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第 95 章
第95章
「躲不掉是何意?」柯铎海心里一惊,不敢置信宁妨竟然猜出了他的心思。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宁妨轻笑,广袖一甩,转身坐到了位置上。
所谓的大靠山福海公公不过是个异想天开之人,妄想通过个还没出生的胎儿掌控皇家血脉,昏庸如建隆帝都容不下他。
杭之为都不用动手,只要将大太监威逼利诱贵妃及腹中孩子的证据呈上,这位自认皇上心腹的公公连个死因都没公布。
一个意图对主子不利的太监,死便死了,不管是皇宫内还是朝廷都没人关注到这位的死活。
至于罗丈青,纯粹是为了给宁妨使绊子故意搭上的柯铎海。
柯铎海以为自己攀上的两座大山皆有只手遮天之能,到头来不过连枚棋子都算不上。
从魏永县送往宁江郡的银子无一不先入了柳鸣府上,之后由他存入钱庄,每回来取银子的都是不同人,之后银子流向便成了迷。
所以到头来,这件事的主谋成了柳鸣和柯铎海。
杭之为在传音符中告知,兵部会比宁妨晚一日围剿柳府,为的就是让柳鸣没法攀扯他。
「福海公公已葬乱葬岗,罗驸马与长公主于前日启程往别院修养,本侯觉着你要写的信怕是没机会送到他们手上了。」宁妨干脆挑明。
「什么!你说干爹干爹他……他死了。」柯铎海震惊得连连后退,一张脸因恐惧与不信交织逐渐变得扭曲。
半晌,柯铎海都再重复这句话,好似完全没了主心骨,慌得连下一句话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本侯留下可不是为了与你在这闲聊。」宁妨耐心告罄,直接曲起食指敲击了几下小几:「交出你名下几间金铺的货仓地址以及银庄印鉴说不定可保个全尸。」
「死了,都死了……我也要死了。」柯铎海突然疯了似地大喊,眸底狂色渐聚,指着宁妨大笑道:「既然要死,我为何要将银子给你?我带到地底下继续享用不是更好!」
「若死真那么容易,也就不会有罪连九族之罪……不若本侯现在就给你机会……」宁妨垂手,捡了块掉落在地上的瓷碟碎片,似笑非笑地递过去:「使劲朝脖颈捅,兴许能死得快些。」
「若是我被抓,你小舅子一家也难逃一死,你以为能把他摘出去,我手中可有不少他的信……」
能为了平步青云认太监为父而受同僚唾弃的人怎么可能真有勇气自杀,一眼都没瞧那碎片,反而又自以为是的把柳鸣甩了出来。
「我再问一遍,你交不交印鉴?」宁妨沉下神色又问了遍。
蠢到这个地步的人还真是少,如果他真是柳鸣靠山,今夜就不会出现在柯府,连百姓们都能看明白是来抓他,就柯铎海自己还认不清现实。
「我愿意将全部财产送上,求南阳侯绕我一命!」
看硬得不行,柯铎海又扑通一声跪下求起了饶。威胁一出口他就知道宁妨根本不在乎柳鸣死活。
为了多取些矿山的份子,柳鸣编了个大谎,偏偏他连查都没查就相信了那些鬼话。
「我还有跟罗驸马的通信,我可以全部交给侯爷您,请你饶命。」柯铎海还是不死心。
宁妨有些头疼地骂了声:「蠢货。」
连送往宁江郡的银子都饶了几个弯才到公主府,罗丈青又怎会留下亲笔信这么大的错误。
「算了,我自己找吧,花些时间也比白费口舌好。」宁妨突然起身。
「我说我全部都说,只要侯爷绕我一命。」柯铎海还在叫唤。
可迟来的坦白宁妨已经没有了兴趣,不管柯铎海如何叫喊,宁妨只唤来侍卫将人打晕拖到了隔壁院子跟其他人一起关押。
原本想几句话从柯铎海口中问出印鉴下落能省些时间,可眼下还是得靠自己。
「尽快从后院女眷口中探查印鉴下落,另外将在府中饮酒的几个金铺掌柜抓来。」
人是抓来了,可罗长鸣有些无奈地回禀:「喝得人事不省,属下无法拷问。」
几坨烂泥,就算用刑多半都无法清醒。
「不用亲自问,派人跟住金豆子,天亮前便能找齐全部货仓之处。」
金豆子的嗅觉可比人嘴可靠多了,搜寻出全部三个货仓的地址报酬只需一块灵兽肉,且不用弯弯绕绕,最适合寻物找人。
早在村中就商议好的金豆子摇着尾巴凑上去闻了闻其中一人身上的气味,先非常鄙视地摇摇头后,转身就朝侧门方向而去。
「跟上。」罗长鸣都还来得及选人,随便点了几个急忙跟上。
这边金豆子才刚出发,府中审问姬妾的侍卫就传回来了消息。
柯铎海的原配夫人将印鉴亲手奉上,嫁入柯府多年,她深知早有一日会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几年前就记下了不少罪证。
不求其他……
只求死前能得到一封合离书,让她死后可以葬在娘家祖坟。
宁妨应允。
柯府之大比江卢友有过之而不及,五进大宅共有院落十六个,妾室与通房两百三十四人,小倌十二人。
其中商人送上的姬妾占据大半,莺莺燕燕将后院搞得乌烟瘴气,连空气中飘着的都是脂粉气。
宅子中最大的院子被改成了青楼,五十多女子生活在院中,院门口上还挂了个怡红院的门匾,侍卫们到的时女子们还以为是客人,站在二楼搔首弄姿地主动将人迎接进去。
这一审才知……怡红院里的女子还真是□□!
一个九品县令的府邸中有青楼、酒馆、赌坊、客栈、甚至还有汉白玉所制的浴池。
宁妨拿到地图时,还以为在看哪位王孙贵族的府邸。
从各个院中搬出的值钱之物堆成了座小山,饶是见过再多金银珠宝的侍卫们也因奇珍异宝之丰富多次被震惊。
「侯爷,院中财宝该如何处置?」
眼看院子中的箱子越堆越高,宁妨又没下命令,罗长鸣连忙上前来询问。
「先放在院中,等明日之事了解后再行定夺。」
「侯爷是打算将这些金银赔给失去亲人的百姓们?」罗长鸣有些咂舌,这些物件换算成银子的话,恐怕能买下城中一条街。
「小半足矣!其他的留下还有大作用,先登记造册稍后再说。」宁妨摆手。
搜出的巨额财富加之矿山,赔偿款不过只占其中九牛一毛而已,大头宁妨还有大用,但得先到边西郡上任之后才能用上。
「……」
府内灯火通明,府外同样热闹非凡。
看热闹的百姓们从天色擦黑等到夜深人静,原以为能听见点打斗的动静,没成想柯府安静的就跟平日里没什么两样。
可人群不愿散去,特别是还有亲人在矿山的百姓,不少都坐在原地打算继续等消息。
夜深后,留在原地的百姓尽数盘腿原地歇息,竟不知不觉地坐满了小半条街。
「……」
终于。天边有抹亮色升起时,柯府大门从里拉开。
一个头戴斗笠的侍卫握刀率先从大门跨出。
「刘福仁,你可以离去了。」
侍卫开口,是个女子的声音,她照着手中册子念出了一个人名,紧接着府中跨出个喜极而泣的富贵老爷,在仆人搀扶下边抹眼泪边往巷中走。
「蒋友明,记得将罚银五千两送到衙门。」女侍卫将册子递上,身旁有人捧着印泥,他伸出拇指轻按,又将手印按在册子上。
女侍卫往后摆手。
「小的一定送,一定送去。」
高瘦公子连连作揖,满脸劫后余生地往后退走。
随后蹲坐在临街路中的上百百姓亲眼见证了数不清的乡绅富豪从大门出来。
既有可直接离去,也有需缴纳几千上万两罚银才能走,更甚者其中三人在念完名字后就被侍卫亲自押解离去。
大家认出不少县城中有头有脸的老爷,出了大门灰溜溜地用袖口掩着脸才敢走动。
名字持续了好半晌。
直到最后一位公子离开后,女侍卫揣着册子又退入了门内。
而此时天色已经大亮。
街道上有商铺推开门板打算做买卖,占据了街道的人仍不愿意离去,不知情的人一问,当即也关了店铺跟着站到边上凑热闹。
七嘴八舌地猜测中,突然有个老汉跳了起来,激动地挥动着烟袋大喊:「你们看,那人是不是南阳侯?」
「真的是侯爷。」他身旁的中年人当即确认。
两人正是顺溪村的村长及其大儿子,二人一眼就认出了门口半张侧脸的宁妨。
「我要去问问……」有家人在矿山还没消息的妇人哆嗦着站起身,在儿子搀扶下艰难地往前走。
有人带头,后面的人就跟着往前走,没一会最前面的人就挤满了牌坊口。
「别挤别挤。」宁城跳出来指挥着侍卫将人挡在几步之外。
「农夫就想问问侯爷,我家当家的去了矿山一个多月,何时才能回家?」妇人哭了半宿,人早就摇摇欲坠,一段话说得气若游丝声音极小。
可宁妨却从嘈杂声中准确听到了她的哭诉。
「矿山我已派人去,若是路上不耽搁的话,今早便能进城。」宁妨回,然后笑着看向人群继续说道:「大家不如去东城门口等?」
「我儿回来了,老婆子听见没?咱们去东城门等。」有老者赶忙喊。
东城门离内城尚有些距离,步行的话得一盏茶功夫才能到,所以那老者一提东城门,大部分人都已转身往东而去。
心急如焚的亲眷们离开后,街道上只剩下零零星星一些纯粹看热闹的商人及城中百姓。
本以为会被打发离开,哪知宁妨大手一挥朝众人笑道:「走去衙门看热闹!」
一个热闹开头,当然得配上个热闹的结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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