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因缘际会

随着天色渐暖，扬州城逐渐热闹起来。

城门于卯时打开，城内外的人商绅士农都竞相出入城门。

昨日抵达的客船和换船。货物都卸在了码头，都是趁着此时送入城中，来扬州的客人们也趁此时随大部队一同进入扬州城，一时车马喧嚣，闹哄哄的一片，徐杰也跟随在人群中随波逐流的进入了这座只闻其名，未见其真面容的扬州城。

从扬州顺运河而下，则可顺利穿梭于赵地，燕地和魏地。可以说勾连半个大唐境土，所以扬州也是最重要的中转站之一，比任何城市更加的繁忙紧张。

扬州除了是交通的枢纽之外，更是自古以来名传天下的烟花圣地。不论是腰缠万贯的富商公子，又或者是自诩文采风流的才子名流，但凭心中气和手中剑行走天下的游侠儿，若没有到扬州的地界游玩过，都不敢自称为风月场中的好汉。其中盛况，可见一斑。

徐杰在城门口排队检查的时候，能够明显的感觉到这里的氛围显得有点异样，城里城外都战列着许多官兵，进出的管监也显得严格很多，城门口排起了老长的队伍。虽然人人都心急如焚，徐杰只听得身旁不少人都在窃窃私语，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大声抱怨。因为真正走江湖的人明眼人都看出来眼前的地方官兵不是好相与的，一个不小心，是真的会丢掉小命的。

扬州城内共计有五个市集，其中又以面向运河的南门集市最为兴旺，提供各类膳食的档口少说也有数十间，大小不一，但无一不是美食，这里也是许多懂行的游客来到扬州之后第一顿饭的首选之处。

徐杰人不生地不熟的来到此地，其实一时也不知道究竟该往哪里去，只好先随着大流往南门集市行去。

南门的膳食档口中，早间档又以老冯的菜肉包子铺最为出名。加上专管卖包子的老冯的小妾生的花容月貌，更是成了招揽生意的活招牌。

徐杰来到此地之后，发现摊前有许多人在排队，才想着既然来到此地，自然要吃顿好吃的，所以也就在包子铺前耐心的排队等候着。

当老冯由内进的厨房捧着一盘热气腾腾的菜肉包子交到铺前让贞嫂售卖时，等的不耐烦的顾客们纷纷抢着递钱。

贞嫂正忙得香汗淋漓，突然人群中钻出一个半大小子来，嬉皮笑脸的开口道：“八个菜肉包子，贞嫂辛苦了。”

正是徐子杰，他害怕被老冯看见，所以故意弓着身子，显得比其他人都矮了半截，看上去也就是半大小子了，形态实在惹人发笑。

幸好他的长相非常讨人喜欢，双目长而有神，鼻梁高挺，宽额阔角，嘴角总是挂着一丝阳光般的微笑，若非衣衫褴褛，满是污渍，兼之前日被打的伤势还没有恢复好，整个人鼻青脸肿，否则看上去实属不凡。不过现在嘛，只能说实在是不敢恭维。

贞嫂看见他的身影，先是心虚般的迅速回头看了一眼后厨，确定老冯和那个悍妇看不见此处的场景，才放下心来。

她一边应付其他客人，一边对着徐子杰娇嗔道：“没钱学人家买什么包子？”

徐子杰只得赔笑道：“有拖无欠，明日必定还你。”

贞嫂以最快的手法包了四个包子，随后犹豫了一下又多拿了两个包子一并递给了徐子杰：“这是最后一次了。唉！看看你都给别人打成什么样子了，要多注意保重身体！”

徐子杰接过包子，一声欢呼，退出人堆外，腰身一挺，立即神气多了，别看他年纪虽轻，但是已经长得和成年人差不多高大了，宽肩窄腰，只是由于长期营养不良，显得有些消瘦罢了。

挤过人群，穿过一排蔬果档，刘人豪横里抢了过来，探手抓起一个包子就往嘴里塞去，嘴里还阵阵有词道：“贞嫂次次都说是最后一次，哪一次又是最后一次呢？”

刘人豪比徐子杰大了一岁，但是却矮了徐子杰半个头，不过却又壮硕不少。

他虽然没有徐子杰的清秀，但是看上去却颇有种英雄气概的男子汉资质，神情满不在乎，却又十分抓人。眼神更是深邃灵动，让人一不留神就深陷其中。

不过他与徐子杰都是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便是比乞丐也好不到哪里去。实在难以让人发现其出众的外貌。

徐子杰已经在吃第三个包子了，听到刘人豪在说贞嫂皱眉开口反驳道：“不要在背后议论贞嫂。要不是有贞嫂这样好心肠的人，你和我恐怕早就饿死在那就破屋中了。只可惜她娘家欠了银两，她自己又摊上了那么一个父亲，才被卖给了老冯做妾，老天爷定是瞎了眼的。”

两人此时吃完了贞嫂给的包子，来到大街上，挤在出门的人群中，朝南门走去。

刘人豪填饱了肚子，搭着徐子杰的肩头左顾右盼道：“今天的肥羊特别多，最好找一个单身的，脸生的，衣着华丽的倒霉蛋。对了，老倒霉蛋不要！”

徐子杰听到这里苦笑道：“上次就是你说的要找的老倒霉蛋，后来看见人家哭天喊地的模样，又于心不忍装作捡到了钱袋还给了人家，就因为这个连累的我被严老大一顿狠揍。”

刘人豪一听立刻反驳道：“本来我只准备还一半的，是你这个家伙要讨那个老家伙的欢心，非要全部还给人家的。现在还好意思来说我！不过我们盗亦有道，这才是真正的好汉子。哈，你看！”

徐子杰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一个大概二十岁左右的青年正手捧着冯家的菜肉包子在偌大的扬州城内左顾右盼，一看就是一个刚来扬州城的新面孔。

简直符合刘人豪所说的所有条件，两人对视一眼，确定眼前的男子就是口中的肥羊。当下毫不犹豫的跟着人流朝着男子的方向移动。

徐杰此刻正手捧着刚出炉的新鲜菜肉包子狠狠的咬了一口，还没来得及咽下，就感觉被人撞了一下，下意识的低头一看，却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少年，望着对方满是歉意的面庞，徐杰当即示意无事，便让对方离开了。随后便专心致志的对付手上的八个菜头大包子。

而徐子杰转头就和刘人豪汇合了，刘人豪急不可耐的询问道：“得手了吗？”

徐子杰一听，眉梢一挑，“当然了，你也不看看我是谁？”随后伸手从怀中一掏，只见一本写着清心咒的书籍就呈现在了两人的面前。本来还志得意满的徐子杰一看手中的书籍，当即傻了眼，他还满心欢喜的以为这次逮到大肥羊了，哪知道竟然失手了，只得了一本破烂图书，有什么用？

就在他要转身回去再试一次的时候，刘人豪却突然伸手拉住了他，徐子杰回头一看，只见自家生死相依的兄弟正直勾勾的盯着手中的书籍一言不发，不过眼中的热切确实怎么都掩盖不了的，看上去甚至要把整个人都贴在树上一样。吓得徐子杰以为对方发了什么癔症一般，赶忙一边摇晃着对方，一边急切的询问道：“你没事吧，你不要吓我啊，大刘。”

刘人豪这才缓过了神，只见他直愣愣的朝着徐子杰说道：“兄弟，我们这次可能真的捡到宝了。这很有可能就是传说中的武林秘籍啊。赶快走。”说罢就拉着徐子杰就要回到自己的破屋去。

徐子杰满心疑问，但架不住刘人豪力大，只能无奈的先随对方返回破屋。

就在两人出城后不久，徐杰终于吃完了手中的八个大包子，饱腹的他不由的发出了心满意足的呼气声。就在他准备现在扬州城内寻一处地方先住下来的时候，徐杰才注意到自己衣裳的右胸出的夹层不知何时被割破了，而那本一直被贴身保管的平之道长赠与的《清心咒》也不知所踪。

徐杰猛地意识到是之前的那个小乞丐偷走了自己的典籍，可是现在人家多半早就消失不见了，自己在扬州城这个地界，人生地不熟又不认识什么人，想要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虽然自己清心咒中记载的内容自己已经都记了下来，但是那毕竟是真武山上的神仙道长赠与自己的典籍，而且多半和当日真武神像的异动有关联，只是自己现在还没有参透罢了。

就在徐杰因为寻不到方法找回丢失的典籍而心烦意燥的时候，他突然福至心志的开始默诵清心咒的文章：“道法自然，一生三，而三生万物。万物自然，自然万物，万物即是一，一即是万物，身在万物中，即是一为自身......”

随着徐杰不断的背诵文章语句，突然有一抹清香传入徐杰的口鼻中，像是菊花的清香，又好似兰花的淡雅。奇怪的是明明味道不重，但是却叫人能够清晰的辨析其香味的来源，在这气味弥漫混杂的市集之中就好似一窝柯基之中混入了一只阿拉斯加一般惹人注目。

当即徐杰不再犹豫，顺着香味的来源出了城门，而他所去的方向正是徐子杰和刘人豪所在的破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