经急不可耐,吉邦儿硬。

陈昭眉见势不妙,便指着门口说:“老师!”

金瓶听见“老师”两个字,吓得赶紧回头一看,却见门还关着呢,根本没什么老师。金瓶便把头转回去,正要骂陈昭眉“别耍花样”,却是回头一刹撞上了陈昭眉挥来的拳头。

陈昭眉这拳风直刺金瓶要穴,快、准、狠,金瓶应声而倒,昏迷过去。

如果金瓶是一个有见识的人,他就会知道,陈昭眉绝对不可能是什么男仆。从这一拳完全能看出,陈昭眉是受过特殊训练的战斗人员。

不过,金瓶这种养在深闺的千金的见识十分有限。他的世界就那么大,大约连地球是圆是方都不知道呢。

陈昭眉瞧着躺在地上昏迷的金瓶,啐一口骂道:“什么玩意儿,学了那么多年男德还这么恶臭!”

骂完一句,陈昭眉扭头看到小桌板刚刚被金瓶打翻了,抄写得好好的纸张也被揉皱。陈昭眉又是一阵冒火,往金瓶的身体再踩了两脚——但又不敢真的用力。按照陈昭眉的肉身强度,他要用力踩下去,金瓶这小身板儿肋骨都得断两根。

陈昭眉只能骂骂咧咧,抓起《男德》和抄写本离开阁楼。

他从一字梯走下来,果然看到在下头把风的男仆。这个男仆见陈昭眉出来了,略带惊讶,问:“我家少爷呢?”

陈昭眉把下巴昂了昂,指着阁楼的门,说:“在里面,爽昏了。”

男仆听到这样不要脸的话,都得红着脸躲避。

陈昭眉拿着书本,径自回了宿舍,也没跟任何人打声招呼。

白瑰上完课,见陈昭眉没有回来,便回宿舍去,果然发现陈昭眉在宿舍里躺着,懒洋洋的。白瑰道:“你倒是大胆,第一天上学就敢逃课。”

陈昭眉听见白瑰的声音,便坐起来,扬起一张俏脸,眼眶含泪道:“呜呜呜呜……金瓶……金瓶他……我……呜呜呜……”

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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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开男德第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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