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恶魔的牧师

()在侍者忙碌的时候，军官们也没有闲着——准确的说，是“皇家橡树”号的牧师，雷格诺斯，一个看上去可能有三十岁的、又黑又瘦、而且个子很高的青年人，穿着一件极不适合进行海上战斗的链甲，左脸的纹身表明他服务的对象是恶魔君主纳德，一位名义上全权领导卡西迪的黑暗势力，但是却因为伟大的黑暗主宰经常绕开他向先遣军团统帅埃莉斯琳娜下达命令、面授机宜而被彻底架空，只能整rì坐在他的王座上冥思苦想的悲剧人物——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皇家橡树”号的牧师让蓝云惊奇了好一会儿：纳德的牧师可是比高阶亡灵法师还要罕见的稀有生物。

所以他没怎么考虑便给了这位牧师先言的机会。当然这位牧师也表现得极为谦卑和恭谨，先表达了歉意，请蓝云原谅他的冒昧，随即小心翼翼的提了一个问题。

“蓝云领主，韦伯舰长告诉我，您和他一样，曾经去过那个世界，是这样吗？”

蓝云的脸sè立刻变了，慌忙向韦伯投去一道充满jǐng告和责备的目光——伟大的黑暗领主早已颁布旨意，黑武士领主也有一条明确的禁令，严格禁止曾经去过那个世界的间谍向尚未得到授权的人提起有关它的任何事情，哪怕只是简单的只言片语。可以肯定，这名牧师没有授权，也不可能得到授权，韦伯根本不该对他提到那个世界，甚至仅仅只是那个词语。他的冒失的举动会让他付出惨重代价——迟早的事。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牧师。”蓝云把他的领主威严摆出来，“你的问题越了你的权限。”

“请您原谅，领主阁下。”雷格诺斯惶恐的说。不过蓝云随即意识到，他的表情和语气都是伪装的，因为他没有放弃那个问题，反而抛出一张王牌。“我的问题并非源于我个人的兴趣，这是纳德大君的指示。”

蓝云愣了几秒。纳德大君？他不禁想到，要是这位恶魔君主真的像他的牧师所说，指示他探寻关于那个世界的只言片语，那么他可就不只是“悲剧人物”那么简单了：他根本就被排挤在有权力知道那个世界的秘密的小圈子之外了嘛！在黑暗世界，这种情况仅仅代表一种可能，不管因为什么原因，纳德大君已经失势了，将要被其他君主取代。

当然，这也就意味着一件事，他更加不能对纳德的牧师提起那个世界的事情，否则，当黑武士领主甚至伟大的黑暗主宰开始追究责任的时候，是找不到可以用来减轻惩罚的挡箭牌的。

“我很遗憾，牧师。”蓝云的口气变得更强硬了，“即使是尊贵的纳德大君，一样受到伟大的黑暗主宰的禁令约束。”

用比翻书更快的度，雷格诺斯的脸sè变了一下，又恢复正常。他转向旁边的已经吓得不知所措的军官和海盗，向他们下了一个命令。“你们，全部都到外面去，在得到召唤之前不允许进来。”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海盗们便一起冲出了船舱，争先恐后，生怕自己听到比“那个世界”更多的词。

然后雷格诺斯转向韦伯。“请您也离开一会儿，韦伯船长。”

与他的船员一样，戴维.韦伯早就想离开了——蓝云刚才的一瞥吓得他心惊胆战，尽管韦伯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无所畏惧的将军，不过现在的麻烦根本不是他可以承担的——既然机会已经出现，他当然不会放过它。

于是，船舱里只剩下两个人，蓝云和雷格诺斯。

“请原谅，蓝云领主。”他再次这么说，给人一种怪异的感觉，“作为大君的仆人，我必须完成他的指示。您并不知道，为了获得有关那个世界的信息，我用了三年寻找曾经前往那里的间谍，最终锁定戴维.韦伯船长，然后用了五年时间才成为他的战舰上的牧师……”

这倒解释了你为什么在这条战舰上，船长们总是喜欢把他们信任的牧师带在身边。蓝云评论着。当然另一方面也说明，在他回到卡西迪的时候，韦伯就已经被人盯上了……可怜的家伙。

“……遗憾的是，我在韦伯船长那里得到的信息微乎其微，绝大多数毫无用处。”雷格诺斯继续说，“当然，我可以理解，因为他的阶级还很低，韦伯船长担心受到惩罚，不愿意冒险泄露秘密。但是您和他不同，您是一位要塞领主，被伟大的黑暗主宰和埃莉斯琳娜大人密切关注，是重要人物……”

“噢，是吗？”蓝云反驳到——他必须进行反驳，“如果我很重要的话，我会得到一个必死无疑的倒霉任务，而且被人刁难，最后被赶到这条战舰上吗？”

“那只是对您的考验。”雷格诺斯说，“不管您是否相信，起航之前我曾与大君进行了短暂交流，虽然他知道的也不多，没有更准确的消息，但仍然非常肯定，您目前遇到的困境仅仅是对您的考验……”

“随便你怎么说，牧师，当然，感谢你的大君的安慰。”他真的不信：如果恶魔君主的各种保证和承诺能有百分之一是真的，那就得感谢伟大的黑暗主宰了。

雷格诺斯没有理会他对纳德大君的不敬。“蓝云领主，您是重要的人物，以后还会得到更多荣誉。所以，即使您不小心违反禁令，泄露了一点微不足道的秘密，也不会受到严厉的处罚。相反，如果您可以泄露一些有关那个世界的消息，你就会得到纳德大君的友谊，这对您的前途是非常有利的，比如现在，大君就可以帮助您解决您的难题。”

必须说，这个牧师最后提到的那点建议确实让他心动。不过蓝云并非那么容易被诱惑的角sè。“如果像你说的那样，我是受到伟大的黑暗主宰和黑武士领主重视的人物，不用担心受到处罚，我为什么还要担心我现在担心的那个问题？”他冷笑着，反问：“就算我把事情搞砸了也没有问题，不是吗？”

雷格诺斯沉默了一会儿。“最起码您仍然可以得到纳德大君的友谊。”

“我表示怀疑，牧师。”蓝云将身体向前倾斜，“既然我们都属于黑暗世界，为伟大的黑暗主宰服务，那么有些问题完全可以开诚布公的陈诉，比如，恶魔君主的保证的有效xìng和可靠xìng。并且还有一点，我为什么要相信一位牧师？甚至我都不知道他的真实名字。”

蓝云没有意识到，他的一种本能已经被激出来——为黑暗主宰服务的生物共同具有的本能：狡诈，险恶，贪得无厌，以及其他所有负面的想法。这些思维一直存在，只是大多数时候会被更强大的力量压制，无法施展，但是只要有一点机会，它们就会活跃起来，演变为具体行动。

但雷格诺斯察觉了。“我可以让您与大君面对面交谈。”

这倒是很容易的事情。蓝云承认，既然纳德大君指派这名牧师调查那个世界的信息，就证明这名牧师具有相当高的地位，或许现在就可以把他的投影召唤出来。但是，就像他一直强调的那样，恶魔君主的承诺和保证根本不可信任。

“不。”蓝云拒绝到，“我会与大君面对面交谈，但不是现在。如果你的主人打算与我做一笔交易，那么他最好先拿出一点诚意。我没有更多要求，只希望他帮助我把那个麻烦解决掉。牧师，你的主人能够做到吗？”

“虽然我也可以浪费一些时间寻找另一个愿意透露秘密的间谍，但是，是的，你的问题会被解决。”雷格诺斯一点也没有犹豫，唯一的问题是，他换了对蓝云的称呼，因为要出威胁：“记住，如果你胆敢欺骗纳德大君，奥林达尔.蓝云，你的好rì子将会立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