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医者命大
芙蓉出水俏佳人,丽姿侧畔微蹙眉。一骑绝尘奔宫城,酒肆歌姬拥帘笑。
———————————题记
宫内贤妃重病,仰卧床榻,面目肿胀,咳嗽不止,厚厚的床帷里传来断续的哭泣声音。
皇上知道贤妃病了,匆匆赶来,见御医们站了一排,战战兢兢地长吁短叹。
“到底怎么回事?贤妃都病了几日了,怎么还不见好?”皇上发怒,斥责太医。
“容禀皇上,贤妃的病来的蹊跷,这病因尚未查清,从未遇到过此等病症,请皇上宽恕……”太医们哆哆嗦嗦话也说不利索。
帝坐下,怒斥道:“一群废物!你们都是吃什么来的,朕养活你们有什么用!”皇上说着就打翻了手中的茶盏。
一群太医吓得赶忙跪地求饶,请皇上饶命。
此时,一个大胆的御医说道:“陛下息怒,太医院还有位御医今天未当值,臣闻此人喜好研究疑难杂症,或许这位有法子医治贤妃的病。”
“是谁?”
“李显。”
众御医纷纷表示他说的对,把李显推出来挡枪,皇上随即召李太医进殿。
“————报,皇上,有人揭榜。”内侍急急来报。
“快快把人请进来。”皇上内心焦虑。
“禀告皇上,有人揭了皇榜,说是能医治贤妃的病。”内侍把人带来,一位年纪青青的女子,面带轻纱,叩首道:“皇上万安,小女子乃从泰州而来,小女子是替我家婆婆前来诊病,婆婆年纪大了,身子骨不太硬朗,小女替婆婆前来诊脉,待我回去问过婆婆,再行医治。”
居然是王氏,王氏怕皇上认出自己,特地带了方面纱,前去号脉,脉相偏浮,症状好似高热,但又有所不同,眼睑处泛红,面色土红,应是急病,咳嗽不止,此病需回去问问婆婆。
号完脉,王氏拜道:“回禀皇上,小女已诊好贤妃脉象,这就回去问婆婆该如何医治。”
皇上一头雾水,一个年纪青青的女子,竟敢胡乱揭榜,说出一番匪夷所思的话来,也好,近日贴了皇榜也没人敢揭,就她,还能治病,简直无法无天,皇上没有当真,也道:“朕给你三天时间,你若真能医好,朕自会赏你黄金万两,可若你要是胡乱蒙朕,小心你脖子上的脑袋!”皇上恨恨地甩了下袖子,命人退下。
此时,李显侯在门外,听见了皇上训斥,心中忐忑,这可怎么办,碰巧今天休息,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平时是有些恃才傲物,仗着自己医术高明,不把些肖小放在眼里,没成想一众御医纷纷举荐自己,当做挡剑盾牌,不能再拖延了,见一蒙面女子退出大殿,慌忙进去问诊。
皇上坐在玫瑰倚上,李显觐见皇上,皇上摆手示意无需请安,直接号脉。
李显隔着帷账,给贤妃细细把脉,脉相上看,只是轻症,还有些咳嗽,应该好治。
但揭开帘子,看到贤妃的脸时,险些受到惊吓,满脸肿胀,贤妃本来很瘦,可现在面色红肿,高热不止,到底怎么回事,不敢轻下断言。
一时间,找不到脉相与症状相关连的诊治办法,李显心下一沉,拜道:“微臣刚号过脉,此等症状从未见过,需从长计议。”
皇上听罢,冷声道:“你不是医术高明吗?朕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一到,如果还没找到法子治了贵妃的病,朕就革了你的职,打回老家。还有你们,都给我回去想,想不出办法统统掉脑袋!”皇上气头上,这么点病就治不好了,起身回宣和殿休息。
慈元殿内,太医跪了一地,全都吓得冷汗不止,起身回去想办法。
这王氏也把婆婆领来了京城,好说歹说终于说动了婆婆,暂住在城门角处,王氏风尘仆仆,找了辆马车,急回民宿,刚进屋,见婆婆在洗脸,从泰州到京师,花了四天的时间,半夜赶到城门角,不到天亮就拿着榜文去皇城领旨。
“婆婆,我回来了,我去宫内帮您诊了脉,贤妃脉相不稳,浮脉偏重,脸色土红,肿胀不堪,又干咳不止,您老人家看看有什么法子能给治好,皇上给了三天时间,三天一到,我就回去告诉皇上治病的方子。”王氏慢条斯理,解释刚刚发生的事。
“什么!你竟然真应了下来?”婆婆大惊失色,三天时间,倘若没想出法子就是死罪,婆婆懂医,但也不敢大放厥词说自己三天就能想出法子。
“婆婆,这有什么,您什么疑难杂症都能治好,我是亲眼瞧见您医术高明,这妃子的病是轻症,应该不难治吧?”王氏倒是胸有成竹,自信满满。
“你不知道阿,孩子,我一大把年纪,死不足惜,你年纪轻轻,何苦接这差事,你婆婆我就算能治,这三天的时间,这病听着就怪,就算有方子,也需试着来,一旦试错,你我朝不保夕,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和我商量好再去说呀?”婆婆着急这贤妃的病连御医都难以医治,退一万步,砍头的罪,婆婆可以替死,可就是白白浪费了一个青年女子的名声和未来,倘若治不好,婆婆死不足惜,可怜女子命薄,贤妃若是不好,王氏也恐自身难保,一命呜呼。
婆婆急坏了,差点晕过去,王氏不以为然,过去扶过婆婆,婆婆道:“你这是要了老身的命啊,这几日,赶快,去药铺,把我手上的这几味药材抓回来,能多抓就多抓。”婆婆是要亲自试药。
王氏接过方子,急忙赶去药铺,依旧带着面纱。
婆婆拿起念珠,一颗一颗掐捻珠子,默念,阿弥陀佛,我佛慈悲,此去一定有惊无险,贤妃面目肿胀应该是怨气入体,火急攻心,高热不止,应该是急火后染了风寒,是心病,需心药医,日子长了容易便成实病,确实需要赶紧医治,那几位药材,也不知该不该用,先自己试药,如若没有异常反应,就送去给贤妃服用。
王氏心悦,把所有药铺有的那几位药材全都买了回来,帮婆婆熬制,一共三天时间,必须尽快熬制,饭也顾不得吃,蹲在药炉旁,扇子扇着热气腾腾的药罐,正值年尾,天气寒冷,王氏穿着厚厚的棉袄,婆婆配了几幅方子,屋子里都是药味,刚熬好,王氏用棉纱过滤出药渣,倒出一大碗汤药,端给婆婆,婆婆亲自尝了,这味药是管心绪不宁,怨气冲天之症,过了两刻钟,没什么反应,婆婆道:“赶快,按着这个方子,分成小份,多抓几副,这几味药不好买,不够的话再多抓些。”婆婆虽自说年纪大,身子骨不硬朗,可看这架势,不比年轻人差,不便如宫,叫王氏再等一天再去,王氏不明所以,道:“这方子都调好了,怎的就不立即回去。”
“孩子,你不懂,这宫中是不是也有御医呀?”婆婆慢下来说,随即坐了下来,拄着拐棍,年纪大,有点驼背,靠着拐杖改这毛病。
“是有的呀,可我们不就是去治贤妃的病吗?”王氏一脸雾水。
“这就对啦,咱们等那帮御医没了法子再去,你看还一不一样,你这么着急去,就算治好了人家贤妃的病,人家也是说,一点小病,御医也需要时间,就是皇上太着急了,对不对?”婆婆引导王氏。
“对。”王氏思考着答道。
“嗯,所以,我们不能急,你一着急,人家就知道你是冲着什么去的。皇上答应你什么了?”婆婆不紧不慢。
“皇上答应咱们黄金万两。”王氏思索着,不明白婆婆的意图。
“嗯,所以呢,你想要这黄金万两吗?”
“当然想啊。”
“不对,这黄金能干什么?”
“用来衣食住行阿。”
“那你觉得用这御医都不会的方子去换那万两黄金值也不值?”婆婆深看了眼王氏,王氏似乎懂了。
“我明白了,我们一定要打出名号,不急,等第三天我再去,要不会显得我们没有好好配药。”王氏终于笑了,放下药包,就等最后一天送药。
果真,这皇宫内外因为贤妃的病鸡飞狗跳,皇上天天怒斥太医,太医院也是忙的无暇顾及他事,甚至连史官都被逼来奏报,再想不出法子,全都杀头,记录史册,遗臭万年。
太医们苟苟馊捜,都说让李显出主意。
此时李防御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翻了医书也找不到药方,自己穷尽毕生所学也想不出办法,那也不能等着被杀头呀。
李显从太医院回家,一路上恍恍惚惚,脑海中只剩下皇上那张严肃的脸。回想起不久之前自己开医馆的日子,虽然清贫,但也是逍遥自在。如今为了一个病,要搭上身家性命。
李显从皇宫回到家,脸色沉郁,茶饭不思。妻子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李显便把贤妃的事告诉妻子,越说越委屈,说到最后不禁潸然泪下,直呼天要亡我。
忽悠之间,门外传来一阵江湖郎中的叫卖声,李显只听见郎中喊“咳嗽”二字,于是,他冲出门外,堵住郎中的去路。从怀里掏出银两,一下子买了十剂。
但是,他也一样,担心药物的安全性,只好拿自己试药。一开始,他试了一剂药,吃下去没事。他又试了三剂,吃下去也没有什么不良反应,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于是,第二日,调整了药剂,缩减了药量,告诉贤妃分三次食用。贤妃日日焦虑担心,怕自己容貌一日不好,现在还勉强支撑,再过些时日就会失去恩宠。
贤妃担心地问李显:“吃了你的药,本宫什么时候能好?”
李显连忙说:“娘娘不妨等上一晚,一晚就能好。”
果然,在服药之后,贵妃的咳嗽症状就减轻了不少。往日因咳嗽整夜睡不好觉,今天夜里却睡得很安稳。
第三天,贵妃脸上的肿胀却依然没有消失。
这下可好,贤妃哭成了泪人,照着铜镜,望着自己红肿的脸,这恩宠恐马上就会失去,自怨自艾,哀叹以后的日子就如同冷宫,度日如年,心如死灰。
消息马上传来了,贤妃之病,皇上也快失去耐心,把一众太医找来,挨个训斥,连同李显,骂声不绝,路过的小太监听了吓得盆子也端不稳,差点摔了盆子,拌个跟头。
小太监拿着毛巾,给贤妃敷脸,贤妃悲伤不已,眼泪也快哭干了,用手扶着毛巾,道:“皇上,嫔妾这脸不能要了,以后嫔妾再不敢见人了,皇上————————呜呜呜。”说着就哭将起来。
见贤妃蹙眉哭泣,皇上也心急如焚,忽然想起什么,道:“赶紧,那个女的,揭榜那个,抓紧叫来,给贤妃治病!”皇上急的直咳嗽,召人把王氏请来。
王氏早就准备好了,趋步入内,道:“皇上万安,贫女特来此送药,这幅通阳逐水,专治水肿为患,外邪不解,气化失司,水道失调之症。”王氏跪地举着配好的药包。
“那还不赶紧命人熬去。”小太监急接过药方,送去太医院熬制。
王氏今日就等在殿中,等着贤妃喝药后的反应。
一众太医也等在门外,再治不好,皇上就真要砍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