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第一百一十九章
那一瞬间室内真是安静得落针可闻,以至于心跳声都显得凝重沉闷,现场所有的视线都凝固在了戎骁脸上,似乎想从他冰封的面孔当中窥探出什么。
傅梁骏手中的匕首沿着云子安的下颌一路滑动到了喉咙,闪烁着寒光的锋锐刀尖,在他凝白的皮肤上割出一条浅浅的红痕,鲜血几乎是瞬间就沁了出来。
丝丝寒意入骨,让云子安更紧地咬死了自己的牙关,绷紧了全身上下的肌肉,不让自己露出丝毫的战栗,给这个畜生取乐的机会。
“赌?”他保持着脸上的笑容,好整以暇地看向了戎骁,“还是不赌?”
戎骁的眼神死死凝固在了云子安脖颈上的伤口上,一颗颗血珠,在他的瞳孔当中,就如同靶心一样,张开的五指一根一根捏紧成拳,手背上的青筋爆凸着,颤抖绷紧。
实在是太难以抉择了。
大厅之中就仿佛是有看不见的沙漏倒数,每一颗沙粒落下,都足以掀起海啸一般的轰然颤动,就在傅梁骏脸上的耐性消耗最后一刻,气氛就如同被拉满的弓弦,行将崩断的那一刻——
戎骁的嘴唇启开,发出了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赌。”
“很好。”傅梁骏脸上的笑容更大了,“给戎先生砝码。”
小山一样的砝码被堆放在了戎骁的面前,足以在拉斯维加斯兑换成常人难以想象的财富,甚至足以买下一整个岛国。
“五场。”傅梁骏优雅落座之后,手指之间灵巧转动着砝码,显然是赌桌上的老手,“Youfirst.”
戎骁并不擅长赌术,他们之间进行的是国际上最常见的社交性纸牌活动,每人抽取十五张纸牌,每轮打出两张,花色累计点数最大,即为胜者。
规则看似简单,但实际上蕴含的玄机却不少,相当考验人的计算能力,以及控场能力,大到肢体,小到眼神,都可以成为赌场上反败为胜的手段和策略。
戎骁抽取十五张纸牌,然而却一眼都不看,就直接背扣在了桌面上,抬起头来凝视着傅梁骏。
傅梁骏见他这样,眉头轻微拧了一下,显然是没料到,他竟然会采用这样的方式。
正常人在进行这样的赌局的时候,不可避免要在心中计算,出牌的先后顺序以及手中的纸牌组合,比起将所有的机会都交给了缥缈不可信的命运,还不如依靠自己的头脑来进行计算。
但是戎骁竟然一眼都不看,显然是将一切都交给了命运来做决定。
但这也就避免了,对方从自己表情窥探出纸牌内容的可能性。
因为连戎骁自己都不知道。
莽撞,却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傅梁骏的嘴角当即就挑起来了,“有意思。”
他从手中的纸牌中抽了两张出来,背扣在了桌面上,眼睛紧盯着戎骁的瞳孔,就如同奸诈的猎人一般,想要觅得猎物的踪迹,“轮到你了。”
这张赌桌上压着的可是泼天的富贵以及不可承受其重的人命,换了常人恐怕,坐在这都要恐惧到尿裤子,戎骁的脸上却看不出什么表情,甚至于连眼都没有抬一下,随手抽了两张牌打出去。
身边立刻就有戴着手套的荷官揭晓二人的牌面,傅梁骏两张红心牌,光是花色就比戎骁的两张草花大了不止一倍。
这天差地别的花色,就如同判官手中敲下的响锤,输赢立现。
那一瞬间,戎骁凝视着四张纸牌牌面的瞳孔,一寸一寸地爬上的血丝,命运的天秤并没有向他这边倾斜丝毫。
傅梁骏双手交叉放在下颌下面,好整以暇地看着戎骁,“承让。”
然而下一秒钟,他的声音就变得冷酷无情,对着自己的手下下令,“脱——!”
牢牢钳制着云子安的黑衣保镖们听到命令,立刻动手,粗暴用力地撕扯他身上的衬衫,然而却遭到了云子安的剧烈反抗,他几乎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拼了命的挣扎嘶吼,“别他妈碰我……滚……”
就在这个时候,椅脚磕碰地面的声音响起。
戎骁刚站起来,瞬间就有无数的枪口从四面八方对准了他,“不许动——!”
傅梁骏用手指扣了扣桌面,抱歉地看向了戎骁,“怎么,想反悔?”
“不……”戎骁的眼眶已经红了,锐齿咬死了自己的嘴角,“我……”
“我给他脱。”他用布满血丝的瞳孔凝视着傅梁骏,“让你的手下退开。”
成王败寇已定,傅梁骏不介意手下开恩,反倒是戎骁现在这个模样,极大地取悦了他,嘴角一挑,“可以。”
他挥了挥手,黑衣保镖们当即就推开,但却呈现包围圈,并没有放松丝毫警惕性。
戎骁沉默不语地走到云子安面前,时隔多日,他们再次相见,没想到确实在这样的情形之下。
“抱歉。”戎骁的嘴唇苍白而颤抖,手掌贴上了云子安的脸颊,小心翼翼地就仿佛他是什么易碎的瓷器一样,“爰爰……”
云子安的眼眶也不免在此刻红肿起来,他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将脸颊紧紧贴在戎骁温热的掌心,汲取这片刻的温存,“没事。”
“二位。”而充当看客的傅梁骏,却不想看到这样的戏码,修长的手指撑着额角,出口催促,“麻烦动作快一点。”
“没事的,戎骁。”云子安伸手覆盖在了戎骁的手背上,牵引着他的手,按在了衬衫领口的扣子上,“没关系……”
戎骁的两颊已经咬紧若顽石,雄性生物与生俱来的占有欲,让他此时此刻承受着山一样的压力,肌肉健硕的臂膀丝毫没有力气,手指甚至于连一颗小小的扣子都解不开。
傅梁骏此时此刻已经完全失去了耐心,他挥了挥手,黑衣保镖立刻将手中的枪支咔嚓上膛,枪口直指云子安的后脑,“五,四,三……”
戎骁声音已经低哑宛若被砂纸磨过,“对不起……”
他就这么颤抖着手指,将云子安身上的衬衫扣子一颗颗解开,露出云子安纤瘦单薄的身体,只不过是半月,他就已经肉眼可见地瘦削下去,甚至连肋骨都清晰可见。
傅梁骏上下一打量,不由得笑了一声,“真是好颜色啊。”
他挑衅一样的看向了戎骁,“还要继续么?”
这大概是作为男人的莫大耻辱。
戎骁闭了闭眼,在_娇caramel堂_长达十几秒钟的沉寂之后,才从颤抖的齿关发出声音,“继续。”
第二轮,输。
第三轮,输。
第四轮,输。
似乎结局已经在一开始就展露出端倪,丧失了先机的戎骁,根本无法在傅梁骏耳朵手下取得胜利,何况他根本就不擅长赌博。
现如今他身上已经显露出穷途斗兽一样的颓靡与挣扎,眼球被通红的血丝包裹住,似乎连眼神都能泣出鲜血来,咬死的嘴角已经是血肉模糊。
云子安的身上就剩下最后一条底裤了。
大局尽在掌握,傅梁骏手中玩弄着从云子安身上扯下来的领带,戏弄一样看着赌桌尽头的戎骁,看着他焦头烂额的模样,心情愉悦到了顶峰。
“还赌么?”傅梁骏微微笑着,“不赌也可以。”
咣当一声,他将一把匕首抛掷到了赌桌上,“把他的人头留下。”
匕首与赌桌磕碰的铿锵声,无疑让心脏坠入深渊。
戎骁神似走投无路了的雄狮,身形已经到了摇摇欲坠的程度,他抬起头来,隔着长长的赌桌,朝云子安看去了一眼,眼神复杂难言。
这一眼,犹如万年长。
戎骁打出了手中最后两张纸牌,再次看向傅梁骏的眼神,犹如淬炼过后的剑锋,“最后一场。”
“奉陪到底。”
傅梁骏嘴角一挑,轻轻一呵,“不自量力。”
到了这最后一刻,纸牌牌面被揭晓的短短几秒钟,就仿佛被无限拉长,这时间焦灼到如同没有尽头一般。
在场的所有人都全神贯注,死死盯着赌桌上的四张纸牌。
傅梁骏的两张纸牌被率先揭晓出来,红心,红心,依然是最顶配的组合。
到了这个时候,他实在是抑制不住心中的畅快,端起了面前的酒杯,朝着眼中的败者戎骁遥遥一敬,“真不好意思。”
然而就在下一秒钟,荷官揭开了倒扣在桌面上的剩下两张纸牌,先是露出王冠的轮廓,这让傅梁骏瞳孔不由得放大,喝酒的动作骤然一停——
紧接着一黑一红的国王牌和皇后牌双双出现,就仿佛是两枚炸弹被投放在周遭的空气当中,战火被一瞬间点燃,掀起了轩然大波!
而就在同一时刻,戎骁就如同扑食的黑豹一样迅猛出击,动作快到几乎让人肉眼捕捉不到他的动作,在一片惊呼声当中,抓起了桌上的匕首,直奔傅梁骏而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黑衣保镖反应迅速,立刻从西装内的枪套掏出手枪瞄准,然而却没有料到,云子安竟然从他背后突然发难,指尖划过一抹寒光,下一秒钟,刀片便割破了黑衣保镖的喉管,鲜血瞬间喷溅而出。
枪口顿时走火,射中了吊顶上的大灯,伴随着玻璃破碎声,现场陷入了一片黑暗。
骤然失去视野,换了任何人都会惊慌失措,然而就在这样的黑暗当中,戎骁和云子安就如同配合默契的双人舞者,在旋身交错的刹那,戎骁一把拽下了身上的外套凌空丢给了云子安,而云子安看都不看,单手一敲更换掉了手枪弹夹,另一只手抓住了外套披在肩膀上,衣角翻飞的瞬间,飒爽而又凌厉。
两个人背靠着背,互相成为对方的唯一的壁垒。
现场的局势瞬间逆转。
“有你的戎骁……”云子安咬牙切齿,从牙缝里逼出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见的字句,“他妈的把刀片往哪塞呢?”
“记账。”戎骁神色未动,“回去一起还。”
啪,啪,啪。
伴随着滋啦的电流声,大厅内的紧急逃生用电启动,应急灯的惨淡灯光下,傅梁骏脸上的笑容可谓是意想不到的寒冷,他就如同欣赏舞台剧的看客一样鼓掌。
“二位。”他的嘴角微微勾起,“精彩,实在是精彩。”
戎骁的钢筋一样的手臂死死勒着他的喉管,冰冷枪口就顶在他的太阳穴上,限制着他的动作,“不许动。”
局势逆转的实在是太过突然,现场的黑衣保镖们看到雇主被绑,手中的枪实在是不知道指着谁,万一谁控制不住哆嗦,走了火,那可就……
戎骁挟持着傅梁骏上前一步,冷冷逼视着在场的保镖,“退下。”
退下是不可能真退,但是又不可能不顾傅梁骏的性命,保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呈现出包围圈的状态,一步一步地向后挪动。
戎骁挟持着傅梁骏在前,云子安举着手枪靠着他的后背,两人就这么充满戒备地从大厅当中走了出去。
然而就在他们只差几步之遥就可以从走廊当中出去,来到甲板上的时候,就听被他们挟持着的傅梁骏喉咙深处忽然发出一阵诡谲可怖的笑声,“你们知道这艘船上装着什么么?”
那一瞬间难以言喻的寒意伴随着不妙从心脏电流一般划过,戎骁意识到他们都忽略了一个问题——
傅梁骏为什么要出海。
傅梁骏的下一句话就回答了他们,他脸上的笑容就如同在嘲讽他们的自不量力一样,“这艘轮渡底仓内装着数以万吨的提纯‘钍’原料。”
就在这一瞬间,戎骁耳道内的收音设备响起了一片喧哗的震惊声,“什么——!”
海上的潜水艇内,正打算强攻、整装待发的战备队员都面面相觑,这是他们从未想到过的状况。
数以万吨带有剧毒的放射性钍原料,还是在茫茫大海上……
这也就意味着,一旦原料扩散开来,那么将伴随着无所不在的大洋洋流,扩散到世界的任何一个国家,入侵每一条水系,伴随着循环入侵到饮用水源的生物体内,最终会反噬到生物链的最顶端人类的身上。
其危险性根本无法想象。
傅梁骏可真是一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震惊么?”傅梁骏忍不住发出了畅快的笑声,“你们以为我会没有后手么?”
“这艘轮渡的最终目的地是阿姆斯特丹,世界上最为繁华的深水港,整个欧洲商业的命脉之地。”
他抬起手看了一眼左腕的手表,“根据现在的时间推算,还有三天就会抵达。”
“这艘船上除了你们两个,剩下的人都已经注射过特殊药物,保证不会被舱底大量钍原料的放射性影响到。”傅梁骏此刻的眼神格外玩味,“请问你们是否愿意跟我一起待在这轮渡上,被放射性慢慢侵蚀?”
傅梁骏又意味深长地看向云子安,“这些日子里端给你的饭食全都是经过特殊药物处理,可以帮你的身体代谢掉一定的放射性,可惜啊,你竟然一口都不吃。”
他状似无奈地叹气道,“啧啧……”
这庞大的信息量,就如同洪流一样冲刷撞击着二人的心田,戎骁几乎是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眼眶通红地看向云子安。
云子安被绑架到轮渡上半月有余,根本没有做过任何的防护,每天无时无刻不在被放射性辐射侵蚀,对身体的危害根本无从想象。
甚至连云子安本人都震惊住了,只觉得双脚仿佛被冻在了原地一样,连移动一下都困难。
“药物在哪?”戎骁枪口更加用力的抵住了傅梁骏的太阳穴,情绪已经濒临失控的边缘,“快说,不然就杀了你——!”
傅梁骏笑的游刃有余,扯开了自己的袖口,只见他的手腕脉搏上赫然连接着一枚嵌在皮肤表面的电子芯片,“好啊,杀了我,这枚芯片就会瞬间将我的生命体征传送出去,在大洋另一端,我的副手会立刻引爆船舱内的炸弹,大家一起死。”
那一瞬间,戎骁的心脏就如同坠入冰冷深渊。
摆在他面前的是一道无解的难题。
.
不知名海岛的地底,颜斯是在一片湿冷的黑暗当中醒过来的,足以冻住骨髓的寒意,让他不由得更紧地蜷缩起自己的身体,长期没有进食的食管甚至连吞咽的本能都忘记了,喉咙深处翻涌着浓烈的铁锈血腥。
然而就在他意识朦胧,即将再一次陷入昏沉当中的时候,唯一一丝留给外界的神经忽然针扎似的绷紧——
这地牢里实在是太安静了,安静的不太正常。
“黎京……”浑浑噩噩当中,颜斯忽然惶恐而挣扎着爬起来,“黎……”
这地牢里没有黎京的呼吸声!
颜斯几乎是用尽了全身上下的力气,才挣扎着爬到了黎京身边,用颤抖着的手探查他的颈动脉,甚至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黎……黎京!”
同样被关在地牢内,同样的粒米未进,黎京甚至将牢内为数不多能够保温的稻草全都铺盖在了颜斯的身上。
黎京的皮肤温度跟尸体没什么两样了,额头渗着层层冷汗,惨白若僵尸的脸上浮着不正常的红,甚至于四肢都在微微抽搐,已经是有进的气儿,没出的气儿了。
颜斯趴在他的胸膛上,侧着耳朵,仔细去听,胸腔内全是杂音,这是肺水肿的征兆。
“颜颜……”深陷昏迷当中,黎京干裂的嘴唇张开了一丝缝隙,气若游丝,“跑……”
颜斯此时此刻的心情根本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眼泪无声无息流淌下来,同样的小名他从小到大不知道听过颜正喊过多少次。
可就在前不久,颜正为了自己的商业帝国,主动放弃了他,放弃了自己唯一的亲生儿子。
“我……”颜斯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五脏六腑就如同被捣烂了一样,剧烈的痛苦不断撕扯着心脏血脉,可却始终无法宣之于口,“对不起……”
在长达足足十几分钟的静默之后,颜斯再抬起头时,留有泪痕的眼中已经是冰冷一片,他用尽了全身力气,起身摇摇晃晃奔跑到地牢门口,抓着铁门上的栏杆,嘶声裂肺地喊到,“来人啊!”
他现在狼狈地根本不像是从前那个流连花丛的浪子,膝盖沉重地跪在地面上,弓起自己的纤瘦脊背,哭到哽咽,“我把古万集团的安全密钥告诉你们……”
“救救他吧……”
当“秘钥”这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时候,立刻就有黑衣保镖出现,将他们带出了地牢。
这帮匪徒之所以绑架他,无非也就是这点利用价值,颜斯自己明白的很,却也未免觉得凄凉可笑。
时隔多天,那个坐着轮椅的男人再一次出现在颜斯面前,嘴角的微笑显得游刃有余,似乎早知道颜斯有松口的这一天,“你是一个聪明人。”
而此时的颜斯已经洗过了澡,穿上了干净整齐的衬衫裤子,手背上扎着营养液的针头,脸上的表情平静到就仿佛从未经受过虐待与折磨。
颜斯睁开眼睛,看向男人,“他呢?”
“转危为安。”男人微微一笑,“你及时救了他。”
“我要看看他。”颜斯凝视着男人的瞳孔,提出自己的最后要求,“之后我才能将秘钥交给你们。”
“没问题。”男人欣然答应,然而下一秒钟,他却微笑着告诉了颜斯,“不过以防万一,我们还给你的男朋友注射了一种新型病毒,如果二十四小时内,没有得到正确的秘钥,那么很抱歉,我们也回天无力。”
果然留有后手。
颜斯深深注视着男人的瞳孔,那一刻说不清是恨还是怒,只死死咬紧了自己的牙关,强行抑制着肌肉的颤动。
不过男人说让他见黎京,真的让他见黎京,颜斯被两个黑衣保镖一左一右地挟持着来到一个房间,病床上的黎京脸色苍白,却没有了即将殒命的脆弱感,药液一滴一滴从输液管内落下,顺着针头不断给他注入生命力。
男人坐在轮椅上,微微笑着看向颜斯,“你的要求,我们都做到了。”
颜斯修长的手指瞬间扣紧了门框,指甲用力到几乎惨白,但也仅仅是一瞬间就松开了。
下一秒钟,他深深叹息了一下,抬起头用那种深沉而又无望的眼神看向男人,“电脑拿给我吧。”
“我把秘钥告诉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