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第32章 第32章

客厅里空无一人。

倪言赤足小心翼翼地走到他的卧室前敲了敲,轻巧的力下,虚掩着的卧室门顺势被推开。

他不在。

倪言松了一口气。

她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季以川,是假装失忆还是诚实面对。

季以川的卧室里很冷清,除了墙上的那幅画外,一切都是黑白灰。

她依稀记得自己在这张床上躺过一晚,那晚她也是喝醉了,醒来时什么都不记得,对他房间里的陈设全无印象。

床身后的墙上挂着一副巨大的画,很抽象。

不是人物,不是静物,也不是风景。

雪白的画面上交叉画着几条鲜红的血线,仅此而已。

倪言对这类画的了解不深,只能看个浅。

她并不想擅自窥探别人的隐私,于是将门关上。

伸了个懒腰躺到沙发上,倪言开始回忆昨日。

她记得季以山和那个女生发生的堪称戏剧化的事,也记得季以川对着一个大美人笑。

依稀记得他说那是他姐姐。

就先信了吧。

她躺在沙发上浏览手机上的消息,一切平静。

过往的那些人没有一个再蹦跶到她面前。

邱丽莉告诉她说,林则睿和Anna的视频传播太广,给公司造成了影响,公司只能选择开除他,请他另谋高就。

最大的问题是,现在行业里头部公司的hr都了解这事,多半不会聘请他,更何况他的业务能力并不算拔尖。算来算去,他大抵只能去小公司就职了,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听说林家的老太太知道了他们分手的真相,气得摔碎了好几个碗,那天邹雨宁正巧在,成了目击者。他的大嘴巴保不住秘密,迅速传开。

她说她老年得子,原以为生了个多么优秀的儿子,没想到是能做出这档子事的人。还问他怎么有脸去找倪言。她要是倪言,见到他一定会觉得很恶心。

听到老太太的事,倪言还是有些唏嘘,她足够好,只是她的儿子不够好。

前两天发布的休息视频下方又冒出了许多评论,意外地成了倪言近期视频中播放量最高的。

微博上也是如此。

几个火眼金睛发觉了视频中的差别。

即使入镜的只有一堵灰墙和落地灯,还是被人揪了出来。

网友A:「这不是言说自己家吧?背景都不一样了。」

网友B:「没准是搬家了。她最近遇到的事有点多,想换个心情也正常。」

网友A:「可这风格实在不像她,言说每次搬家都是复古风的装修。哪里见过这么性冷淡的灰色?」

网友B:「可能是拍摄棚?」

网友C:「我看不像,这落地灯一看就是卧室的,你们看右下角,那不是床腿吗?」

网友D:「我搜了一下这落地灯的价格,你们猜是多少?十六万。」

网友A:「……神经病啊,一个灯这么贵。那肯定是盗版的,言说也没那么富婆。」

网友D:「应该不是,我比对了一下细节,一模一样。」

「言说,你是不是谈新的恋爱了啊?」

十六万?

倪言也感到惊讶。

上万的她见过,十六万也太天价了,是哪位她不认得的艺术家的作品?

他们猜任他们猜,倪言已经不那么在乎了。好像从下定决心起,她的重心都放到了翻译上。

近日找到曾经翻译过的两本英文小说,翻译魂一下就被点燃了。

她看到有人说——

「恭喜美女!脱离苦海!美美甩开渣男谈个新恋爱~」

倪言笑了笑,发自内心的。

-

晚上季以川回来的时候,倪言正在房间里复习。

他敲门的声音很轻,没有唐突地切断她的思路。

倪言紧盯着卧室的门,磨磨蹭蹭地站起来走去打开它。

她没敢抬头看他,视线落在地板上,嘴巴抿成一条线。

季以川牵起她的手递了一本书给她。

倪言翻开书页,随即露出笑容。

这是她最喜欢的呈闻译文出版社最新出的双语版《哥德尔、艾舍尔、巴赫——集异壁之大成》。

翻译史上的一个里程碑,对于倪言来说可以成为很珍贵的藏书。

她抬头冲他一笑:“谢谢。”

半晌她又想起昨夜的事,嘴巴忽地抿成一条线,双手拿着书背在身后,声音逐渐结巴:“昨,昨天你哥生日宴后来还顺利吧?”

她顺手将书放到了书架里。

季以川不作声看着她许久,嘴角浮现出似有若无的笑意:“顺利。”

倪言顾左右而言他,就是要把话题扯到别的事上:“那位女士应该不是真的怀孕了吧?”

季以川说:“不是,她和哥有一些——特别的误会。”

有多特别?

倪言没有多问,继续转移话题:“你工作呢?顺利吧?”

季以川点头。

他就站在卧室的门口,倪言转身回屋也不是,走又走不出去,生生地被堵在这个隘口。

“那……我们去吃点水果?林姨说是她老家人给的,特别甜。”

“嗯。”

并排坐到沙发上后,倪言发觉季以川似乎并没有要提前昨日之事,这才稍稍安心了些。

片时听他垂落视线在盘中,云淡风轻地说:“堂姐很想认识你,找个机会介绍给你。”

倪言愣了愣:“堂姐?”

季以川抬眸:“她从事文学工作,应该与你有共同语言。”

倪言尬笑着点头。

紧接着听季以川补充道:“昨天你看到的那位,就是我堂姐。”

倪言轻咳了咳,仰头喝尽杯里的柠檬水:“啊,那位大美女。”

她装作完全不记得回家以后的事,眼神看向房间的每个角落,唯独不和季以川对视。

“所以——”

他的声音沉沉,婉转的语调别有深意。

“嗯?”

只听清脆声响后,他一口未动就已放下叉子,抱手侧身好整以暇瞧着她。

“还和我离婚吗?”

倪言的眼神瞬间被震了回来,与他对视,片刻烧红了脸。

她结巴地说:“没,没……什么离婚不离婚的,你好奇怪。”

季以川笑而不语静看她。

倪言坐立不安,手缩进衣袖中。

她狡辩起来:“我喝醉后有时会说胡话,不用放心上。”

季以川问她:“当真都是胡话?”

他的表情很显然不这么认为,更像是在刻意逗她。

倪言红着脸,振振有词:“当然,酒精上头,情绪容易失控。说的话做的事都不能算数。”

说完她还是不满意,又画蛇添足道:“我不是那种会吃醋的人。”

她摇着头,竭力地否认,倒更像是不打自招。

季以川托着下巴,笑着问她:“前两次呢?”

倪言愣住:“前两次?”

他点破她:“你不记得了。”

倪言承认,低着头又抬眼:“我做了什么?还是说了什么?”

季以川说:“做了,也说了。”

他讲话讲一半,勾起倪言的好奇心却不负责。

倪言欲言又止,看着他,不肯拉下脸再问他自己做了什么。她生怕是一些丢脸又荒唐的事。

她背过身,赌气地看着落地窗外的霓虹夜色。

季以川的声音在身后缓缓响起:“想让我帮助你回忆么?”

她不答。

嘴唇微微抿在一起,眼神透出倔。

轻笑一声后,季以川箍住她的肩,轻轻扳转她的身体,一双藏着淡淡怨气的眼睛与他四目相对。

季以川抬起眉梢,用动作问询倪言。

倪言仍旧是默不作声,算作是默认。

继而一个轻柔而又温暖的吻落下。

倪言渐渐习惯了这样的亲吻,片刻后闭上了双眼,回应起他的动作。

她喜欢亲吻他的上唇,一如季以川喜欢亲吻她的下唇。交错重叠着,溢着清新的果香味。

她很喜欢,也很沉醉。

浅浅的一吻结束,两人的额头抵在一起,倪言大口喘着气,将半个身子的重量靠在他身上。

季以川问她:“我们第一次接吻是在什么时候?”

倪言想了想回答:“在我租的房子中。”

他说:“不对。”

倪言:“怎么不对?”

季以川说:“是在炸串店前。”

炸串店?

倪言回想着,她与季以川一同吃炸串只有在宁波那一次。那晚她确实喝了不少酒,最后的记忆是那忽闪的路灯。

后来呢?

倪言皱起眉头努力回想。

她好像抬起头看了夜晚的天空,他好像问她为什么同意与他在一起。

她说了什么?她说“因为喜欢你啊”。

再然后,倪言想了起来。

那晚晕眩朦胧的视野从天空忽然变成了眼前的他。

还有那个沾着酒气的亲吻。

是她主动。

倪言被这忽然涌来的记忆震到,一下推开季以川,接着连同第一次醉酒后的记忆也回来了。

居然是她先对他说的——她对他有好感。

季以川被推到沙发的最左边问:“想起来了?”

倪言想狡辩,却想不到说辞:“我不是……都说了喝醉以后的事不能做数。”

“你想抵赖。”

倪言急巴巴地说:“没有!但是我……是我先表白的怎么样!”

她有些生气了。

他这么逼迫她,就是想让她承认是她先动心吗?

季以川坐近了些,双肘搁在膝盖上,垂眸看着前方的茶几。他像是自我安慰地笑了下,眼神柔和地像天上的云朵。

“那时候,我很庆幸你不讨厌我。”

倪言怔了怔。

他说:“对于你是否会喜欢我这件事,我没有把握。所以我很高兴听见你那么说。”

他转过头看着她,幽深的眼眸难以看穿:“让我知道——我有机会了。”

而后沉默的时间里,倪言听见自己心脏猛烈的跳动声,砰砰地好似比跑步时还要快。

她不了解他的过往,却仿佛觉得他渴望她是一件从很久以前就开始的事。她不想这么自恋,却无法不这么想。

飘忽的视线游移在他身上,最后定定地落在他右手臂上的伤疤处。

轻轻抚过,从那微凉的皮肤上陡然升起的伤疤在亲吻她的指腹。她能感受到那细微的凹凸,让她有了什么东西在灼烧的错觉。

指尖停留在那道陌生的伤疤上。

她问他,也是问自己的内心。

“可以告诉我这里的故事吗?是意外还是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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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谋已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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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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