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驻地
东元市作为东宁省的省会,夏国有数的一线城市,占地面积近两万平方千米,大体可以按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分为四个城区。
东城区是主要的经济开发区,其中高楼林立,各类中大型商务公司不知凡几,大部分东元的精英云集在此,这些企业和商务人士承担了东元市近四成的税收。
西城区则是著名的商业区,里面各种灯红酒绿的街区让人眼花缭乱。尤其是一入夜,各色人物流转在酒吧、迪厅和大型商场等地,或是应酬或是放纵或是无所事事,拼凑出一副现代中上层人类百态人间的画卷。
而现在的北城区本来是一片怪石嶙峋、草木丰茂的山区,后被开发为城区。政府因地制宜把北城区的大部分区域画地建造景观公园,一些特点显著的区域则是通过竞标被开发商投资建成景点。甚至一些房地产商见缝插针,也买了大量地皮,在尽量保留自然景观的前提下建造了不少别墅和高档小区。所以北城区也是东元市人尽皆知的富人区。
最后的南城区在其他三个城区面前就显得相形见绌了。
南城区是东元市最初的地界,代表着东元市最初的繁荣与辉煌。可随着时代更迭,社会进步,它逐渐被其它三个城区的光芒所掩盖。曾经的商务公司都为了政策的红利,响应政府的号召而搬迁到了东城区;商场和各类娱乐场所也去了西城区比邻而居;而北城区就更比不得了。
所以南城区的房价和其他城区相比低了很多。
南城区现在只剩老旧的小区和各类小摊小贩,零零散散的有几个大型超市,娱乐场所也就是酒吧、夜店、麻将馆、台球厅有数的几家,学校更是只有一所小学和一所初中。
即便后来政府终于想起来了南城区,下达各种政策惠民、引资,比如翻新小区、减免外来商铺税收,可生活在这里的人不仅少而且穷,大型商户根本看不上。
而现在住在这里的人,大概可以分为四类人。
第一类是本地老人,或是情怀或是无奈而仍旧留在这里;第二类是在普通餐馆、超市、工厂等地方工作的人,他们的工资根本住不起其他城区的房子,只能住在南城区才能省出余钱来供养儿女读书或者赡养老人;第三类人是初来乍到的外地人。他们人生地不熟,哪怕不少人的工作不失体面,刚入职时也不会有太多薪资。他们大多对未来满怀期待和信心,觉得自己未来一定会住到其他城区,并为之努力着;最后一类则是在灰色地带游走讨生活的人。南城区老旧不堪,各种小街小巷四通八达,在这里生活几十年的老人也未必敢说自己认得这里所有的路线。小偷小摸之类的惯犯一旦犯了事,埋头就往南城区的街巷里藏,警察根本无可奈何,这就给灰色产业提供了滋生的土壤。熟悉这里的人都知道,随便往哪个巷子里一钻,大晚上在门口点粉灯的就是“洗头”的,基本都有本地小混混站台撑腰。
可以这么说,这里就是东元市底层人民的世界,一片隔绝外界的区域。
而此时黄芾就站在这样的一条小巷里。
一条东西向的小巷,左右的建筑看着像是各种商铺,不过门都已经紧锁,门锁上的锈渍厚的像是给它穿了件棕褐色的外套。显然这些商铺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开过门了。
最要命的是就在巷子的尽头左侧,居然还有一片粉色的光闪烁。黄芾起先并不知道那是什么,指使枭枭去查看,通过枭枭的的报告得知是“发廊”也是眉头直跳。
这奇点的位置……挺有个性的。
黄芾打着手机手电看了看自己面前商铺的招牌,是一家古董店,令牌所指引的就是这里。
玄尅在易生宗的时候并不过问太过基层的规矩,导致他现在也不清楚如何使用令牌通过奇点去易生宗的驻地。
怎么做?
黄芾肩上站着枭枭,一手握着令牌试探性的按向古董店左边的门墙。
没反应。
再试右边的门墙。
还是没反应。
最后黄芾把令牌按向古董店红木制成的厚重大门。
唰!
一声过后,只见黄芾刚才所站的位置空无一人,枭枭也无影无踪。
黄芾瞬间出现在了另一个地方,枭枭跟没发生什么事一样好好的站在黄芾肩上,而眼前竟是耀眼的阳光!
咝~
原本处于黑夜的眼睛突然暴露在阳光下,黄芾的眼眶里溢出了泪水,下意识闭眼后还要用双手遮挡一下。
想到自己来东元后流过三次眼泪,全部都是因为刺眼的灯光和阳光,黄芾发誓自己从来没这么讨厌光过。
过了片刻,等到眼睛不是那么难受了,黄芾才睁开眼睛,慢慢把手拿开,开始观察眼前的景象。
这里不是什么城市,甚至根本不像是人间!眼前只有群山环绕,群山之中是一汪碧绿的湖水,湖边古色古香的木制结构建筑鳞次栉比,就近的山上甚至还有一座座恢宏殿宇,其他的山上几栋阁楼错落有致地矗立。
山间和湖面还漂浮着一层薄薄的雾气,不时在山风的吹拂下嬉笑玩闹,追赶到山上将阁楼和殿宇隐没在雾气中,时隐时现的景象恍若人间仙境。
而黄芾和枭枭所在的便是湖边木制建筑的对面的一块草地,身后是茂密幽深的山林。
“喂,你们是来接任务的编外成员吗?”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出现在黄芾身侧。
来者身穿翠绿长裙,脚上踩着一双白色的平底凉鞋,一头棕色的齐耳短发,琼鼻樱桃嘴,杏眼卧蚕眉。再加上俏皮的语气,俨然一个活泼可爱的美女。
可她的装扮在此处的环境下却显得有些另类。
黄芾有些疑惑,看对方的表现,显然是负责易生宗驻地引编外成员入驻地的相关工作,但她给自己的感觉却很奇怪,感觉她跟这里格格不入。
“不是。我是宗内成员。”黄芾摇摇头,没有托大将枭枭也说成是易生宗成员。
“啊?真的?”江冉的表情古怪,显然是不信。
没办法,易生宗的宗内成员入门审核对修为境界是有要求的,并且还不低。而黄芾现在就是凡灵之躯,枭枭也没好到哪去,离易生宗宗内成员的最低标准也还差着十万八千里。江冉是有修为在身的,一眼就看出黄芾和枭枭的弱小,所以根本不信。
“宗内成员来人族的驻地做什么?驻地的轮换还没开始吧?”江冉乐了,故意问黄芾道。
黄芾:“……”
见江冉明显不信,黄芾只好拿出令牌。
“白、白令?!”江冉脸色唰的一白,急忙躬身行礼。
“参见上使!”江冉冷汗直冒。
易生宗的成员有着严格的等级划分,普通成员分为十一个品级,而一般宗门使者分为七个个品级,最低级的七品使者也与八品的成员对标。而在这七个品级之上,还有两个级别的使者,分别手持黑色和白色的令牌,简称白令和黑令。在权限上,手持黑令和白令的使者位同
长侍和常议,那可是仅在宗主之下的级别,是易生宗实实在在的最高层。
而白令和黑令级别并不区分高下,因为它们不属于同一领域。白令主要作用在明面上,比如调职,政令,宣告;而黑令主要作用在私底下,比如监察,刑罚,裁决。
江冉虽然只是一个连品级都没入的小喽啰,但她也在上峰的耳提面命下记住了这些繁杂的等级划分,毕竟这有可能事关她的身家性命,不得不记。
这小小的人族驻地,各分驻地的主事者也不过八品成员,而总主事也只是六品而已,怎么会来这么一尊大神?
江冉此时哪还会觉得黄芾和枭枭是两只弱鸡?只会觉得是自己境界低微,根本无法感知到他们的修为波动而已。
“免礼。”黄芾并没有生气,自己的境界情况和身份差距确实太大了,被怀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若是江冉深信不疑,那黄芾可就真得怀疑此地主事是如何教导下属的了。
“是。”江冉心有余悸,即便平身之后也死死低着头,根本不敢与黄芾对视。
“此地的主事呢?”黄芾要接管此处驻地,还需要和此地的最高层进行交接。
“启……启禀上使,主事不在。”江冉不知道这位宗使的脾气如何,生怕对方找不到主事而迁怒于自己,回答的磕磕绊绊。
“何时归来?”
“不知。”
黄芾皱眉不语,气氛一时之间也沉默起来。
江冉的头还是低着,身体微微有些颤抖,她全以为自己即将面临黄芾的雷霆之怒。
……
“尽快给我在驻地安排一处住所,好了就来通知我,我先在这自己到处看看。”黄芾知道自己的身份在江冉这类成员的眼中太过遥不可及,以至于他们情不自禁对自己产生了敬畏,但也并没有因此刻意去放下身份拉近距离,只是下达命令之后就带上枭枭去到处转悠了。
而江冉其实也并不用黄芾专门交代,她看到白令时就知道黄芾已经是易生宗在人族的整个驻地,包括其他几个驻地中地位最高的了,肯定要在驻地有自己的居所。所以她根本没有犹豫,直接就去准备这里最好最大的阁楼了。好在驻地并没有禁空令,她只是片刻便飞到了那栋阁楼。
“此间天地没有黑夜吗?”黄芾没有回头,一边看着在湖水中玩水的枭枭一边问道。
“没有。不过上使若是喜欢,可以下令让他们筹备。”江冉早早的就准备好了黄芾的居所,但看到黄芾和枭枭转悠的入迷,不敢出声打扰,只是不近不远的跟在后面。
就在几刻钟前,黄芾就来到湖边了,只是不知在湖边做什么,江冉也不敢看,还是小心翼翼低着头。
“筹备?”
“是的。此间天地并不能算是真正的天地,只是主动开辟而出的相对简单的空间。我们现在所见的阳光是一只擅使火焰的红鸾用神通点燃一颗熄灭的星辰所发出的光,并不是法则形成的大日;所见山川草木也只是其他能驱使土石、草木的同道而为。”
“湖泊也是?”黄芾倍感惊奇。
“是的。湖水乃是从用宝物从其他地方装来倒在这里的灵水,还有湖中的水族和山林中的百兽也是捉来的异种。”
“诸位主事所为?”
“不是。一些当年境界尚还不如我般的平庸之辈。”
“那为何我见此间的景色皆是如此自然恬静,丝毫不察其中刀雕斧凿的痕迹?法术精妙入微到如此程度,怎么还能算是平庸之辈?”黄芾更加不解,他确实没觉得此间风景比自然景观差到哪去,甚至犹有过之。
“上使有所不知。驻地建立已经很久了,初建立时确实不堪甚多,远不如现在景象。可再多瑕疵只要不被毁坏,也会在时间的打磨下带上了自然法则的韵味。到如今已浑然天成,丝毫不差。”江冉听到黄芾的声音由远及近,意识到黄芾可能已经转身向自己走来了,下意识迎上去,在快要进黄芾身周三米时还是忍不住抬头。
“看什么看?生火啊。”黄芾的脸上还是没有什么太大的表情,手里提着两根竹条,竹条上穿了两条青头紫鳞的鱼,已经清理好了。
江冉目瞪口呆,她不知道黄芾待在湖边这么久竟然是在杀鱼!
以一个白令上使的境界还需要吃东西吗?
“怎么?这鱼不能吃?”
“能!当然能!上使你还要吗?我再给你抓。”
“你倒是先生火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