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春秋剑鸣机缘起
“小翠，给我来一壶酒，老地方！”
远处，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人还没有来，话语就先传了过来。
这少年，手中拿着一柄三尺长剑，一身春秋剑门的弟子服饰，剑眉星目、面目俊朗。就是眉宇间的愁容让他俊秀的面容略显一些狰狞。
他的一身春秋剑门的服饰，说明着他的出身是不低的。春秋剑门作为江湖上有名的势力，收徒弟的要求也是特别高的。
春秋剑门的门派地址就设立在剑鸣山，能够随时看见春秋门弟子的地方显然也就是剑鸣山了。
这是剑鸣山脚一个偏僻的角落。
少年还不等那位叫做小翠的回应，就直接走进了这一间茶酒铺。
这间茶酒铺门前一棵华扬树，背靠着剑鸣山，一个进出的房间。里间是放酒的地方，外间是三张桌子，每张桌子放两条板凳。在茶酒铺的右侧用布围起了一个小小的住所，住所里不是住人的，那里有一个大茶缸。大茶缸底下烧着水，再往缸中倒水加茶泡起来，等客人来了再从其中用瓢舀一碗。这生意就做成了。
这间生意铺子是很讲究的，茶水卖给山下的贩夫走卒，还有在田地中的农民。酒水的主要销客就只有在剑鸣山中练武的人了。
春秋剑门真正的弟子是比较少的，很多都是那些在山腰上修建住处的专门去服侍剑门弟子修行的人比较多。那些人，往往也会有几个闲钱去买酒吃。
像少年这样，又是春秋剑门的弟子，还亲自来买酒喝的是极少的。
少年走进这间茶酒铺，找到在最右边的位置坐下，将手中的剑随意靠在桌子旁边。这个位置显然就是少年所说的老地方了。
“剑秋哥哥来了，爷爷说了，你还小，不要去学那些大人喝酒。伤身体！”
从茶酒铺里间走出来一个姑娘，身穿一身浅绿色的衣裳。这姑娘给人一种楚楚可怜的感觉，走路的时候还时不时地想要遮挡她裙角的那个不大不小的补丁。
虽然嘴上说着要少年不要去喝酒，可是手上是很诚实的，还是给这位少年带来了一壶小酒。这壶酒显然是特别准备的，酒壶上的花纹还有气派与这间小铺子格格不入。
“我喝的还少了吗？我次次来喝酒你都这么说，哪次不是你拿酒给我的？”
少年笑着伸手接过小翠手中的酒壶。
“你哪一次听我们说嘛？每次来都喝酒，要不是爷爷限制了你的酒，规定你每次只能喝固定的量，我哪里敢拿给你？你是不是不喝，不喝就拿来！”
小翠显然和这位是特别熟悉的，不然给了客人的物品哪里还敢上去抢夺？
“大人们一直都在说，少年不识愁滋味。可是谁又知道我的愁绪呢？”
少年虽小，说的话却有一些老气横秋，还做模做样地将手中的酒壶举起来，作势要一饮而尽。
“剑秋是又遇到什么烦恼事情了吗？”
苍老的声音从茶酒铺里间传出来，随后一个穿着麻布衣服，慈眉善目的老人推门走了出来。
“下个月又要测试了，我这个月的练武资源又被扣扣了。”
少年一边喝酒一边满脸愁容地说着。
练武，可是不简单的！
首先，想练武就必须有好的体魄。所以练武就要先炼体魄，只有体魄养好了身体才可以承受得住由练武在身体中产生的‘气’。不过，养体魄是需要大量的补药的。这些补药，在普通人的眼里，要么是各种肉类或者是那些珍贵的药材。但是在真正的练武门派中，又多加了一项，就是他们特殊炼制的丹药；
其次，要有相应的诀窍。诀窍就是练功的法门。如果没有法门，就像是平时的锻炼身体，最多就是强身健体，锻炼个四肢发达。有法门就不同了，可以修炼出罡气，可以飞檐走壁，高深之处甚至可以延年益寿；
最后，是要有名师指导。如果没有名师指导，就像走野路子的练武之人，随时都是有走火入魔的风险。或者是不能掌握一部武学的秘诀要领，练功出了叉子，再或者就是练功不得要领亏空身体，让自己的寿命在练功之中不断地透支。
这还是被众人知晓的一些事情，其中还有种种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那你准备怎么办呢？”
“还能怎么办啊！只能用老办法了。看我自己能不能找到一些补药来代替一下，再不然就只能勤加练习了！”
“从你师父被分权以后，你的日子也不好受了啊！”
老人仿佛知道少年人的很多事，看到少年的这段境遇他也是无可奈何的。
“现如今剑门实行分权制衡，一个宗主，要搞两个副宗主。现在到持剑人这里，候选持剑人都需要两个人了。像以前持剑人是从所有弟子中选拔出来的，现在上层直接指派候选持剑人，口口声声说着要公平，可是哪里有公平可言啊！”
少年人到了这里，语言就有些肆无忌惮了，这些话在春秋剑门，他显然是不敢去说的。
“现在倒好，持剑人被高层新创立的部门管理，候选持剑人也被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管理，不就是顶撞了几句吗？直接就扣扣练武的资源。”
少年的脸上已经有了些许微红，这个时候已经不是在说话了。他是在窃窃私语，自个儿说着自个儿的事情。
不过，老人没有走开。他反而还坐到了少年的对面，耐心地听着少年发牢骚。
在一旁的小翠很多次都想发表自己的想法，不过话到嘴边不知道怎么地又咽了回去。她哪里敢评论这些。
这里毕竟是剑鸣山！
剑鸣山上就是春秋剑门，你在别人脚下混一口饭吃，你还要去评头论足？
少年胡乱说了一通，将酒壶中的酒一直往嘴里倒。
一直倒，一直倒，直到酒壶中再也没有酒了才起身告辞。
他不是回山上，他向着剑鸣山附近的小山头去了，显然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
老人起身相送，一直目送到少年消失在山路的尽头，才放下目光。
“酒爷爷，他是谁啊？来过那么多次了，你也不和我说说他是谁，只和我说他是剑秋。在春秋剑门可是没有谁敢在名字中随便加‘剑’这个字的哦。”
小翠在老人正准备回里间的时候发出了自己的疑问，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只是眼中的灵动狡猾出卖了她。
“他啊，也是一个苦命人！”
老人又看向了少年消失的地方，眼中露出了追忆。
“爷爷你别看我小，你就骗我！春秋剑门的弟子怎么可能命苦呢？他们吃得好穿得好，出门在外，别人都是非常崇敬他们的，到哪里不是大开方便之门啊？”
小翠明显不信，还鼓起了腮帮子。
“你还记得我是什么时候收留你的吗？”
“四年前吧，那一年闹灾荒，我是从北边跟着父母逃到这里来的，到这里的时候我和父母走丢了。”
小翠虽然小，没读过书，不过记忆力是非常好的。
“他也是四年前来到这里的，不过他和你不同，他是被卖到这里的。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娃娃啊，被人从千里之外卖到这里。”
老人讲到这里的时候话语中透露出了些许的哀愁。人到老年是很喜欢回忆往事的，这些往事也特别容易带动他们的情绪变化，让他们或喜或忧。
“那不对啊！他不是被卖到这里来的吗？怎么又去了春秋剑门呢？”
小翠无情地打断了老人的沉默和些许的哀伤，满脸的疑惑，满头的问号。
“那一年好像是入秋了，那天好像正值秋分吧。吕剑秋那时候还不叫这个名儿，好像是叫什么狗蛋来着。他被一群土匪抓着刚好经过我的这间小茶铺，原来啊他是被卖到一户富贵人家去做奴仆的。那户人家不知道怎么回事遇上了土匪，被杀得一干二净。”
小翠在旁边嘀咕着，原来他叫吕剑秋。
老人随手倒了一杯桌子上的茶喝着，也不管小翠那急切想知道下文的表情，然后慢吞吞地接着讲：
“那群土匪好像是被官府撞见了，被官府的兵冲得七零八落，刚好带他的那几个土匪就经过了这儿。也正好，那个时候，秋意浓长老也在我这里饮茶......”
“爷爷你就吹吧，秋意浓是副宗主了，怎么可能是长老！”
小翠又一次打断了老人的话语，直发心中的想法。
“你要不要听的，你不听，爷爷就睡觉去了。这一大早的，又没什么客人！”
老人一下就不爽了，压在心底的脾气一瞬间就上来了。看老人这脾气，年轻的时候多半也是个血气方刚的汉子。
“爷爷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我听，我听！你快讲，我不敢了。”
“秋意浓那个时候还不是副宗主，他还是春秋剑门的首席长老。他刚好在我这儿喝茶，于是就和那些土匪抢位置起了冲突。说不定也是命中注定吧，这孩子看着秋意浓一个老人怎么可能抵得过这几个大汉，于是就站出来挡在秋意浓长老的面前。就这样，这孩子就被秋意浓长老带走了。再然后，这孩子又刚刚好适合秋意浓长老那一脉的功法，就被秋意浓长老收为了关门弟子，也是唯一的弟子。”
“还有，我这茶铺能够发展到现在的茶酒铺，还要多亏了这个孩子啊。要是没有他，我早就被周围的同行挤出这里了。”
老人说到这里，脸上的愁容直接一扫而空，嘴角泛起了一些笑意。
“剑秋哥哥不是秋意浓的弟子吗？为什么还会被欺负啊？”小翠的小脑袋里面又蹦出了新的疑问。
“这就不是我们可以知道的了，像他这种人啊，我们听听他的苦恼就行了。就像是小溪倾听大海的苦衷，你只能听但是不要想着去帮忙，更不要去刨根知底，里面的水深着呢！”
老人的脸色此时没有了慈祥，没有了哀愁，也没有了笑意，只有严肃。
他这是在告诫小翠。
小溪可以知道大海的浩瀚，但是不要去理解大海的浩瀚。层次不同，阶层不同，那么就不要去做那些不属于自己力量范围内的事情。
这就是老人这一辈子以来，能够好好活到这把岁数总结到的一些人生经验。
“爷爷可以给我讲讲春秋剑门吗？江湖上传言说：天下武功若有一石，春秋独占八斗。春秋剑门很厉害吗？”
“这个就要从有关于春秋剑门的传说说起了，传说中春秋剑门的第一任宗主，被仙人拂顶，传授说无上剑诀。只是这位宗主领悟不全只是领悟了其中的阴阳剑法，使用两把剑，然后称霸武林创建了剑门。后来的这位宗主发现他的剑法，自己的徒弟也无法理解了就把这种剑法，分成了四份，世称：四极剑法。
“四极剑法传到后面有人又觉到不够全面，就把四季奥义加入了四极剑法，江湖人称：四季剑法。这个时候的剑法一个人已经不能够施展了，只能四个人同时施展，唯一的好处就是可以结成剑阵。在当时，剑门四子也是武林中的无上泰斗，称霸江湖。
“在当今圣上开朝的时候，剑门四子参与了争霸。两位留在了朝廷，两位回到了剑鸣上。只是回到剑鸣山的两人只带回了春意剑和秋意剑，于是就把剑门改名为了春秋剑门。虽然只带回来了四季剑法中的两种，但是这也不影响春秋剑门依旧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江湖门派。”
老人一说到春秋剑门，就像是水库开了闸门，滔滔不绝，说个不停。
老人还要继续说春秋剑门，还要继续延续春秋传说的时候，他的耳边传来了呼噜声。他转头一看，小翠已经睡倒在了桌子上。
老人脸上一瞬间可谓是五彩纷呈，精彩至极。口中不停地念叨着：
“这孩子，这孩子，真的是想要气死我啊！”
说着，进入里间，关门。
不一会儿，里间也传来了一阵呼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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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剑秋离开茶酒铺以后就往剑鸣山的南边走，在剑鸣山的南面。吕剑秋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在四座小山环绕的山涧发现了一眼温泉。
温泉从四座小山中靠北的山体中流出，在四山之间汇聚成泉，然后流入了南面的山体。这里四山环绕，丛林茂盛，崖壁陡峭，人迹罕至。
吕剑秋也是在采药的时候不慎掉入，又因身负轻功才能免于被摔死的结果，勉强逃过一劫。不过也是在这温池附近休养了将近半个月才能够出去。
在温池这里，吕剑秋还发现，这温池的水对于强健身体有一定的作用，而且可以舒缓疲劳。
于是在之后的日子里，吕剑秋渐渐就开发出了来这里的绝佳路径。顺理成章，这里就成了他自己的一个秘密基地。
吕剑秋在临近这四处小山的时候，走路的方式就变得有些诡异。他左右摇摆不定，一会又飞到树上，一会儿落到地上。就看着他这样诡异的方式，在眼前绕了几下。一眨眼，他就消失不见了。
若是有人在天空中，就会发现，在过了不久以后，吕剑秋出现在了四座小山的中央。四座小山就碗一样，包围之处是碗底，四周是碗口。把这里包裹得密不透风。
山中和外面仿佛是在两个天地，这里雾气蒸腾，随时可以看见中间的池水冒出一股又一股的热气。在温池的旁边还稀稀疏疏地长着一些果树，树上零星地挂着一些或红或绿或者半红半绿的果子。果子在清晨的阳光下，闪烁着迷人的光彩。
吕剑秋来到这里，一切显得轻车熟路。他脱下身上的衣服，然后就跳到了温池当中，开始舞剑。
吕剑秋的剑意，是带着丝丝寒意的。这寒意又不是那种冬日的寒风，让人有刮骨的疼痛。这是一股秋天的风，它的凉意不是外面的冷，而是内心的冷，一种心灵上的冷。
吕剑秋在舞这一段剑的时候可以清晰地看见他的身上冒出一股股的寒气，这股寒气出现在了温池中，也消失在了温池中。
想来，这就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吧。
借助温池的温度来压制体内溢出的寒气，从而达到一种平衡。
他的师傅曾对他说过。
他们这一脉是四季剑法中秋意剑法的传承剑脉，不过传到秋意浓的时候，秋意剑法少了最后一章剑法。缺失的那一章剑法又是秋意剑法中最为重要的，那一章是秋意剑法的总纲和升华篇章。秋意浓曾经听他的师傅说，那一章有一段剑意的禁篇，直指秋意核心，威力极大，可惜遗失了。
秋意浓是秋意剑法的集大成者，但不是最终成就者。他学习了秋意剑法的所有剑招，然后在江湖中漂泊了十多年修成了属于他自己的秋意剑，所以他给自己起了个外号：秋意浓。
秋意浓的秋意剑法，是由阴入剑，然后又从阳出剑的。是的，秋意浓在秋意剑中参悟出来属于秋意剑的阴阳变化。秋意浓的前半生是疾苦的，所以他从阴剑，也就是寒剑入手开始修炼。寒剑大成之后他始终不能够突破，就去江湖之中闯荡。
一直在江湖中混迹了十多年，直到在一个乡间的酒肆中看到了一句诗词，才让他瞬间顿悟，自此由阴入阳成就阴阳秋意剑。那句词就是：我言秋日胜春朝。
秋意浓观察了吕剑秋一段时间以后，发现吕剑秋和自己有些相似就传授了他部分秋意剑的寒意之剑。哪里能够想到，不出一个月，吕剑秋就直接领会了寒意之剑的真谛。
秋意浓直夸吕剑秋是炼秋意剑的天才，就是和他一样想入阳剑是特别难的。不过有他不成问题。于是就很开心地收了他人生的第一个弟子，当然到目前为止也就这一个是他的直属弟子。
秋意浓将自己的寒意之剑倾囊相授，不过自己的阳剑却是丝毫没有传授，他说，吕剑秋的天赋很高，阳剑需要自己领悟才能走出自己的路。
直到如今才短短四年的时间，吕剑秋已经成为了他这一代弟子中的翘楚，而且还成了秋意剑的候选持剑人。要知道这一代的持剑人是吕剑秋的师傅，他的师傅如今已经是八十多岁的高龄了。
和吕剑秋同一代的弟子，他是最小的，其他的弟子最小的已经三十出头了。他成持剑人，第一是剑意的领悟，第二是秋意剑的修炼天赋。除此之外，他是什么优势都没有，其中内功的浅薄一直以来都是他的短板。
他被新选的另外一个候选持剑人一直压着，还被四个候选持剑人的管理者压着就是因为他的内力远远比不上他们，而不是剑招和剑意的领悟不如人。
吕剑秋把所有的剑招全部施展一遍以后已经是满头大汗了，不过奇怪的是他的头上居然还有丝丝的冰霜在慢慢化成水滴落下来。
他现在是一种放松的状态，靠在温池的一块石头上已经陷入了沉睡。
人在池中坐，祸从天上来。说的可能就是此时的吕剑秋！
就在吕剑秋睡熟的这段时间，一枚晶莹剔透的珠子从不知名的虚空中掉落下来，珠子又刚好落在这处温池当中。在珠子落在水中的一刹那，四周瞬间就结起了冰，冰块以珠子为中心点向着四周扩散。
说来也奇怪，这冰寒冷至极。水中的岩石被冻成了齑粉，连空中的水汽也被结成冰凝固在虚空中，就是虚空也是感觉在这冰冻过程中产生了裂缝。不过，在冰层封冻到吕剑秋的时候居然消失了。
冰层又以吕剑秋为起点，一点一点地消失了。
那颗落在温池中的珠子缓缓地在冰层中活动，在靠近吕剑秋的时候一闪直接就进入他的丹田，消失了。
四周慢慢开始恢复，只是温池周围被冰冻过的树消失了，温池就在那么一瞬间变深了。温泉从上游流淌下来注入这个半圆形的深坑当中。
吕剑秋就像是躺在了这个深坑的边缘上，他周围的水已经流入了深坑当中。他的身体也慢慢地从地上漂浮起来，他的周身像是有冰川在冲刷着他的血管。
他的身子漂浮在空中，清晨的光辉照在他的身上，感觉阳光消失在了他的身体中，又在此时可以清晰地看见，他的身体反射着洁白的光芒。就像是冬日里，阳光照射在冰层上被反射。
吕剑秋此时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就是从他紧锁的眉头可以看出他很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