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先知的盲目
一艘隐形飞船穿过两个世界之间的时空裂隙来到地球之上，由于是夜半球，地球整体呈现成一个晶莹的暗蓝球体，上面蓝色和黑色的纹痕交错相间，在暗色的东土大陆上许多金色的光点相互连接闪耀，就像是人类文明的脉络一样，输送着希望的光辉。艾尔希塔的光束引导着飞船向下降落，进入大气层后，飞船被火焰包裹，缓缓划过厚厚的云层，这时已经能鸟瞰到艾尔希之城的全貌，宛如一枚手工制作的古钱币一样，上下又被一条名为甘棠的河贯穿宛如穿过的一条线穿着这枚金光闪闪的钱币。
希捷从飞船内的窗户向下望，看着那些金色的光辉，自言自语道：“愚弄愚弄火焰的人类么，期待着属于寒冷的时代，真是矛盾。”
先知所预见的未来，是一个极度寒冷的未来，两个世界都被厚厚的冰雪覆盖，各自用偏执的火焰取暖，虚空之门再度开启，燃烧的世界树将会是冰封前最后的温暖，之后一切都会归于虚空带来的寂静与寒冷中。而领导这一切的那个亚灵族的人类，会成为冰冠之王，握着愚火的利剑孤独地在星空之间旅行。
但，这些。
希捷并不相信，在他看来所谓的预言只不过是未来无限可能中的一种，而先知一味的强调那样的未来，无非就是它的盲目，看不到另外的希望。
飞船来到了9区的航天学院的停机坪，引擎喷射出的五彩的火焰托着飞船缓缓降落，火焰喷流掀动地面的尘埃吹散到一边。飞船关闭引擎显现原本的形态，宛如一颗七彩的鹅卵石一般躺在停机坪上。
几名外交官慌张地跑来，看来是刚刚醒来，因为能看出来他们还没来得及打理自己的形象。
飞船的门左右滑开，门下延伸出一架舷梯，希捷穿着厚厚的风衣从上面走了下来。
跑在最前面的地中海老头站在飞船前俯首鞠躬，毕恭毕敬地说道：“希捷殿下，您怎么来了，还没到神赐日的那天。”
希捷穿着一身灰色的布质披风，为了避人耳目还特意将透明的琉璃发染成了黑色，希捷用凌厉的眼神看向外交官们，甩动身后的披风敷衍地鞠躬行礼，说道：“地球的使者们好，我是作为云晶星的仲裁者来到这里，是秘密行动，希望你们不要向外伸张，并且……”希捷顿了一下，将兜帽戴上拉低到眼睛下边，“不要叫我希捷，请叫
我秦穆。”
地中海：“好的，秦穆先生，欢迎您来到艾尔希之城。”
“明天帮我安排一下入学手续，我要进到守护wc学院的一年级，辛苦各位了。”希捷点头鞠躬后离去。
夜空上挂着的月亮现在正是下弦月，黄澄澄的月亮用暗影掩起一半，只露出东边的面庞，宛如一名羞涩的少女见到了心仪的人一般。
现在已经是后半夜，空明生却躺在床上还没有睡着，最近的睡眠质量是越来越差了，他小心翼翼地从床上起身，走到窗旁，习惯性地看向冥夜寝室的窗户，期待一个身影出现。
窗外，艾尔希塔的光柱驱散走了大片的黑暗，城市在幽蓝的光芒中点缀起金色的灯光，这些光是夜中寂静的守护，保护着梦中的人不被噩梦侵袭。只是，除了空明生以外。
“喵呜～”楼下传来熟悉的声音。
顺着声音看去，是黑猫阿福，几天不见又胖了许多，不知道白天又去什么地方偷了小鱼干吃。
空明生穿着单薄的衣服从窗口一跃而下，落地时还在地上翻了个跟斗。
阿福迈着优雅的小步子走近空明生，在他的腿上蹭了蹭背，看到阿福这样空明生毫不客气地将它抱起揉搓。
空明生一边撸猫一边倾诉道：“阿福，你说，自私一点是不是没什么坏处呢？”
阿福：“喵喵～”
空明生：“我应该是做不到改变世界的事情，我只想要身边的事物能够一直保持现在这样，这份安逸是否是我的奢求？孽缘也好，倾慕也罢，我只希望变得更好，其他的，力所能及的我会竭尽全力，但结果究竟怎样我并不是特别在意，我只在乎我所拥有的美好事物不被破坏，这种自私，会被允许的吧？”
阿福：“喵。”
释放完了压力，空明生突然感到困了，捂嘴打着哈欠。
“晚安，阿福。”说完，空明生跳进窗户内，舒舒服服的躺到床上，闭上了眼睛。
11月23日，上午。
空明生一如既往地坐在课堂上课由于睡眠不足，他的眼神总是迷离涣散的。坐在右手边的冥夜试探性地用手在空明生的脸前晃了晃，小声说道：“喂~你在听课吗？”，空明生机械地看向冥夜并把嘴拉成了一条直线。
就在这时，教室的门被敲响，学院长白芷带着一个英气的黑发少年走了进来，金色的眼眸在教室的灯光下散发出不同于这个世界的奇异光彩。
白芷介绍道：“这位是来自远方的留学生，从今天开始与你们一同学习。”
希捷将右手放在左肩上鞠躬道：“同学们好，我叫秦穆，接下来的四年内请多多指教。”
虽然空明生双眼迷离十分困倦，但还是忍不住小声吐槽道：“秦穆？秦穆公？他要是秦穆公，那你就是烛之武。”
冥夜成功被惹怒，用胳膊肘撞空明生的腰侧，回道：“你可真有礼貌。”
希捷很快就将目光锁定到空明生身上，空明生觉得他是听到了，尴尬地低头看书。
今天戈康没坐到空明生旁边，而是在后排跟自己的队员坐到了一起。
“哼哼，人家肯定是听到了。”冥夜不忘提醒空明生一句。
“同学，你的旁边没人坐吧。”希捷一边坐下一边说道。
空明生尬笑道：“啊哈哈哈，没有。”
白芷拍了拍手，引起大家的注意，宣布道：“好了，大家继续上课吧！”
教室的门关上，课程继续，空明生也继续犯困。
“同学，你叫什么？”希捷用书挡在嘴前面问道。
“空明生。”
“很高兴认识你，空明生同学。”
午饭时，希捷以不熟悉学院为由，要空明生做自己的向导。
空明生不由得想道：”真是纳闷，班上有那么多好看的女生，来找我一个大老爷们，不会是个……吧。”
虽然心里面不太愿意，但还是带着秦穆来到了雪绒花广场。当然冥夜也紧跟在其后，她也好奇为什么要找空明生来做向导。
秦穆蹲在花坛旁，说道：“真是美丽的花儿，就像是白雪包裹成的一样，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花儿，它叫什么。”
冥夜抢答道：“它就叫雪绒花，漂亮是当然的，这可是代表着艾尔希学园的守护学院的院花。”
空明生接着说道：“而这里，正是雪绒花广场，中间那个雕像是左凛。”
“原来如此。”秦穆摸着下巴点点头，然后又突然转移话题，“空明生同学，你有什么心愿吗？像是改变世界的格局，维持心目中的正义，之类的。”
空明生没想到有人会问这种问题，摆手笑道：“我没有那样远大的心愿，我只想守护好我身边的人。”
“你是说她吗？”秦穆指指后边跟着的冥夜。
空明生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是，还有大家。”
冥夜瞬间就红了脸，真希望这块木头有时候可以不这么耿直，搞得自己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他。
“嗯……”秦穆对空明生的回答感到意外，如果只是这样的人，怎么会有毁灭世界的念头呢？他还想知道的更多，于是继续追问，“如果我能给你一个选择，一是花不完的金钱但是你改名换姓不再与现在所认识的人再见面，二是维持你的现状，但不幸会围绕着你，直到不幸为你献上死亡。”
空明生皱起眉头，眼神中充满了杀气，质问道：“你是谁派来的？摩根家族？审判之灵？还是神族？”
“暴露了么，没错，空明生。”秦穆开始在空明生身边踱步，“我是神族派来的仲裁者，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给你了选择的余地，空明生。”
冥夜恼火了，拽起秦穆的衣领呲牙吼道：“什么？他为了不让那些审判之灵的成员阴谋得逞，为你们做了多少贡献，你们却要他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果然神灵是不值得依靠的，我从小就不相信你们，在我最黑暗的日子里你们也只是袖手旁观而已。你们自诩为神灵，却没有履行过应有的义务。”
秦穆没有丝毫抵抗，他笑道：“我同意你的说服，武轩冥夜，但是你的朋友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究竟处于怎样的境地。”
空明生握住冥夜的手腕让她撒手，低头说道：“不好意思，我已经知道了，秦穆，我是众矢之的，先知口中毁灭两个世界的人，在你之前已经有人告诉我了。”
“你相信命运吗？”秦穆开口做最后的确定。
空明生用冷漠的语气坚定地回道：“永远都不会。”
秦穆满意地笑了，他的右手从左手手心中抽出一把由金色光辉组成的长剑，用剑对着空明生说道：“用你的实力说服我吧。”
空明生低头冷笑，从枪鞘中抽出右手的枪，将其变成光子剑，两人的剑刃对碰迸发出刺眼的火花，他说道：“正合我意，希望你不要输得太快。”
冥夜知道自己劝不动，转身坐到广场边的长椅上翘起二郎腿开始观战，趁着两人没打起来还特意嘱咐道：“你们两个最好不要踩到花，懂吗？”
秦穆：“没问题。”
空明生：“知道了。”
两人离远花坛。彼此拉开距离握剑行礼，地上的残雪被流风卷动。
看秦穆那握剑的动作，颇有一番王室气息，空明生便说道：“你怕不是王室的贵族吧，只可惜你在宫中的训练有人承让，而我不留余手。”
说完空明生俯身一个斜上斩击，秦穆连忙后退，差点没把他那高挺的鼻子给削掉。
“那我更应该谢谢你，空明生。”秦穆趁空明生还没手脚站稳迅速向前刺击。
空明生弓步后倾用剑身与秦穆的剑尖碰撞，猛地一甩将秦穆的剑弹开，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进行反击，先是一个三百六十度甩腿将秦穆击倒，再是一个后空翻落到秦穆的身后，准备将剑插在秦穆的面前。
秦穆笑了，他从未被人这样压制过，原来毫无顾忌的战斗是如此的酣畅淋漓。于是他徒手抓住了空明生的光子剑刃，滚烫的剑刃在秦穆的手中流动着，就像是水一样对他毫无伤害。秦穆一边看着一脸震惊的空明生一边站起来，然后将剑刺到空明生的喉咙前。空明生一个激灵将秦穆踹开，他摸了摸自己的喉咙，那柄金色光辉剑的余温还残存在肌肤之上。
“真险啊。”空明生小声嘀咕。
秦穆乘胜追击，向前连续突刺，空明生只好用剑身挡下所有刺击。
一旁观战的冥夜身子都坐直了，刚刚刺向空明生喉咙那一瞬间，冥夜已经准备好冲过去了，直到看到空明生将秦穆踹开才松了一口气。
“你的气势呢？空明生。”秦穆嘲讽道。
光子剑的能量因为空明生的愤怒而变得更加激烈，从原本的长条刀身变成了像是仙人掌一样的棒槌，刀身的能量像是一颗颗小炸弹一样噼里啪啦爆炸个不停。
空明生一跃而起，向下劈砍，秦穆侧翻躲过了攻击，而被攻击的位置的地面被划破了一个大口子。
落地后，空明生一个转身侧踢踢向秦穆握剑的手腕，秦穆被踢地撒开手来，向后踉跄几步。但那把剑并没有从手中滑落，而是吸附在手掌上。空明生这才明白，那不是借助道具产生的能量剑，而是秦穆的能力。
此时，两人眼中都已经充满了杀气，下次挥剑一定要致对方于死命。这气氛被冥夜看了出来，她从纳米收容器中取出镰刀瞬间拦在两人中间，并说道：
“再这么放任你们，就太煞风景了，花儿看你们的打斗都要凋零了，住手吧。”说着拉起空明生的手腕，背对着秦穆，“中午的饭点都要过了，你们要想打就另约时间吧。”
“我就要赢了，冥夜。”空明生想要甩开冥夜的手。
冥夜指着空明生鼻子警告道：“再这样我生气了。”
空明生无可奈何，也只好作罢。
秦穆将剑收回手心，看着两人的背影，似乎明白了一些事情。
“果然是达摩克利斯之剑和它的一缕细索。”希捷自言自语道。
等走出秦穆的视线来到一个小巷后，冥夜才松开手，并给了空明生胸脯一拳，扬起眉毛训斥道：“木头，你知道自己刚刚在做什么吗？他没有轻重，你也是吗？”
“他可是想要杀了我，你也看到了。”空明生手心朝上，耸肩解释道。
冥夜皱起眉头，鼻梁上折起皱痕，生气地从空明生身边擦肩而过，要与空明生背道相驰，至少空明生是这么想的。却没想到，突然冥夜转身把空明生的两把枪拔了出来，用食指在扳机护圈中晃动以转动枪身，还好枪的保险栓是关着的，要不然这会三百六十度旋转扫射。
“危险！”空明生要把枪抢回来。
但冥夜怎么会让他得逞，一个后撤高踢腿予以警告。
空明生无奈地摊开手，冥夜这才继续说道：“危险？你刚刚比这更危险，要是错手杀了他，你就会真的背负上罪名。在你没有真正犯下罪行之前，无论他们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会站在你这边，因为我～才是你唯一的敌人。”
说完，冥夜握着枪身，将枪把对着空明生，让他握住。空明生握住后，冥夜并没有撒手，又多加了一个条件，说道：“你最好把你的烦恼与困扰给我交代清楚，要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风吹动冥夜的刘海，将赤红的魔瞳露了出来。
“好好好。”空明生敷衍地答应，将枪收了回来。
“请我吃饭，木头。”冥夜交涉成功后觉得神清气爽，整个人都神气十足，说话明显高高在上。
“你做梦。”空明生拒绝了。
“哈，你怎么敢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这是两码事，冥夜，不要变本加厉。”
“切，木头就是木头，一顿饭而已，真小气。”
两人聊着，气氛逐渐变得愉悦，摆脱了那些消极的事情。
吃完午饭，下午没有课，两人先前就约好了去训练飞行滑板，去参加比赛。
冥夜在飞行滑板这方面天赋秉异，滑板在她脚下就像是一只被驯服的猛禽，任由她摆布，无论是急速过弯还是圆形翻转都能手到擒来。
反观空明生，踩在滑板上只能勉强保持稳定，想要模仿冥夜做出帅气的特技动作，却不料脚滑从滑板上摔了下去。还好冥夜用手拉住了空明生的手，飞行滑板自动飞到空明生的脚下让他站稳。
“真逊呐。”冥夜说完又开始在天上做眼花缭乱的特技，“呜呼～”
“我果然还是不适合这种运动。”空明生右手捂着额头，高空飞行令他头晕目眩。
就在这时，飞来一个身影。
“看你们玩得这么开心，我也去买了一个。”
身影逐渐靠近，逐渐看清那是秦穆。
空明生吐槽道：“古时候是烛之武退秦师，夜见秦穆公，现在是秦穆公找上门来，时代真是变了。”
秦穆回应道：“哈哈哈，故事是这样没错，但我们又不是上下连贯的故事，就算有预示，也不一定是那样的结果。再说了，郑国的灭亡是因为新兴的势力与自己的内乱，这也正是我们要同仇敌忾的原因，新的势力正在冉冉升起，为两个世界敲响警钟。”
冥夜飞了过来，悬浮在在两人中间打断道：“对不起，现在是训练时间。”
秦穆指指自己的滑板，说道：“没错，我也是来训练的，不得不说，地球上的东西还真是有趣呢。”
空明生突然有了斗志，操控艾尔希手环的全息影像制定了一个路线图，甩手将路线图传给了秦穆，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来比一下谁更快吧，起点是这个桥洞，过了洞桥向上在大楼间飞行，终点线就在一区最高的大楼的楼顶。冥夜，你来做裁判。”
“男孩子。”冥夜摇摇头。
刚说完，天空就阴了下来。
秦穆：“好啊，那就赶紧开始吧，空明生同学。”
三人来到起始地点，冥夜扛着镰刀喊道：“预备，五、四……”
两人低下身子启动滑板，脚下的滑板将两人托起悬浮在半空。空明生用凶狠的眼神看向秦穆，秦穆也还以凶狠的眼神。
“三、二、一、零！”冥夜将镰刀挥下。
秦穆的滑板领先出发，但空明生的滑板的速度更快，很快就超过了秦穆。
阴沉的天下起了雨夹雪，将还未回温的城市再次冷却，而两人却被热血点燃，那无形的火焰将周围的雨雪都驱散到一边，甚至蒸发成水汽。
刚刚还笨手笨脚的空明生，此时踩着滑板却变得如鱼得水。这并不是空明生突然对飞行滑板开窍了，而是恶魔眼之石的加护效果，将人的体能上限提高。恶魔眼之石亮了起来，空明生没有察觉到，却让秦穆感受到了那异常的能量波动。
两人向上飞行，在空中划出两道优美的弧线。
冥夜在下方绕近道，要提前到达终点线。
秦穆看着逐渐远去的冥夜，从手心中抽出他的金色光辉剑，踩着滑板砍向空明生。
空明生早料到了秦穆会这么做，手一直在枪鞘上放着，他完成一个翻转吼瞬间抽出枪射击向秦穆。
“秦穆，你以为我没察觉到吗？那就如你所愿，让我们分出中午时就该分出胜负吧！”说着，空明生将手枪转换成剑，这一次剑刃却喷出了赤红的火焰。“特意从冥夜那借来的火焰，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派上用场。”
秦穆：“那还真是一把炙手可热的剑。”
空明生双手握剑劈了上去，秦穆用剑刃接住了，赤红的火焰与金黄的光辉碰撞迸发出奇异的彩色火花，宛如庆典上的烟花一样在两把剑之间爆开。
空明生：“是啊，你再握住试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