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第 86 章

第86章 第 86 章

光是想着,碧芜掩在袖中的手就在止不住地颤抖,小涟或是看出她的异样,问道:“娘娘,您怎么了?”

碧芜佯作冷静,扯唇笑了笑。

不论如何,此事到底与小涟无关,不论她做了什么,都不过是在奉主子的命行事罢了。

“没事儿,只觉这簪子着实配你。”碧芜拍了拍她的手,“你好生休息,早些将伤养好才是,我便不扰你了。”

见碧芜站起身,小涟忙要起来,却被碧芜阻了回去,便只能躺在榻上微微颔首,恭敬道:“奴婢恭送娘娘。”

离开小涟的住处,碧芜回裕宁宫的步子越来越快,银铃银钩跟在后头,发觉主子今日有些奇怪,不由得疑惑地对视一眼。

方才踏入裕宁宫,守殿的宫人便上前禀,说陛下来了。

碧芜动作稍稍一滞,朱唇轻咬,面上露出些许决绝,她提步入了正殿,果见成则帝正坐在临窗的小榻前,赏她亲自剪下插在瓶中的红梅。

或是听见声响,他抬眸望来,视线触及她的一刻,薄唇微抿,神色温柔。

屋内的炭笼里燃着金丝炭,角落的紫金香炉中檀香袅袅,殿内暖融馨香,本该是沁人心脾,令人心神安宁,然打从看见那个男人的一刻起,碧芜的心便是冰冷的。

她露不出丝毫笑意,只侧首吩咐道:“都先出去吧!”

银铃银钩虽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可看到自家主子这般表情,总有些不好的预感,迟疑了一瞬,但到底不敢多问,同殿内其余宫人打了个眼色,鱼贯退出去,还不忘带上了门。

碧芜的异样,成则帝自也看出来了,他双眸眯了眯,旋即却似无事般起身,缓步至碧芜跟前。

“这么冷的天,皇后去哪儿了?”他牵起她的手,用大掌捂在里头,关切道,“手怎这般凉。”

碧芜一时没答话,静静看了他半晌,才开口:“臣妾方才去看小涟了……”

听得“小涟“二字,成则帝没甚反应,只想了一会儿,淡淡道:“哦,是那个救了皇后的丫头吧,听闻昨日,皇后将那丫头接进了宫,倒也好,此番皇后能平安无事,她功劳不小,待她伤养好了,朕便好生赏赐她一番。”

他表现地越是平静,碧芜的心便越凉,她闭眼沉了沉呼吸,再看向他时,眸色复杂。

她朱唇微启,一字一句道:“陛下,小涟便是夏侍妾,对吗?”

闻得此言,成则帝面上闪过一丝惊色,紧接着,他薄唇紧抿,笑意渐敛,少顷,低低道了一句:“是。”

碧芜原还觉得他或许会继续同她撒谎,不想他却承认地如此爽快。

荒唐,实在太荒唐了。

她甩开他的手,往后踉跄了几步,鼻尖发酸,眼前渐渐模糊起来,片刻后,看着眼前的男人,却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所以,你骗我!你一直在骗我!大婚前你说是为了她才与我成亲的,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是不是?”

看着碧芜几欲崩溃的模样,成则帝定定地看着她,仍是镇定地解释道:“皇后介意的若是此事,只怕是皇后误会了,朕并未说过这话。大婚前,在观止茶楼,朕只说朕想要一个安安分分的王妃,却从未说过朕是为了夏侍妾。她从始至终,都不过是朕的一个属下罢了。”

他这番话半真半假,他确实未曾明确说过他是为了保护夏侍妾才娶她为妻,可当初为了让她心甘情愿嫁进王府,他言语间并非没有暗示过,可如今她发现了此事,他若承认,便是认下当初用了不耻的手段骗她与他交易,就为了让她毫无忌惮地入王府为妃。

碧芜闻言如遭雷击般怔愣在那厢,尤其是听见他那句“从始至终,不过是个属下”时,脑中轰地一下。

难不成她真的猜对了。

她朱唇微颤,试探道:“陛下同臣妾说实话,夏侍妾在府上那么多年,您可曾……可曾宠幸过她?”

她这话,让成则帝的眸光亦颤了颤,看着她震惊又恐怖的神色,他顿时了然了什么。

看来,也不必再瞒,她当是什么都猜到了,他沉默半晌,却只反问道:“皇后觉得呢?”

虽他未正面答她,可听到这话的一瞬间,碧芜脑中一片空白,周身的血似乎都在倒流。

没错,真是她蠢,居然相信他真的深爱夏侍妾,且深信不疑,生生被他骗了两世。

菡萏院和梅园的密室,他行房时的生涩,还有对夏侍妾过快的忘怀……

分明有那么多蹊跷的地方,她却并未放在心上。

可若他和夏侍妾真的没有什么,那她呢?

岂非梅园那夜,他从一开始便知道与他纠缠的人是谁!

碧芜一颗心乱得厉害,连带着步子都乱了,她只觉有些头晕目眩,身子摇摇欲坠,正欲伸手去扶什么,已然被打横抱起来,放在了小榻上。

待她缓过来一些,男人在她跟前徐徐蹲下身,他很清楚与其等她质问,不若他主动交代或还能减缓她几分怨怒。

他思量半晌,娓娓道:“朕本不想骗皇后,只想名正言顺将皇后娶回府,可一开始不是皇后先骗了朕吗?”

她腹中的孩子分明是他的,却偏要说孩子的父亲已经死了!

碧芜双眸微张,正欲说什么,成则帝却看出她的心思,快一步道:“那夜梅园虽是没有点灯,可朕常年习武,听视优于常人,不可能看不清朕碰的究竟是何人!还有十三办的那次赏花会,与应州一行,皇后真的觉得,那些所谓的巧合真的只是巧合吗?”

他只是故意一次次出现在她身边,因他一直在等,等她主动告诉他,或是他寻着机会,再提梅园那夜两人的意外,以负责为名将她娶进门。

可不想等到最后,等来的却是她对他的唯恐避之不及,和一句坚定的“孩子的父亲死了”。

若非如此,他也不至于陪她演这场戏,一演便是近四年。

“朕无意欺瞒皇后,可朕总觉得,若朕道了真相,皇后定会逃得更远。”他凝视着碧芜,眸中深情,似要将这颗心剖给她看,“朕从许久以前,便心怡皇后,朕心里,也始终只有皇后一人。”

看着那个被万民奉为天子的男人,蹲在她跟前,与她道着令人面红耳赤的情话。碧芜却觉脑中乱哄哄的,生不出丝毫感动,只思及前世种种,越发觉得这些话虚伪可笑起来。

从许久以前便心怡她的人,却伤她最深。他心怡她,却还命人夺走她的孩子,不告诉她真相,让她从始至终都以为他欢喜的是另一个人。

他能有什么苦衷,以至于瞒她这么深,是喜欢她却嫌弃她前世卑贱的出身,还是怕她影响了旭儿的前程,才会只让她做旭儿的乳娘?

纵然这一世他对她千般万般好,可看着这张脸,想起那杯毒酒,她根本释然不了。

碧芜只觉心口似教人攥住,一阵阵绞痛,她强忍下泪意,看着成则帝道:“陛下,若臣妾当初并未认亲,始终只是誉王府一个卑贱的婢子,陛下还会如现在这般待臣妾好吗?”

成则帝稍愣了一下,旋即定定道:“会!”

碧芜讽刺地勾了勾唇角,只在心下重重地吐出两个字:骗子。

成则帝说的自然是真心话,可眼前的女子显然没有丝毫信他,她看着他的眼神陌生而又悲伤,好似在透过他看另一个人。

他心下一咯噔,生出从未有过的慌乱,如今一切明了,她莫不是因他当初为了强留她做的卑鄙之事而寒心失望了。

那种患得患失感再度溢上心头,他先前的感觉并没有错,这个近在咫尺的人,心却离他越来越远。

成则帝眸色深了几分,攥着碧芜手的力道亦重了重,如强调一般道:“朕并未说谎!”

凝视着他眸中的真挚,碧芜沉默许久,到底缓缓避开了眼,“陛下登基不久,想是御书房政事繁多,臣妾便不留陛下了。”

见她冷漠地下了逐客令,成则帝的心愈沉了几分,他知自己再多言也无益,许久,低低道了句“好”,缓缓起身出了正殿。

银铃银钩始终守在殿门外听着,虽听不清具体说了什么,却知道她们主子似乎和陛下起了争执。

此时见成则帝面沉如水地推门出来,一时皆站直了身子,垂着脑袋一声也不敢吭。

须臾,便听成则帝低沉的声儿响起,“这几日外头天寒地冻的,还是莫让皇后出去了,好生在裕宁宫待着,若是染了风寒便不好了。”

银铃银钩怔愣了一瞬,才明白这话中之意,两人惊诧地对望一眼,迟疑着正欲应下,只听一声奶声奶气的“父皇”。

抬眸看去,便见小皇子由姜乳娘和钱嬷嬷跟着,小跑过来。

“嗯。”旭儿点了点头,“母后在里面吗?”

“你母后她,有些不舒服,旭儿今日还是莫要去扰她了,不若同父皇一块儿去御书房坐坐?”成则帝道。

见旭儿闻言乖巧地点了点头,成则帝索性抱着他,一路往御书房的方向而去。

走出一段,喻淮旭折首看向裕宁宫的方向,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成则帝方才对银铃银钩说的话,他尽数听见了,他到底不是真的三岁稚童,很清楚那话名为关切,实则是他父皇要囚禁母后。

他其实早便来了,只听说他父皇与母后正在里头说话,就极有眼色地没进去,但去院子里玩之前,听到了殿内传出来的争执声。

他仿佛听见他母后说了“一直在骗我”这几个字。

这一世和上一世他父皇骗了他母后什么,喻淮旭很清楚,倒也不怪他母后如此生气。

他沉吟半晌,蓦然眨着那双黑溜溜的大眼睛道:“旭儿方才听见,母后和父皇似乎是在吵架,父皇你,是欺负母后了吗?”

成则帝步子微滞,侧首看向怀中的孩子,一时竟答不了这话。

因他确实是欺负她了。

明知她一直想逃,却仗着她无力反抗,一次次用卑鄙的手段阻止她逃跑,若非那时他命人假传了萧老夫人病重的消息,她也不会急匆匆回了京城,后因太后赐婚,被迫嫁给他。

或许真就在应州偷偷生下孩子,一辈子都不让人知道。

如今她知晓了真相,他却还在欺负她,即便看出她对他已然心灰意冷,仍想强硬地留她在身边。

但她又能跑到哪里去,他是天子,即便她跑到天涯海角他亦能将她抓回来,更何况,她根本走不了。

她舍不得,因他们之间还有一个孩子。

没错,他们还有一个孩子!

喻淮旭见成则帝深深看了他一眼,一瞬间蓦然有种脊背发寒之感,下一刻,便见他父皇薄唇微抿,问道。

“旭儿,朕立你为太子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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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怀着未来太子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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