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第97章

第97章 第97章

温行雪所言听得卜真一愣一愣,恍惚想起好像当日在仙灵阁,有人也说了类似的。

“你们说小冰块脸什么?”他托着下巴头一点一点,“爱……爱谁?”

温行雪本以为卜真听罢会追问二三,却不想关注点竟在此。他轻笑一声,并不回复。

喝醉之人也不在乎,忽然袖子一甩,推开了剩余的酒坛子。卜真凑过来,舔了舔嘴唇,小声道:“小雪,我问你件事。”

“您说。”

“从哪儿看出来的?”

卜真另一只空闲的手扣着坛酒,食指绕着坛口打圈,沾上了透明水色也未察觉。

本欲作答,温行雪余光扫到了有人从峰下踏雪来归。他瞧了一眼天色,已经是破晓时分。

“或许您可以亲自问。”门口有踩雪声响起,温行雪笑了笑,“余真人,好久不见。”

酒坛就这么落地碎了,卜真一瞬心如擂鼓。飘雪模糊了视线,天色阴暗,不能看清来人面容。转眼酒意上涌,他又晕得颠三倒四。

余非寒额前垂着两缕长发,低头时遮住了眉眼。拉起人一条胳膊架在肩上,他朝温行雪告辞。

“我与真真住在峰顶,有事传讯即可。”

“劳烦了。”

屋外飞雪绵绵,冰凉落在脸上顷刻化作湿润。卜真抬手捉住惹他痒痒的头发,顺势将身边人往下一拽。

“本座要背。”

余非寒一愣,显然不曾想到他有此要求。

手背给人抓着不舒服,卜真挣了挣,不想被抓得更紧。他往余非寒肩上一靠,懒洋洋地重复。

“快点。”

四百多年前卜真曾被送去辜风月那儿,初时少年叛逆,隔三岔五上房揭瓦。有回他偷摸到小叔叔酒窖,一个人抱着偌大的坛子喝了个精光。待被找到时,已是不省人事。

那日也是这般的下雪天,天光暗暗。辜风月背着他穿过风雪,一路哄着回去睡觉。

当余非寒靠近的那瞬,卜真感觉到了久违的熟悉与安全。于是顺着久远回忆,他的小心思下意识溜了出来。

余非寒召出飞剑,又用灵力把两人罩住。他未作停顿便微蹲,然后也不问,直接拉着人手往上一提。

顺着对方力气前倾,温热的体躯撞上了一片冰冷,卜真皱眉。他低头动了动鼻子,忽然道:“一股血.腥味。”

“抱歉。”

一路沉默无言,天地过于安静。

双手搂着纤长脖颈,即便成了醉鬼,卜真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手指轻动,恰好拂过肩颈处,他感受到身.下肌肉顿时紧张。

“别动。”

两指夹住衣领往下一翻,十来道小而深的伤口出现在眼前。卜真当场酒醒了,他把衣服扯得更开,肩胛骨上更是两道刻入骨的痕迹。上面血迹已凝固成了暗红色,只是仍有细微渗出。

“当日离开遥月府市集干嘛去了?”他冷声问。

“杀陆伯言。”

卜真一愣。

“品行不端,为祸四方。”余非寒顿了顿,“他害你。”

凌云峰相当高,卜真遥望着峰顶,良久才说:“背着苦主打击报复不够痛快。下次有这种好事,记得叫上我。”

“好。”

“陆伯言与你修为相差无几,不是剑修的对手。”

言下之意余非寒还做了别的,这一身伤显然不是教训对方而来。卜真将一粒丹药捏碎,用灵力附着于五指,伸手轻轻抚过伤口。

这伤又密又小,卜真眯眼仔细瞧了瞧,感觉像是飞沙走石类所擦伤。肩胛骨上两道应当是重物所砸。本都不是重伤,此刻却还未好全,即便余非寒吃完了给他准备的丹药,以自己修为安静等伤好,也不当如此。

几乎是眨眼,卜真便想到了昨日在天霄府城门,乐正说的那番话。

“你还有别的事没告诉我。”

两人终于到了峰顶,眼前是一片寒石筑屋。余非寒解开禁制,闻言微微停顿。

走上前替他拉好衣服,卜真突然叹气:“小笨蛋,如果是不想说的秘密,下次在我面前就要装得好一点。”

只这一瞬,他就瞧见余非寒手狠狠扣住了门框,面容冷峻。一粒雪粘在他长长的睫羽上,久久不曾飞落。

不知怎么的,卜真有些不快。

余非寒有不愿告之于他的秘密。

“我。”

“我只是不知如何开口。”

卜真越过他,替人推开了大门,一片漆黑映入眼帘。随意地打量着屋内陈设,给这话听得直皱眉。

“别勉强。”

“不。”

忽然感觉到自己袖子被拽住,卜真回头诧异地看向余非寒。

掐指一算,他认识余非寒也有数十年了,却还是第一次在人脸上看到如此神情。也是直到此时,卜真才注意到,余非寒一身法衣四处可见破损,发梢也有些凌乱,整个人可谓是狼狈。

一双薄唇抿作线,高高身影遮住了天光。

“我有位朋友——”

“是你。”

桃花眼眨了眨,然后低下头更失落了。

“曾有人在我孤立无援时伸出手,多年相伴却又不告而别、弃我而去。真真,当我再见这人,当如何?”

……

本座为什么不知道,原著男主还有这样一段情!?

卜真当场给听笑了,心中滋味颇为微妙。

哎。

“我上回就开始琢磨了。”

“给你算算,也差不多该到谈情说爱的年纪了。”

“这个俗话说得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

话还未说完,卜真忽然就被人搂进了怀抱中。余非寒双手禁锢在他腰间,越收越紧。

屋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日光破冰而来,在视线中模糊折射出耀眼的七彩。

卜真两手僵着,下意识伸出一只挡住晃眼的光,然后迟疑地绕开对方伤拍了拍。

“你……”他觉得这次喝的青梅酒没有酿好,否则怎么回味起来仍有酸涩,“节、节哀?”

“我亲眼看着幽山坍塌,却无能为力。”余非寒埋在卜真肩窝处,声音闷闷的,“我宁可他此生再不回来。”

如果说方才犹豫不敢言的余非寒是卜真初次见,那么此时肩上泄露脆弱与迷惘的人,卜真更是从未见过。准确来说,在他长达四百多年的修炼岁月里,他见过太多怯懦、崩溃之人,却从未有一人靠在他肩头,直白地宣泄。

一脚踹上石门,卜真抱住余非寒肩膀,一只手顺着发丝直上,最终又落下。他贴着冰凉的脖子肌肤,有些踌躇,不知如何作为。

好在余非寒只是一瞬失态,他从怀中掏出夜明珠点亮室内。

“师父失踪了。”

卜真回忆了下原著,又想起来余非寒先前和他说过的内容。当年陈意收养了被遗弃的他,之后三年倾心教导,师徒俩在清冷异常的凌云峰相伴。

“师父当日为了寻找心爱之人去闭关,如今已有数十载未归。”余非寒望着桌上茶杯出神,语气又恢复了淡淡,“清算完陆伯言之后,我便收到了师叔的消息。”

修真界的宗门对于自己弟子生死实况、所处方位,各有一套办法。玄天剑宗的弟子堂内留有心灯,与弟子们一缕神魂相互勾连。对方出了什么事,可第一时间施救。

这些年里,属于陈意的那盏一直微弱地燃烧着,虽情况不太好,但总算在幽山还活着。只是前些时日灯灭了,抱阳子第一时间通知了余非寒。

“当我赶到幽山时,恰逢天地变色,山石崩塌。”

卜真一听,当即变色。

“幽山山脉中孕育异火无数。若是崩塌,异火顺着山势流淌,修士沾上非死即重伤。”

余非寒低了低头,“嗯”了一声。

“我见到了师父身影,却不慎被山石砸中,再起身时已已经再无踪影。”

修士若一旦闭死关,都是不飞升渡劫绝不出。可惜茫茫道途,又有多少人能圆满飞升。卜真完全能想到,当时余非寒再见到陈意时有多激动。然而重逢便是天崩地裂,他心中该有多少百转千回。

然也许正是这么一系列的百转千回,使他晃神,错失了援救之机。对余非寒而言,这便是失而复得,得而复失。

卜真张了张口,忽然不知如何安慰。

事实上,他有千万种宽慰方式,可一对上余非寒平静如水的眼眸,他便失了声。

这间石室有如山下温行雪住的那间一样,上面也开了个小小的窗,只是这次遮风挡雨的禁制却显得成熟多了。

“非寒,这是你设的么?”卜真指了指头顶,突然问道。

余非寒一愣,继而顺着对方视线看去:“下山历练前,我在这里坐了一夜,离开前布置的。”

“行雪住的那间也是你做的吧。”

“嗯。”

“为何要在屋顶开窗?”

余非寒顿了顿,道:“想看月亮。”

师父常与他说可爱的天地万物,其中之一便是人间的圆月。玄天剑宗终年落雪不见月,一年中难得有一天可见。余非寒向往师父故事里所说的月亮,所以便把自己常待的屋子统统开了这么扇窗,只为了第一时间看到。

“和你师父说的一样么?”

“那时候觉得不一样。”

卜真侧头,问他什么意思。

“师父说的月温柔多情,叫人向往。而我独自欣赏到的,却是凄清孤冷。”余非寒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一瞬柔软,“但是后来我见到了。”

“何时?”

余非寒低下头,看向卜真心底。

“你喝醉的时候。”

满头的晴光乍然倾泻而下,洒在这方小小天地。余非寒被风雪沾湿的眼睫早已干透,此时偏飞有若轻蝶。他眼中仍带着愁情与失意,只是目光坚定了许多。

这一刻,卜真突然想到了安慰他的方法。

“余非寒,我喝醉了。”

话音未落,“噗”地一声响起。只见只青色毛线小团子坐在桌子边缘,阳光顺着他满身毛茸茸流淌。

“我请你晴日撸.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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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炼丹复兴宗门[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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