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为第一学期画上句号

第六十章 为第一学期画上句号

苏世横和朱笑又玩了一个通宵,除了上卫生间,二人一刻也没有离开电脑,一局游戏结束,马上又开一局,和第一次月考出成绩后一样,他们借游戏转移注意力,淡化考试惨败的痛苦。第二天早上,他们在邮政银行对面的二十四小时营业面馆里吃了早餐,之后各回各家,精疲力尽的他们,沾床不一会儿就睡熟了。期末冲刺这个月,他俩身心俱疲,现在考试结束了,成绩也出了,虽然挨骂避免不了,但不是今天挨,先好好睡一觉吧!

苏世横再睁开眼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他拉开窗帘,惊喜地发现窗外飘着雪花,虽然只有米粒大小,但在成都这座城市,这样的雪称得上是难得一见的盛景了。他在北京上过四年学,在那边他每年都能见到鹅毛大雪,而且不止一次两次,尤其是大二那年,十一月中旬就下起了大雪,着实把他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南方人震惊了一番。此时此景,他不禁回想起了大学岁月,其实也没过去多久,去年七月毕业,现在一月,满打满算半年多一点,但不知为何,他觉得过了好久,仿佛有一个世纪,象牙塔与社会之间,总会给人一种割裂感。

起了床的苏世横,一边洗漱,一边给朱笑打电话。

朱笑仍在睡梦中,铃声响了半分钟他才慢慢醒过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然后接通电话,懒洋洋地说:“喂,苏总。”

“喂。”苏世横笑道:“一听这声就知道朱总还没起床。”

“啊,怎么?期末考试都结束了,还不让我好好睡一天?”

“让让让,不过饭总要吃的嘛,两点多了,我都被饿醒了。出来吃饭吧。”

“好,吃,你这么一说我也感觉饿了。今天吃什么?”

“整点好的,昨天尽吃面了,正好这学期也结束了,应该庆祝一下。”

“庆祝什么?庆祝我们考试惨败吗?哈哈哈。”朱笑笑得很大声。

苏世横也大笑,“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这有什么,菜就菜呗,总得承认啊。”

“说的也是,坦然面对吧,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苏世横转移起了话题,“对了,今天下雪嘞,你看见没有?吃完饭我们可以赏赏雪景。”

朱笑有点吃惊,“是吗?我看看。”他披上厚衣服,下床走到了窗边,拉开窗帘,看到了窗外的景象,他兴奋道:“哇,真的,我们这边下雪也是不容易哈。”

“对啊,你赶紧洗漱吧,成都的雪可下不久,一会儿就停了。”

“好,等会儿在哪集合?”

“嗯……校门口吗?还是网咖门口?”

“网咖吧。试考完了,放寒假了,还去学校干嘛,等通知我们去再去。”

苏世横笑道:“第一个通知不会就是去开成绩分析会吧。”

朱笑又大笑两声,“哈哈,谁知道呢,反正年会那天要去,不知道还开不开其他会。”

“但愿不开,我想过个好年,成绩分析会什么的下学期再开吧。”

“我也想啊。”

过了十分钟,苏世横和朱笑再一次来到了帅帅网咖,这个地方对他们来说,太熟悉、太亲切了。二人见面都忍不住笑,苏世横说:“好久不见,朱旅长。”朱笑说:“是啊,苏旅长。八小时前在这里分开,八小时后又在这里集合了,当真‘好久’了噢。”苏世横经常自嘲,说帅帅网咖是一块根据地,自己和朱笑则是两支军队,总在根据地会师,这个比喻还真挑不出毛病。当初苏世横戏称朱笑为“朱团长”,朱笑则称苏世横“苏团长”作为回应,现在“团长”变成了“旅长”,职位升了,因为他们都成长了。

虽然二人会了合,但午饭吃什么成了一道难题,苏世横说要吃好的,可镇上的餐馆他们几乎吃遍了,没有哪一家味道特别好、印象特别深。朱笑便提议:“要不去河对岸看看,我们还没去过那边。”苏世横欣然同意,“好啊,走吧,还可以赏赏雪。”原来,柳镇被清河分成了两块,一块大,一块小,学校、医院、大市场都在大块这边,平时相对热闹,苏世横他们也都在这边活动;小块那边他俩不曾涉足,还有些神秘。

他们刚走过清河桥,桥头第一家兔肉餐馆便映入眼帘。

苏世横开口道:“你爱吃兔肉吗?”

朱笑说:“还可以,很久没吃了。你想吃吗?”

苏世横笑了笑说:“我饿了,天又冷,想赶紧找个地方吃东西。我们再往前走一段,如果前面没好吃的,就回来吃这家吧。”

朱笑笑道:“那还走什么啊,我也饿得不行了,就在这家吃吧。”

“好,先填饱肚子,逛街赏雪待会儿再说。”

“对啊,没吃饱怎么逛,走走走,赶紧进去点菜。”

两人进了餐馆,点了中份的兔肉套餐,又各自点了一个喜欢的菜。

过了一会儿,服务员把菜端上了桌,并问苏世横和朱笑:“你们要喝点什么吗?”朱笑看向苏世横,“那就喝点?说来庆祝一下的,不喝哪行。”苏世横点了点头。朱笑又说:“整白的噢。”苏世横说:“行,不过我酒量不好,喝不了太多哈。”朱笑笑了,然后对服务员说:“给我们拿一瓶小歪嘴吧。”服务员应允了下来,马上就去柜台拿回了一瓶“歪嘴”和两个酒杯。

朱笑一边扭瓶盖,一边说:“还是歪嘴,一人一两,慢慢喝,没问题。”随后他将那瓶45度的郎酒平均分进了两个杯子里。

苏世横举起其中一杯,说:“来朱总,先喝一个。寒假愉快。”

朱笑也端起酒杯,“寒假愉快,新年也愉快。”

二人都喝了一口,辛辣的液体瞬间穿过喉咙、进入胸腔,身子也渐渐发热。

苏世横放下杯子,忽然笑道:“空腹喝酒好像不好啊?伤胃。”

朱笑笑着说:“一点点,没事。吃菜吧,看看这兔肉怎么样。”

他俩一边吃,一边喝,一边聊,玻璃门外依然纷飞的大雪,是这次聚餐最难得的陪衬。时光匆匆啊,一转眼他俩步入社会都五个月了,这五个月来,他们一起经历了太多,酸甜苦辣都有,而酸、苦、辣太多,甜太少。就像苏世横的比喻,他和朱笑进行了一次“长征”,历经了千难万险,现在说“抵达了陕北”为时尚早,但深厚牢靠的战友情已经建立起来了。

苏世横端着酒杯,真情流露道:“来初中部唯一的好事,就是认识了朱总,敬你。”

朱笑也立刻端起酒杯,“同感同感,我也敬苏总。”

二人碰响了杯子,各喝了一大口。

苏世横放下酒杯,忽然忍不住笑了。

朱笑也跟着笑,不禁问道:“笑什么?”

苏世横说:“我在想,我们好像应该感谢老严,要不是他把我两弄到初中部来,我们还不一定认识。”

朱笑说:“认识应该会认识,都在一个学校,又都是新教师,不可能不认识,就是关系没有现在这么好。”

“对啊,所以还是得感谢他吧,也算做了一件好事。”

“可这一件好事,抵消不了他对我们做的坏事。”

“唉,都是泪啊。”苏世横叹着气,又喝了一口酒。

朱笑说:“我其实很想知道,你当时为什么会来宜中?你可是‘985’名校毕业的,怎么没有去城区的好学校呢?以你的出身,他们会抢着要的。”

苏世横说:“嗐,都怪自己太年轻了,刚毕业找工作,没经验,不知道世道险恶。”

“怎么说?”

“当初参加招聘我的确报的是市一中,但市一中只招一个英语老师,我笔试面试成绩排第三,自然就和市一中无缘了。”

“你参加的是公招吧?市一中去不了,还有二中、三中啊,怎么也不该到这个乡镇学校来?”

“你听我说嘛。就在我挑其他学校的时候,老严给我打电话了,我估计是负责招聘的哪个老师和他很熟,把我卖了,电话给了他。他就跟我说宜中多么多么地好,工资多么多么地高,压力多么多么地小,我当时一个懵懂小青年,只想早点签约,落实工作,就信了他的鬼话。结果,就这样咯。”

朱笑笑了,但考虑到苏世横的感受,他没有笑出声来。

“笑吧,我都觉得自己傻。”

“谁不傻啊?不傻都不会被诓到这来。”朱笑也喝了一口酒。

“对哦,你又是怎么来这的?”苏世横问了回去。

朱笑说:“唉,也是一把泪啊。我大三就在培训机构上班挣钱了,一个月少说也有七、八千,但你知道,培训机构工作又多又累,大四快毕业的时候,我就想换一个轻松点的工作。我室友看到了宜中的招聘启事,转发给了我,我想是公立学校,肯定比培训机构轻松,就报了名,面试成绩我还排第一嘞。老严那家伙也跟我说这里多么多么好,就像跟你说的一样,当时是五月份,大学的‘春招’就快结束了,我也想早点把工作定下来,结果也和你一样,信了他的鬼话。”

苏世横也笑了,而且笑得很大声。

朱笑说:“诶,过分了啊,我刚才都没有笑出声,你收敛一点。”

“我不是笑你,我是笑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

“嗯,同是天涯沦落人。”

二人又举杯同饮。

苏世横说:“没事,都过去了,过去了。”这句话既是开导朱笑,也是开导自己。

朱笑笑道:“真的过去了吗?还是差他们10分。”

“哎,你这人真是,怎么老爱揭短。至少我们成长了不是吗?”

“你说哪方面的成长?是,心态好了,见识也长了。然而教学水平不仅没有长进,还退步了。”

苏世横憨笑道:“该成长的没成长,不该成长的倒是成长挺多。”

朱笑摇了摇头,“这么说可不对,心态和见识也该成长啦,只是更该成长的是教学水平,而我们偏偏……”他没有说下去,继续夹起了菜。

苏世横也动着筷子,“我们为什么成长不了呢?”

“这个问题你问了很多遍了,答案不是早就清楚了吗?就是懒,不会学做劳模。”

“是啊,懒,想混日子,没上进心。这次十校联考,不知道我们学校排第几名,我们拉低太多分了,开成绩分析会又要被批斗死。”

朱笑轻轻一笑,“没事,再惨不会比第一次惨,而且你看你现在多坦然。”

“我坦然吗?我在难受啊。”

“多喝两口就不难受了,实在不行我这还有烟。”

“算了,吸烟有害健康,多喝两口吧,喝醉了才好,什么都忘了。”

“别,我可扛不动你。”

他们相聚的时候,永远不会缺欢声笑语。

吃完饭后,苏世横和朱笑顺着街道往前走,柳镇的另一端,这一小块不太热闹的区域,吸引着他们玩味和探索。雪越下越大,“米粒”变成了“细叶”,街上没有其他人,只有他俩。他们行走在大雪中,从清河桥看过去,二人越走越远,身形也越来越模糊,仿佛是要一同归隐、不问世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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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国的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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