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丧钟之声

第二百四十七章 丧钟之声

“皇甫君,外面大臣几乎都到了……”

皇甫淳还站在他的寝殿里,一面看新挂上墙的呈延国地图,一面把玩着核桃。宫婢垂着头站在一旁禀告,却没能得到皇甫淳的回应。

八月初四,是个上上吉日。

今日他便要在千代皇室那两个无用傀偶的昭告下,继承千代戎的位置,成为呈延国背后真正掌权之人。他还会用这崭新的权势,宣告赫连藐视君王,乃乱臣贼子;这些大大小小的氏族,在他面前除了臣服,再无他选。

想到这些,皇甫淳便打心底里觉得痛快。

好似身上每一寸骨肉都在叫嚣着愉悦,好似天下就如同他手里的核桃,任由他摆布。

权势,是这天底下最迷人的东西。

眼看即将到丧仪开始的时辰,皇甫淳却身着华服,丝毫没有赶着过去的意思。那宫婢颤颤巍巍,紧张地再启口:“……皇甫君……太后命我来请皇甫君……”

“你在催我吗?”皇甫淳回过头,笑眯眯地看她。

宫婢当即吓得站都站不稳,险些跪倒:“婢子不敢,婢子不敢……”

“倒也不必这么害怕,我又不是什么杀人不眨眼的暴戾之徒。”皇甫淳道,“最多打发你去刑房住几日。”

“摄政王饶命,摄政王饶命……”

皇甫淳还想再说什么,怎料和泉突然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他鲜少有这种仓皇狼狈的模样,无论发生什么,和泉总是一副看穿了世上万事的漠然神情。皇甫淳不禁打趣儿他道:“如此匆忙,不知道的还是以为你娘子被人掳走了。”

但和泉根本没有心情听他的揶揄,单刀直入开口道:“……出事了。”

“什么事?”

“白鹿尘河命人加急来的消息,说白鹿弘带了五万人,已经打到天元山了……”“什么?你再说一遍?”“不止如此,”和泉接着道,“天都城里的乞丐突然开始到处唱童谣。”

“什么童谣?”

“龙不吟,虎不啸,秋来桃开是妖兆;马无主,车无轮,明辅暗挟……为乱臣。”

这童谣虽没有明言“皇甫”二字,却字字都在说他皇甫淳。桃,自然指的是皇甫家的桃花纹;而明辅暗挟,正是在说他这位新封的摄政王,是在挟持皇室。这若只是有人看不惯他皇甫淳,出言辱骂也便罢辽,但全城的乞丐都在唱,这童谣自然会闹得人尽皆知……民心在皇甫淳眼里一向是最无用的,可他又不得不承认,有时民心所向真的能改变局势。

“是谁传出来的?把人找出来,马上让禁卫把人找出来,”皇甫淳脸色铁青道,“还有天都城内凡是唱这首童谣之人,一律关进大牢!”

“马上要行国礼,现在抓人,恐怕不妥……”

和泉说得在理,若是在行国礼时让街上的禁军抓人,那不就等同于告诉天都城里所有百姓,那童谣说的乃是真的。

皇甫淳负手而立,转而看向地图。

秦关在打,七十二峰在打,现在连湖东天元山也在打。几处战场连成了三角,将天都城锁在里面;可几处战场又离得远之又远,他的人马除了留在天都城的,其余人等皆在战场上,只剩下长洲还有一万守军。

他稍稍冷静了会儿,再问:“确定是五万人?白鹿尘河那儿还剩多少?”

“……湖东只有一万残兵……”和泉道,“剩下的人都由乐正辛带着,在七十二峰作战……”

“乐正辛这个废物!”皇甫淳一甩袖子,忍不住怒骂了声,“若不是他之前放走了赫连恒,哪还有这么多事?现在带着三万人在七十二峰,却连赫连家那个分家的小子都治不住!……你现在去下令,让长洲的守军……!”

皇甫淳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下,倏然再看那地图——

“中计了!”皇甫淳道,“赫连恒手上还有人!”

“……”

“去,马上让秦关的五万人撤回来,到天都城西面二十里,赫连恒必然自西来……”

“联军所有人么?”

“不,让洛辰欢带一万人回来;尉迟和司马的人我信不过。”

皇甫淳刚说完,外面又有宫婢急匆匆地进来:“摄政王……丧仪马上就要……”“知道!”皇甫淳怒斥道,“滚,本王自会过去!”

“是、是……”

不管怎么说,只要太后在丧仪上宣布封他为王的消息,赫连恒再打进天都城,那就是乱臣贼子、是叛国!

先前来报信的宫婢还垂头站在原地,皇甫淳这才道:“你还在这里愣着做什么?不是丧仪就要开始了么?还不来替本王更衣?”

宫婢发着抖,腰也不敢直起,急急忙忙地拿了白衣,到皇甫淳身旁替他披上。

——

永宁殿前。

若是皇帝驾崩,丧仪就会在太辰大殿上举行;千代戎虽未摄政王,还是千代族人,但君臣尊卑有别,便只能在这永宁殿行丧仪。近百位臣下已经披麻戴孝地列于殿前,太后与小皇帝为首,面对着大殿中临时设立的灵堂,和千代戎的棺椁。

太后以及千代家那几个被软禁之人,脸色都极其男人——他们原以为皇甫淳至少会在臣下面前做做样子,却没想到,丧仪大典这么大的事,皇甫淳竟然都不提前过来。眼瞧着时辰便要到了,皇甫淳却还未出现;当着一干臣下的面,分明是全然不把皇室放在眼里。

“皇甫君到——”

一众人等皆回过头,就看见一身白的皇甫淳带着几名随侍,闲庭信步般地缓缓走来。

看见他身上白衣,太后还暗暗松了口气;但仔细看看,皇甫淳的衣襟之下分明还有华服……太后什么也不能说,只能屈辱地别开眼。

皇甫淳嚣张地从众臣面前走过,甚至略过了千代那几位族人。

就在众人以为他要略过太后皇上,直接站到最首时,皇甫淳却站定了在太后身侧:“臣来晚了,望太后皇上恕罪。”

“……时辰刚刚好,”太后道,“那便开始吧。”

“是。”皇甫淳微微颔首,站进了队列中。

随之,司仪官在旁敲响青铜罄,扬声念起悼词,将千代戎身前所立之功一一道来;再是群臣叩拜合掌,行三跪九叩,众人齐齐跪地哭起来,只剩下太后和小皇帝还能站着。

而这场上诸人,又哪有一个人是真心想哭呢?

皇甫淳应付地抬手抹了抹“眼泪”,已在等着小皇帝与太后宣诏。

“……戎亲王薨逝,皇上尚且年幼,不可无人辅佐,”眼见时候差不多了,早接到了皇甫淳示下的文官出列禀报道,“还请太后做主,选立合适之人,辅佐君王。”

“微臣以为,皇甫君可堪此大任。”

“臣附议。”

“臣也附议。”

群臣之中立时出列好几人,明明白白地支持皇甫淳。

——饶是没有这些小把戏,太后及一干千代族人也没有第二条路可选。现如今,千代家的金令都到了皇甫淳的手里,手无兵权的皇室,又能算是什么皇室呢?

太后在心里唾骂了一句皇甫淳之无耻,但面上只能顺着群臣的提议往下说:“哀家乃深宫妇人,不懂国政,确实无法辅佐皇帝安邦定国;皇甫君一直是我呈延国肱股之臣,此番戎亲王骤然离世,放眼诸侯,唯有皇甫君可担此大任……”

“太后过誉了。”皇甫淳起身出列,作揖道。

“为了呈延国,还请皇甫君切勿推脱。”太后道,“此先哀家已昭告天下,封皇甫君为新任摄政王;今日戎亲王之祭上,当着众卿之面,另加封皇甫君为淳亲王,世代承爵,守护我呈延国千秋不灭。”

有了亲王的名头,皇甫淳便是名正言顺的“内臣”了,甚至可以说是千代的自家人。

这诰封自然也是皇甫淳的要求,为的是以后能自然而然地……坐上太辰殿的龙椅。此等大事,还必得要在千代戎的丧仪上,方显得他为正道,是顺应太后皇帝之请。

“皇甫淳,叩谢皇上太后隆恩……”他说着,正欲行叩拜大礼。

就在此时,一名皇甫家的侍从身着军服,急忙跑进了丧仪的列队中。

“君上,紧急军情!”

在千代戎的丧仪上,有人擅闯本该是死罪,可在场无一人敢有异议。他们就看着皇甫淳的侍从上前,在皇甫淳身旁耳语了几句。

皇甫淳脸色凝重了几分,道:“大声些。”

“……是。”侍从站直了腰,依言大声道,“赫连军与我皇甫军交战金鸡峰,我方不敌其威势,敌军已到天都城东十里处!”

“诸位,听见了吗?”皇甫淳忽地张开手臂,宽大的袖口带起一阵风,“本王早已发现赫连君图谋不轨,欲率军打入天都城;现我皇甫家的兵士正在浴血奋战,对抗敌军……本王在诸位面前起誓,誓死护卫皇室,定要灭了乱臣贼子赫连恒!”

宫中内侍官敲响了丧钟,钟声响彻天都城,城中所有平民兵士全都垂下了头,为千代戎默哀。

然而却还有乞丐用竹竿敲着地面在唱:

“龙不吟,虎不啸,秋来桃开是妖兆;马无主,车无轮,明辅暗挟为乱臣!”

有平民小声的嘀咕:“那唱得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身旁友人更小声地回答:“这还听不懂啊?桃是什么?那就是皇甫啊!皇甫挟持了皇上!他想自己做皇帝!”

“那不是……造反?”

“就是造反!没听说吗,赫连和皇甫好多兵马在金鸡峰打着呢!赫连是要赶回来救皇上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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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白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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