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所知之时(终)
李越感觉身边的环境正在变得越来越糟糕。
他颤抖着把冷却的92式塞回右侧腰间的枪套,从外套内侧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巧的装置。这是近几年来针对极端环境特地研发出的环境检测仪,
此时,上面的“radiation”一栏的数据正在以危险的红色显示着。
眼前的怪物在扰乱李越的思绪,辐射环境正在削弱他的体质,这令他摸索半晌才从行李箱里面摸出了一小瓶碘片和一些别的东西。
他服下一片,随后示意两人也同他一样。
刘海山乖乖照办,米尔蕾倒是不大情愿的样子——因为国家里的一些事情,她对这些药物有些抵触。
“吃下去!你想死吗?”李越低吼。米尔蕾感觉房间里面的白大褂像是变了个人般,这令她不由得缩了缩脖子,接过了药片一口吞下。
悠扬的乐声开始飘荡在在不算宽敞的空间里:
“Вне6есаходна,
(月亮独自在天空高挂,)
Шепчетлуна,
(用悄声细语,)
Сказкуте6ерасскажет,
(喃喃讲述着那,)
Можетсудь6упокажет,
(或将揭示命运的童话,)
Неу6ежатьникак...”
(我们谁也无法逃离...)
宛若人偶般精致的少女出现在了走廊的尽头,鲜艳的颜色宛若实体般漂浮,舱壁在接触到色块的时候变得扭曲,随后从纯白的整体变为了粉末。
不用任何的言语,三人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向通往甲板的舱门奔去。
李越随手在黑暗中向后扔出一个物件;米尔蕾口中念念有词,一颗骰子在高速移动间出现在三人身后。
暗绿色的光芒映亮了少女面无表情的脸孔,和两个扑过来的人型生物:他们的面孔像是被什么东西烧灼过而面目全非,只有身上残破的衣物能证明这两个人曾身为人的身份。
爆炸的气浪携着固液混合体溅到墙壁上的声音盖过了美妙但令人不适的歌声,随后走廊被从骰子里迸发的植物根茎堵塞。
三人借此机会冲到甲板上,而不远处,随呼叫而来的救援直升机正高悬在“山岳号”的中央。
月光照在三人身上:胡子拉碴、穿着风衣的中年大叔,医生打扮、一袭白衣的青年,还有一身迷彩绿军装的红发女性。直升机的影子投射在三人的另一侧。至此,“苍白浸染”事件的幸存者已经都出现在了这里。
刘海山的回忆到这里结束,之后的事情他表示自己记不太清楚了。穿着病号服的刘海山在床上这样絮絮叨叨,念叨着什么“这破医院连香烟都不提供真是太差劲了”之类的话。
平时姓李的那个臭小子一直跟他说什么为了身体健康不要抽烟为好,好不容易跟他分开一段时间连过个嘴瘾的机会都没有。
他盘腿坐在床上,看向北冰洋海上医院的护士递来的小镜子:镜子里的男人面无血色,长期没有打理的胡子显示着这位保持了一段时间的颓废。
在他的脖颈左侧,一道淡淡的疤痕以不算明显的方式浮现着。
在他讲述完了他们遭遇的整起事件之后,他很快便陷入了沉睡。
可能是跟那些怪物战斗太消耗精力了吧,他这么想着。
在梦里,他们站在最后的甲板上。李越抓着他的肩膀焦急地说着什么,米尔蕾在直升机那侧想抓着他的手把他拉走。
他的脚就像是扎根在了地上,一步也没有动。
印象里的最后一幕是什么东西砸在他的头上,随后他便失去了意识。
奇怪,他究竟忘了什么呢?他这样想着。
再一次,他睁开了眼睛,身边没有李越那显眼的黑框眼镜,也没有米尔蕾那富有特色的酒红色头发。
在床的尽头,华国的调查人员正在尽职尽责地询问着那次事件的一些细节。
刘海山有一搭没一搭地接着对方的话,终于令人感到煎熬的环节结束,例行检查的医护人员走来,他向对方眨眨眼睛。
“小姐,方便告诉我我的同伴们在哪间病房吗?”
对方看起来感到奇怪,但还是告诉他了地方。
“顺着走廊走到底就到了,先生。”
等到检查结束医护人员走后,他跳下床随手拔掉了手上的输液管,走出了宽阔的多人病房——偌大的房间里面很安静,因为除了他一个人都没有。
走廊的风景很好,外面就是宽阔无垠的大海,两边的墙壁都是透明玻璃,结实倒是还算结实。走廊悬空在两个护理区之间。
真美啊,他这么想着。
他随手打开了一扇窗户,对着外面哇哇大吐,接着他随手擦了下嘴,然后竭力不看向窗外,开始向对面走去。
他打开了走廊尽头“重症护理室”的门,里面是米尔蕾的单人间:她正无力地躺在病床上,脖颈和小腹间被纱布包裹着。
他绝望地抱头跪在地上。
他终于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