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同行出使

幻族无族主少主，掌权者为玄女，权位继承人只有小玄女一人。自从阿爹与阿娘离世后，在姑姑芳吟玄女的严加管理下，玉轻然几乎都没有独自出过幻族。如今幻族不比其他四国，昔日之繁盛只剩个影子。

一日，姑姑叫她去议政堂，不仅仅是她，幻族所有护法族使都在。她恭退到一旁，疑问满满，不知道姑姑召见他们所有人做何。

正思考时，玉轻然听见玉座上的姑姑饱含威严道：“此次出使里岳，你们以为派谁前去最合适？”

玉轻然还没来得及说出自己观点，大护法忽然上奏：“依臣之见，小玄女再有四十年将满三百岁及笄，以其天赋之才，应对出使一事不成问题。”

玉轻然一张小脸愕然加惊喜。本来她想自告奋勇去大干一场，结果大护法已经替自己说过了。

姑姑又问，其他人皆是一样的认同。于是顺利成章，出使里岳的人选指定为玉轻然。这个消息太令她震惊的同时又惹她疑惑，姑姑以往是宁愿将她在族中锁着，也不会让她独自出族，这次怎会一下子就同意她出族？

然而更让她吃惊的还在后面，姑姑说她一人为主力，必须再出一人从旁辅助。而且，既是历练，也需由新人出任，无非是从四大族使中任选其一。

二护法推荐虔，言虔机转多变，即便里岳多加刁难也能机智应变。三护法说应让魇担此重任，经神灵验证，青龙使武艺最高，必要时可护小玄女周全。

姑姑笑而置之，转问，“大护法觉得呢？”

大护法依旧捋着他的长白须，深思片刻后答，“臣以为，玄武族使最为妥当。”

玉轻然一惊，紧张地看向云墨。但云墨并未有惊色显露，而是一片从容淡然地听候旨意。

只听大护法接着道：“其一，白虎族使虽善机变，但论功力不够，青龙使武力顶尖，却缺乏白虎使的应变之能，遗憾的是二者又不可同去；其二，朱雀族使年纪尚小未成年，也不适合担此重任；其三，玄武族使同时兼有机变与武力才能，且以面具防身，无形之中赋予里岳一种紧张神秘感，令其不敢妄动十分。因此，属下建议由玄武族使担当此重任！”

玉轻然瞟了一眼义正言辞又意有所指的的大护法，默默垂下头，衣袖底的小手不由紧紧攥起。

一番长辞下，姑姑甚觉有理，若有若无地扫视一眼云墨，最终指定云墨与玉轻然一同出使里岳。

众人散去后，芳吟玄女唯独留下大护法一人在议政堂。议政堂内顿时寂静无比，只留二人暗中密谋。

虽定下出使人选，大护法还是不放心，“玄女派玄武族使与小玄女同去，万一他真是心怀不轨之人，那岂不酿成祸哉？”

芳吟玄女扶座首站起，冷笑道：“他来路不明，能轻而易举躲过神灵验视，恐怕不是一般人。我们退一步赢万步，看似对其放松警惕，实则瓮中捉鳖，看他究竟意欲何为。”

“玄女此计绝妙，乃是欲擒故纵！”大护法不免赞叹。

芳吟玄女眼中神色逐渐冷凝，“此次出使，三千暗守随护，一定不能让小玄女有任何闪失！”绯月屏障是幻族的守护墙，迷迭环境是幻族的最后一道防线，放眼天下，能够跨入幻族半分的人零星可数。欲擒故纵是目的，但侄女的历练与安危自然比什么都重要。

芳吟玄女的目光重新看向玉座，纤细的手指划过座首，笑而不妩媚，独具清丽。她永不会忘记自己曾立下的誓言，只要她在位一天，谁都别想伤害轻然，祸乱幻族！倘若云墨真是辰族派来的间隙，那她只能永除后患。

辰族之人，本就该死。

强烈的恨意充斥着肺腑，芳吟玄女不自觉想起多年前那场腥风血雨。没有那位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辰族主，兄嫂也不会沦落到火场双逝，幻族也不会像今日般韬光养晦，荒废数年。辰族，一个由墨厉统治的人面兽心的家族，留在世上，必定祸害遗千年。

此刻的议政堂外，氛围分外怪异。玉轻然不自觉跟云墨走在一旁，拽着他长长的衣袖笑问，“墨哥哥接下来要去哪里？”

魇、虔与梦通通紧张屏气，心想小玄女拽错了人，云墨是个只喜欢独处的人，不喜他人打扰。

意料之外的是，面对玉轻然的厚脸皮跟随，云墨只是淡然温笑，侧眼看自己衣袖一眼，再对上玉轻然那双即使白日也能散发星光的眼，若无其事地任由玉轻然拽着走。

“得回去处理今日政务。”云墨道。

玉轻然勤勤恳恳笑说：“嗯嗯，我跟墨哥哥一起！”

其余三人的傻眼瞪的更大，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莫不成是他们人格魅力的问题？

虔的面部表情最为夸张，恼怒的他狠狠盯向前方云墨，口中嘟囔，“凭什么他云墨如此张狂？深得玄女与大护法器重不说，连小玄女也对他刮目相看！”

梦“噗”的一声笑喷，对虔又是叉腰又是挑眉，“当然是人家比你优秀，不然这么多人怎会都向着玄武族使？”

“魇可在我们之中排名第一，论优秀也应是他，何时轮到云墨了？”显然，虔还在为那日之事所介怀。

这时一声不响的魇突然开口，“我们也该回去整理政务了。”

话唠的虔一下子住口，却听魇又道：“玄武族使无论气质还是心胸，都要远胜我们，随同小玄女出使里岳，是最明智的选择。”

朱雀族使梦懵懂点头，拉着愣神的虔走了回去。

**********出使的日子定在下月中旬，现在是月末，时间还剩半月左右。

四大族使理政居住的地方皆在不同方位，云墨所居住的地方唤作未厉居。在这半月之中，玉轻然时不时会小跑到这里。

有时，云墨落笔批政，玉轻然就抱着一本史籍看，宁静的氛围将二人衬托出一种和谐的韵味。

有时，云墨应景作画，玉轻然会放下小玄女的一身尊荣从旁研磨，久而久之，二人之间培育出前所未有的默契。

有时，云墨在院中的一颗常年不败的梨树旁舞动利剑，她就托脸坐在台阶上笑嘻嘻看着，他矫健的身姿随剑身来回舞动，衣袂翻飞间，剑势凌厉转温和，温和又转凌厉，雪白的梨花飘然落在他的肩膀，他淡笑间轻轻一拂过，一身墨衣纤尘不染。

而玉轻然，只是静静的凝望，年龄虽小，却谦逊知礼，从不大喊大闹，生怕打扰到云墨。

云墨对玉轻然来说，好似一曲令人沉醉不已的佳酿，是让人深陷泥沼无法自拔的漩涡，一旦见过，一旦相处，就再也离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