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落日余晖
当沈醉从局子里出来，已经是夕阳西下，霞光满照。
沈醉现在大厅门口，伸了伸懒腰，左右摆动着胳膊。有生以来第一次在局子里过夜，人生算不算少了个遗憾呢。
“沈醉。”赵阳从沈醉身后走来，出声唤道。
沈醉转身看到赵阳和欧阳，慢悠悠道：“领导，找我，还有什么事？”
赵阳那张国字脸皱在一起，笑道：“刚才局里找我们交代一些事，出来发现你已经离开了，我是过来和你道歉和道谢的。”
欧阳摸着后脑勺，上前一步，有些尴尬道：“沈醉兄弟，之前是我老欧态度不好，请你见谅啊！”
沈醉摇了摇头，缓缓道：“领导，有烟吗？”
欧阳一愣，赶紧从裤袋里掏出自己的烟盒和打火机，塞到沈醉手里，“有有有，沈醉兄弟，都给你，随便抽！”
赵阳心里苦笑，这个沈醉，脑回路总是让人跟不少啊。
“这次能破案，多亏了沈醉兄弟，我们队也替你申请了表彰，表示感谢。”赵阳诚恳道。
沈醉已经点上了一根烟，继续慢悠悠道：“额，表彰就算了吧，还要特意过来一趟，挺麻烦的。而且这次，主要还是小宋警官的帮忙，刚才出来，没看见她，你们替我道声谢。”
赵阳笑道：“好的。表彰的事你不用觉得麻烦，到时候我让人把锦旗和奖金给你送过去，不用特意跑一趟。”
欧阳也连忙道：“我亲自送！”
沈醉眼神一亮，语速悄悄加快：“嗯？有奖金啊。那就谢谢领导。完事了我现在能回家吗？”
赵阳点了点头，目送沈醉离开。
沈醉慢悠悠地走出警局前大门，就听到旁边一个女人的呼喊声：“沈醉，这里！”
沈醉转头望去，看到小宋警官在向他挥手，便走了过去。
“呼！还好赶得及。”宋清漪深呼了一口气，此时的她双颊泛着红晕，穿着便装，没有之前的帽子遮掩，原本披肩的头发束起了高马尾，那张俏脸显得更加青春朝气。
“小宋警官，你这是下班了吗？突然跑回来有什么事？”沈醉看到她额头上的细汗，开口询问道。
宋清漪平稳住气息，开口道：“刚才和赵队通电话，知道你没走远，特地来找你，有话和你说。”
沈醉有些疑惑地看着她，后者笑道：“今天下午李老被送到了看守所。我请假过去看看他，他有话让我转达给你。”
然后对沈醉认真道：“谢谢！”
沈醉摸了摸鼻子，感觉现在的气氛有些尴尬。
“咳咳咳，这个，不用客气。那没事，我先走了，再见。”沈醉摸了摸鼻子，有些断断续续说道。
宋清漪看到沈醉窘迫的样子，没忍住，噗嗤一笑。
“沈醉，之前在警局里那云淡风轻的样子呢？怎么出来了，反倒变得唯唯诺诺了。”
沈醉无奈道：“小宋警官说笑了。”
宋清漪伸出右手，对沈醉笑道：“重新认识一下，我叫宋清漪，河水清且涟漪。”
沈醉也伸出手，不过悬在宋清漪的手上面摇摆不定，最后用拇指和食指轻轻握住她的手指边缘，很快放开，缓缓道：“沈醉，但使主人能醉客。”
宋清漪一直笑眯眯地看着沈醉，后者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沈醉犹豫片刻，开口道：“小宋警官，没什么事的话，我回家了。”
说完转身要走。
宋清漪一个前倾，快步走到沈醉跟前，与他肩并肩行走。
沈醉眉头微微皱起，加快脚步，宋清漪也快步跟上。沈醉往侧边靠拢，试图与她拉开距离，宋清漪继续贴着他，坚持与他并肩而行。
沈醉停下脚步，看着宋清漪无奈道：“小宋警官，有什么事能直接说吗？”
宋清漪咯咯笑道：“你不想听听整个案件的全过程？”
沈醉摇头道：“不想，我只想回家。”
宋清漪笑道：“刚好我和你顺路，闲着没事，你就听我讲讲吧。”
宋清漪开始讲述案件经过，六月十一日上午，趁沈醉不在家，潜入沈醉房子里，用沈醉的电脑登录通讯软件(家用电脑，设置了自动登录。)给常宫发消息，约他晚上十点半在沈醉家见面。晚上十点半左右，常宫如约而至，但是发现沈醉家已经没有灯火，尾随的老李假意经过，告诉常宫，他看见沈醉出去了。常宫打电话给沈醉，无人接听。老李让常宫先到他家坐会儿，等候沈醉归来，老李家离沈醉家不远，只要他回来了，就能看到灯火光亮。常宫跟随老李回到家中，老李拿出妻儿的相册，开始质问常宫开车撞死妻儿逃逸，然后又让人做假供脱身。常宫否认自己开车撞死过人，老李杀死常宫，半夜把常宫尸体搬到沈醉楼下，伪装成第一命案现场。
沈醉听完宋清漪的讲述，自言自语道：“看来李伯伯为了一个真相，从头到尾设计了这么多东西。我的作息时间他应该了如指掌。至于我睡觉调静音，因为半年前我经常接到半夜的骚扰电话，所以之后睡觉都调静音。看来也是他设计的一环。但是为什么是他亲自作为目击者指认那天晚上我和常宫见过面，这事我一直没想明白。前面的设计接近完美，后面的人证设计明显太糙，完全可以不需要人证。物证，设计动机，加上我没有不在场证明，一样可以钉死我。”
宋清漪听到沈醉语速渐快的自言自语，莞尔一笑。
“只有一种可能，最开始他没想杀人，只想找到真相。不对，是为什么要从我家拿出那把带有我指纹的水果刀？”沈醉皱着眉头，像是被什么难题困住了。
宋清漪轻声道：“李老是错手将常宫杀死的，他那天晚上骗常宫赴约，是想威逼常宫说出他就是当年的肇事者。而李老为什么要从你家拿走水果刀，是因为他得到录音之后，会在你楼下，用这把水果刀自杀。”
沈醉一愣，转头看向宋清漪问道：“为什么。”
宋清漪叹了口气，回答道：“去年十月份，李老查出肝癌。然后开始了他的计划，最开始的设想，常宫说出真相，逃跑，李老在你家的楼下自杀，凶器有你的指纹。你家会出现一张常宫承诺只要你杀了李老灭口就会获得的五十万的字据，上面有你们的笔迹。这样你和常宫都逃不了。只是常宫面对李老拿刀子威逼，依旧不承认他开车撞死了李老的妻儿，所以一时失控，杀人了，才有了后面的案情。至于后来老李为什么要当目击者，他是想让你尝试，被人做伪证，百口莫辩的滋味。”
沈醉听完，点了点头，缓缓道：“嗯，是这样啊。”
宋清漪不慢不紧地跟着沈醉，只是沈醉说完最后一句话后，没有再言语，只是默默地向前走。
她忍不住说道：“沈醉，你没什么要分析的吗？”
沈醉有些茫然地看着宋清漪：“啊？”
宋清漪无奈地摇摇头，-轻声道：“沈醉，你真是个怪胎。”
沈醉耸了耸肩，继续默默向前走。
宋清漪突然问道：“沈醉，为什么你在审讯室，当所有证据指向你的时候，你不仅没有害怕，而且还能理智地说出疑点，在赵队和欧阳警官主观意识你是第一嫌疑人时，你还能从容寻找突破口。”
沈醉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害怕？事实是我并没有杀人，那晚也没见过常宫。既然我知道我不是凶手，我为什么害怕呢？”
宋清漪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心想，果然是怪胎，脑回路清奇。
两人已经走到沈醉家楼下，沈醉出于礼貌，向宋清漪点了点头，便拿出要是准备打开自己家院子的大门。
“沈醉，你为什么最后要和李老说那些话？”宋清漪看着沈醉的背影，不由自主地喊了一句。
沈醉转过身，思索片刻，缓缓道：“我觉得想说，就说出来了。这是我看李建国资料之后，想到的事实。”
说完走进大门，慢条斯理地关上门，默默走进了屋子。
“果然是个怪胎！”宋清漪苦笑道。
沈醉回到家，看到自己一楼的摆设，心情瞬间跌落谷底。
不是因为被警方搜查了屋子变得杂乱无章，相反，一楼很整洁。
不过沈醉已经发现，屋里一楼书架的书籍，被人翻找过，而且原本书架上的书籍摆放顺序，已经完全被打乱。
“哎！”沈醉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来到书架旁，重新把书籍按原来的顺序摆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