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大漠孤烟上云霄(3)

第25章 大漠孤烟上云霄(3)

李淳风问紫云:“我总觉得不对劲。王衡为什么要让我跟着他?”

紫云回答:“你不用想太多。王将军既然让你我跟随,我们就只跟着便是。”

李淳风说:“我还是觉得奇怪。这样吧,待他有空,我们一同去问问他。”

紫云说:“也好,我们也应该与他多碰面致谢。毕竟在这里,食宿暂时还都要靠人家安排。”

李淳风看了紫云一眼,没说话。

这时,卫兵来报,说大营外有一个女道士求见。静枫听了,心中疑惑。

女道士?怎么会有女道士来这里?

正踯躅间,她远远地看见一个坤道打扮的女子,在营门外对自己高声大喊。她一惊:

“子虚?!”

她连忙快步走向子虚,一边让卫兵不要拦着这女道士不让进来。

走到跟前,静枫问:“子虚,你怎么在这里?你是怎么来的?”

子虚言道:“师姐,我听说你要随军出征,本想与紫云道人和大师兄一起跟你随往。可是他们没跟我打招呼自己就走了。我当时正在柴房干活,收到一封我相公给我寄来的信,说他在庭州,让我过来与他相会。我就来这边了,也好寻他问个究竟。”

静枫说:“原来这样。路途遥远,你累了吧,晚上就在我帐中休息。”

二人一路说着,与紫云和李淳风都碰了面。他们皆颇感惊奇。没想到水云观的人在这里竟凑齐了。

程咬金是主帅,而且年事已高,大事由他决断,小事不能让他操劳。王衡便在张弘义的陪同下,带着侍卫,去到被阿史那思摩劫掠过的蒲类和轮台两地查看。

他们正骑马走着,前面跑来一个穿着破烂衣裳的人,手里原本拿着一个破瓦罐,可是看到他们的模样,竟吓得丢了瓦罐,失魂落魄地向相反的方向跑去,一边嘴里喊:“快跑,快跑,是官府的人!”

王衡皱起眉头,不得其解。问张弘义是怎么回事。

他问:“这个地方不是我朝的领土吗?刚才那个人,我看他虽然衣衫褴褛,但也是汉族人打扮。他为什么这么怕大唐的官员和兵将呢?”

张弘义说:“王将军有所不知。我们这一带,汉族人和突厥人混杂。以前阿史那思摩和阿史那贺鲁的父亲追随乙毗咄陆时,这里的汉人赶上天下大乱,势单力孤,就各自组成坞堡,以求自保。可是他们仍受乙毗咄陆和后来的乙毗射匮欺侮压榨,不敢不从。阿史那思摩被封为瑶池都督府都督之后,听他弟弟阿史那贺鲁出主意,把这些坞堡堡主的家人都掳了去,作为人质。如果坞堡堡主和大唐走得近,他们怕亲人受牵连,被报复。唉。”

王衡点头:“原来如此。”

他对张弘义说:“张大人,我看这些老百姓衣衫褴褛,庭州府上还有多少钱粮,为何不拿出来一部分赈济一下?”

张弘义说:“赈济灾民,需朝廷批复。我曾上书朝廷,无奈被长孙无忌大人截留并打了回来。”

王衡问:“哦?长孙大人怎么会截住你的表奏?”

张弘义摇摇头:“不知道。”

王衡心想,无论什么原因,截留下层官员的折子肯定不对。他说:“张大人不必烦忧。可先将府里的钱粮拿出来赈济这次被劫掠之地的百姓。如果朝廷问起,我只说是我让调拨的,由我承担便是。”

张弘义有些惊慌,说:“这怎么能行呢,王将军。”

王衡说:“现在边疆形势未定,民心稳定最为重要。而且,我们身为父母官,看到百姓缺衣少穿,食不果腹,也不能不管。你只按我的意思去办即可。如果朝廷果真怪罪,由我一个人承担。”

张弘义说:“既然这样,那我与将军一同承担。”

王衡说:“那倒不必。边疆的老百姓,也是这次平叛的一部分。可以先划归军队管辖。将在外,有一定的决策之权力。赈济灾民,朝廷亦不会怪罪。张大人不用多虑。”

张弘义感动地说:“将军为百姓着想,令人钦佩。可是这些老百姓受阿史那思摩的挟持,怕不敢领受地方上的接济呀。”

王衡想了想,说:“这样吧。我明日与你一起到附近的坞堡看一看,巡查一下,都有哪些人家的儿子被阿史那思摩掳去做人质。对这样的人家,可以表面归顺阿史那兄弟,暗中皈依大唐。如果他们不信,我可以立字据为证。”

张弘义听了,对这位朝廷派来的武将更加敬重,连连点头。

却说李淳风奇怪王衡为何不避嫌而留他随军,便与紫云道人一起在王衡帐中等他多时,想与王衡打个招呼。

二人在帐中等得五脊六兽,然而王衡终于回来了。他听卫兵禀报有二位道人在帐中等他,便掀起帘子进来,一眼看见紫云和李淳风,紫云忙向王衡施礼,王衡还礼。

三人寒暄了一下,李淳风便问王衡他心中的迷惑。王衡也再无什么讽刺挖苦,而是带着几分诚意地说出因由。

原来,他这次出征,不敢把玄通宝剑留在府上,只能带在身边。他如果骑马作战,玄通剑做不了武器。他使的是丈八蛇矛枪。可是他又不能把剑身加长,铸成可用的兵器。因为玄通剑不能乱动,否则关乎天地安宁。

那么有一件事正好也是静枫想问的,就是玄通宝剑为什么那么厚重,似乎未开刃。王衡不拒紫云道人和李淳风跟随前来,便是为的这个。

他态度诚恳地说,玄通剑需有两个乾道帮忙,才能把裹覆在上面的铸铁硬壳击落,露出剑身。这两个道士必须是高道。刚入门的小道士不行。既然是乾道,像静枫这样的坤道自然也不行。另外,击落玄通剑的硬壳,需要两位道士手持天下闻名的宝剑,一左一右,相互配合,剑气齐发,方能成功。这两柄宝剑,正好静枫的承影剑和紫云道人的崆峒剑可以胜任。

王衡命人叫静枫持承影剑过来。李淳风将信将疑。紫云道人却很感兴趣,想一试身手,把他多年的修为使出来看看功力何如。静枫带着剑进入帐中,王衡简单说明一下情况,又对李淳风说,以前虽然二人有一点个人恩怨,但毕竟都是大唐的人。玄通剑是先帝很重视的一把剑。希望李淳风能不计前嫌,助他一臂之力。李淳风见他说得诚恳,正好有台阶可下,便欣然同意。

王衡带着紫云,静枫和李淳风三人来到帐外,院中有一颗胡杨树。他走到树前,从腰间取下玄通宝剑,右手握剑,右臂掣后,左手食指和中指放在未开刃的剑缘,对准大树,忽然发力,粗砾的玄通剑身硬生生被楔入树干,唬得紫云喝彩道:“好身手!”

王衡对紫云和李淳风说:“这回该轮到二位助我了。”

他让静枫把承影剑交给李淳风,然后让李淳风和紫云各站在胡杨树的两侧,剑对准玄通,向前使力,不要砍,而是要用剑尖向玄通猛刺。他说:“道德经有云,我独异于人,而贵食母。其实就是食气。请二位用道家的胎息功法运气,争取一次成功。”

胎息是将气从鼻子吸入后,不吸入肺,而是引入口中,从喉咙咽到腹内。高明的道士自然能将身体里的气从丹田运化出体外,使内力大增。这些紫云和李淳风都曾悉心修炼过。他们心领神会,利用胎息之法,将剑气逼向剑身,再化入剑尖。当承影剑和崆峒剑的剑尖一齐向玄通刺去,只听一声凌厉的炸响,伴随着金星四溅,浓烟升腾。楔入胡杨树树干的玄通外壳纷纷脱落,露出庐山真面目。

玄通宝剑的剑身呈赤金色,上面盘踞着三条蛟龙。飞龙在天,云起龙骧,看得人不由惊叹不已。若论轻盈峻峭,此剑比不过承影和崆峒,但若论庄重显贵,它又在承影和崆峒之上。

衡将玄通宝剑从胡杨树上拔下,剑指向天空,犹如汲取过日月精华一般,灼灼闪耀,分外夺目。

这时,惜蕊从自己帐中走出,在远处凝视。

王衡看见惜蕊,给她一个亲切的眼神。他收起剑,谢过紫云和李淳风。在大战之际,他借二位道人之力让玄通宝剑现出真身,正可以作为贴身利器,让人不敢轻易接近。

如今,玄通宝剑密匣的开启,有李淳风一份功劳。王衡以后也不能忘。

第二日,王衡向程咬金禀报开仓放粮赈济灾民的想法,程咬金一听,觉得是件好事,便让王衡和张弘义一起去办理。王衡向地方上的各个坞堡宣布,可以表面归附阿史那思摩,而暗地里接受唐朝的管辖。村民们将信将疑,但看见王衡说得诚恳,面相也十分和蔼和亲,平易近人,大有璞玉浑金,博施济众的风范。他们苦于自己不利的地理位置,一直受外族胁迫,甚至阿史那思摩还把他们的儿子抓去当人质。他们心中其实是对思摩又恨又怕。王衡和张弘义为村民发放钱粮,表明朝廷爱护黎民百姓的恩德,村民们心中感激,内心对王衡和张弘义的印象非常不错。

莽莽草原,一望无际。劲风吹动野草,草儿纤细的叶片在风的摩挲下瑟瑟发抖。远处一抹残阳,映照着亘古不变的土地,在夜幕就要降临之时,显得愈发荒凉沉寂。

庭州府不远处的军营里,一顶顶白色的帐篷,被夜色笼罩得宛如皑皑白雪堆成的小山。氤氲的天幕似乎就要低垂,夜神沉闷的低吟无休止地惊扰着睡梦中的人们。

王衡和程咬金还没睡。他们在行军总管的帐篷里议事。程咬金捋捋胡须,对王衡说:“不知道阿史那哥俩有什么招数,为什么迟迟没有动静?”

王衡回答:我白天派出去的探马回来报告,他们正在纠集附近各部落人马。应该是想从北方向我们发动进攻。”

程咬金说:“若是这样,我们立刻应战,打他个措手不及。”

王衡说:“我们长途跋涉至此,鞍马劳顿,将士疲惫,多有抱怨,还不能一鼓作气击败敌军。所以,暂时还是采取守势为妙。”

程咬金说:“一味防守,岂不被动。”

王衡说:“所谓先处战地而待敌者俟,后处战地而趋战者劳。我们是趋战者,应该以逸待劳,让敌人来进攻我们,把敌人搞得疲惫不堪,才能变不利为有利,克敌制胜。”

程咬金问:“那你说该怎么打?”

王衡将地图拿过来,放到几案上铺开,只见靠近中间的位置,是唐军大营所在。他在军营周围先用手指划了一个圈,说:“此地一马平川,我们无险可守。应该先在军营外安排第一道防线。就像这样。”

他指给程咬金看。然后接着说:“这第一道防线显然还不够,还要有第二道。”

说着,他在外围又用手指划了一个更大的圈。

程咬金又问:“敌众我寡,这两道防线恐怕不管用吧?”

王衡说:“此地原是西突厥的领地,方圆千里都是突厥的各游牧部落。若论实力,我们肯定不及。如果阿史那兄弟想纠结大批军队,并不难办到。假设敌人来势汹汹,仅凭这两道防线,守不住庭州府。”

程咬金问:“那该如何是好?”

王衡指着地图的右侧,也就是东边的地方:“在敌军奔袭我们的路上,从侧翼进攻,将敌军的队伍从连贯的长线截成片段,打散他们,令其无进攻之力。然后,我们的两道防线可以主动出击,让敌人溃不成军。”

程咬金半信半疑:“这个计划,能行吗?我担心我们兵力不够。”

王衡说:“皇上临行前宣我觐见,早已做好打算。朝廷派元礼臣持节去求见北方回纥的汗王,邀他一起夹击阿史那。”

程咬金说:“你是说这次要与回纥的雇佣兵组成联军?”

王衡说:“回纥与东西突厥向来有世仇。他们同在北方,积怨甚深。如果回纥不能借我朝之力击败突厥,假以时日,他们会自身难保,遭倾覆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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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淘沙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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