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活成自己最讨厌的模样
‘不是这把刀的原因。’
眼底的火苗微微跳动,似乎有无形的火焰顺着目光蔓延到他手中的刀上,但这把出现在了好几个试图杀死他的人手中的尖刀却毫无反应,江晨只是轻轻一用力,尖刀就被轻松的掰断。
江晨失望的摇了摇头,他本以为这次诡异或许与这把同时出现在了数人手中完全一致的刀有关,结果他仔细研究了好一会也没能发现什么特别。
‘看样子这把刀只是遭到诡异侵蚀的共通性,我还需要更多的样本来研究。’
现在这样没有太大危险性却能够提供一定必要信息的诡异袭击对江晨而言无疑是一件好事,有时候一些看起来几乎无解的诡异只要获得了足够多的信息,甚至能够毫无代价的轻松解决。
在诡异事件中,必要且真实的信息是最为珍贵的。
“啊,是小江啊,快救救我,我老伴他疯了,她竟然想要杀我!”
又是熟悉的声音,又是相似的求救,江晨皱眉往声音的方向看去,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就站在黑暗中,与和蔼中透着惊恐的声音截然不同的是,他脸上的表情就像吐着信子的毒蛇一般,幽冷而恶毒的在暗中注视着他。
这位老人他认识,这是学校门口早餐店的老板,他家的热干面是江晨最喜欢的,上学的时候几乎每天早上他都会在老人那里过早,老人给自己的份量从来都比别人要多了许多,以至于经常到了中午他都不觉得饿,也就多了些静静发呆的时间,从这点而言,他还是很感谢这位老人的。
看着手握尖刀向自己冲来的老人,江晨的视线往身旁瞥了一眼,轻轻抬起并不健壮的手臂。
咔吧。
恐怖的握力让江晨的手指轻松刺进了坚固的房屋外墙之中,随着指尖的稍稍用力,墙砖破碎成满手的碎石,江晨在手中掂了掂,随手一甩。
‘如果是传染型诡异的话不能靠的太近,现在还没办法确认传染的途径是什么,距离吗?还是说满足某个条件就会被诡异侵蚀?说到底,这到底是不是传染型诡异?’
江晨思考着大步离开,连看都没看一眼那具已然千疮百孔的尸体……
“江晨……”
“江晨……”
“江晨啊……”
一声声熟悉无比的呼唤不断的在耳边响起,江晨的眉头也皱的越来越紧。
他开始无法理解这个诡异到底想做什么,用这些自己的熟人来拖住自己吗?
有可能,但他只有最初有些犹豫,到现在已经不需要等到对方把话说完,只要确认对方遭到了侵蚀就会动手,继续这样一个一个的让人过来送死根本没有意义。
“江晨?”
又是熟悉无比的声音,江晨下意识的抬起手,夹住石子的手指都已经松开,就在那颗石子飞出手心的下一瞬,江晨的手掌以刺出了音爆的速度再次探出,一把将那枚石子抓在了手里。
捏得粉碎。
“妈……?”
视线往声音的方向看去,果不其然是那张让自己感情复杂的面具,还有虚幻面具下熟悉的脸。
“江晨,你要小心,村子里的情况有些不对,隔壁家的老刘之前拿着一把刀来找我,看起来应该是被诡异侵蚀了,我好不容易才翻窗逃出来的,你父亲也不知道去哪了,这次的诡异一定不简单,你……”
母亲担忧的注视着江晨,絮絮叨叨的声音一如往常,她的脸上并没有出现被诡异侵蚀之后露出的诡笑,
一切都和平常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区别。
熟悉的声音一直在继续,江晨微微低下头,背对着路灯的他脸色隐藏在黑暗之中,无人知道此刻的他心中究竟在想什么。
“刚才在路上也经常能看到有人走动,现在天都已经完全黑下来了,不可能有这么多人在外面游荡才对,啊,抱歉,我不该说这些让你担心的,你放心,我一直是躲着他们走的,妈妈可聪明了,不用担心我……”
母亲还在独自诉说着,似乎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倾诉自己独自一人时产生的恐惧,就像是劫后余生的人一样滔滔不绝,但又在小心翼翼的注意着自己的措辞,不想让江晨担心。
“妈。”
江晨难得的叫了她一声,打断了母亲后面那些根本就没有被江晨听进去的,毫无用处的话。
“啊,抱歉,是我太多话了,你还得去帮你爸解决诡异吧?”
母亲眼睛里的恐惧和担忧隐藏的非常好,在江晨面前不会流露出一丝一毫。
在外人眼中,母亲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妈妈,温柔贤惠,美丽端庄,回忆起来,当初自己还很小的时候,每当学校开家长会,自己都会昂首挺胸满脸自豪的牵着母亲的手去往教室,那个时候,他的母亲为自己带来了同学们的羡慕与赞叹,让他就像一只小天鹅一样整天昂着脖子。
是什么时候,这一切都变了呢?
江晨想到这里,眼睛有些出神。
‘真羡慕以前啊。’
看着母亲絮絮叨叨的样子,江晨却在自嘲着。
明明母亲的样貌这些年变化其实并不大。
她的脸上虽然已经有了不少皱纹却依旧美丽,依然是以前那位每个小孩子都会在心中憧憬的温柔的母亲。
只可惜,她的温柔已经到了懦弱的程度。
‘为什么这么多年,你一次都没有站出来保护过我呢?’
这样一个问题江晨注定不会问出声,只会一直埋在他的心底。
“不用管我,快去吧,我自己没事的,不用担心我。”
明明身体都在颤抖,母亲却坚强的露出了微笑,只是她不知道,自己坚强的笑容在江晨眼中多么的刺眼。
“在无法确定状况时优先排除威胁确保自身安全……”
难得开口的江晨对母亲露出了一个歉意的笑,只是他的眼睛里却没有情绪的流露,显得无比虚假。
就像他最讨厌的那些村民们一样。
“这是父亲教我的,我觉得很有道理。”
眼底的血红一闪,江晨的身体在常人看来几乎就是瞬移般的出现在了另一边。
手上是温热且粘稠的液体,江晨有些嫌恶的甩了甩手,在衣服上擦了擦。
粘稠的触感依旧沾在手上,给人一种永远也无法洗净的错觉。
放弃了浪费时间去找水龙头的打算,江晨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脸上没有了歉意的笑容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