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有什么资格求我
劫匪瞧见这一幕,勾起了唇角,目光混浊:“若是你不愿交出钱财,那么只能用你主子来换了——”
他的话,不堪入耳。
他的手,甚至要触碰到司枍的脸。
云以郴的脸色一冷,声音低沉,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你说什么?”
司枍只是抬眸看了那劫匪一眼,不动声色。
云以郴没有回头,丢下一句不要乱跑,就跳上树揪起劫匪的衣领远离了司枍,去了一旁的树林中。
司枍不知道云以郴去做什么了,可,他让她不要乱跑。
她可以感觉到云以郴的情绪非常不稳定,他周身气压很低,整个人都是冷冰冰的——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云以郴。
冰冷,狠戾。
从前的他,慵懒,散漫,还带着些恶劣心理。
她坐回马车内,垂下眸子。
……她本应该是个感情淡漠的人,不该为此浪费时间,她现下应该认真补觉,不应该……管那些与她无关的事情。
……嗯,与她无关。
十里青地区,包括九衢镇,都知道云寨小郴爷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但没有几个人真正见过他发疯的模样,因为见过的人几乎都已经没了。
只是近几年小郴爷销声匿迹,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九衢镇没人认出他,因为他从前脑袋上的毛儿根本没有这么长。
不过他也很少发疯,能惹怒他的事情不多,他这个人特别懒散,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
嗯,这个劫匪成功惹怒小郴爷了。
连小郴爷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因为这劫匪的话愤怒。
他只是觉得,像一绾这么好的姑娘,着实不该被人玷污了,哪怕是口头上说说也不行,她应该是纯洁的……
……虽然已经有些狠毒了。
树林里异常幽静,劫匪咽了咽唾液,恐慌道:“你,你要做什么?你别乱来啊!我我警告你!”
他已经被吓得语无伦次。
这位身份不一般的劫匪叫王狗蛋儿。
没错,云桑满错认的那位王狗蛋儿。
王狗蛋儿被云以郴的手肘抵着脖颈,压在树干上,动弹不得,甚至连呼吸都有些困难,涨红了脸。
而他面前的云以郴歪着脑袋,唇角微微上扬,轻轻吐出几个字:“你这张嘴,可真令人讨厌。”
司枍,秦盏灯,云厌……
都被这张嘴玷污过……
尽管云以郴的眼睛被发丝紧紧遮挡住,但王狗蛋儿仍然能感觉到面前这人散发出的凛凛寒意,他不住地颤抖,疯子……这人就是个疯子!
胸腔内的空气越来越少,王狗蛋儿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对死亡的恐惧,他感觉自己马上就要被这个疯子送去地府了!
云以郴低声道:“你是那什么东西土匪窝子的?呵,老子告诉你哦,老子是晋山的,晋山云寨,听说过没?”他的声音如同地狱中的恶鬼,“嗯?”
王狗蛋儿猛然睁大双眼,眼睁睁瞧着云以郴另一只手将额前的墨发撩起,露出一张祸国殃民的脸,这张脸……整个十里青谁人不知!
云以郴眼中透着一股子妖艳,冷魅,他眯着眸子,唇边却挂着笑,“想动她?你还早着两万年呢——”
他的手肘蓦然紧压,王狗蛋整个脑袋仿佛要炸了一般,眼珠向外凸出,额角青筋暴起,两只手胡乱抓着,在云以郴手上留下了道道红痕。
云以郴唇角猛然下垂,整个人散发着寒意,沉声道:“你,竟然敢抓老子的手?”
王狗蛋此时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只保留了求生的本能,双手依旧在挠着,他的脸已经开始泛紫,眼白已经翻了上来,看着很是瘆人。
“公子。”
云以郴没有停下手中动作。
“公子,不要伤他性命。”
云以郴冷哼一声,骤然松手,看着自己手上的一道道红痕,紧紧皱着眉头,看起来很是嫌弃。
王狗蛋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剧烈咳嗽着,这算是劫后余生了。
司枍款款走来,看起来是个优雅温婉的姑娘,表情淡淡,道:“这种人,会脏了你的手。”
她走到王狗蛋面前,面无表情地俯视着他,冷冷道:“而且,这种人,就这样死了,太便宜他了。”
云以郴周身的低气压还没有完全散去,整个人还着点戾气,靠在一边的树上,双手环胸,垂下了脑袋,闷闷道:“嗯,那你来。”
司枍忽然露出了一个笑容,这个笑容和云以郴方才的笑容很是相似,看得人心里发慌,她的声音也柔和下来:“这位劫匪小郎君,不知我能否有幸,为你下一份蛊毒呢?”
王狗蛋气都还没喘过来,一见司枍,一脸惊悚,声音支离破碎,“你——不要,过来,别杀我——”
司枍在他面前蹲下身,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她的眼睛里是空的,用很轻的声音道:“那……北宫家那位苦苦向你哀求,哀求你不要杀他的小少爷,你有没有放过他?还有那天前往北宫家做客的老爷子,你有没有放过他?”
王狗蛋的心猛地一颤,北宫家……!
司枍垂下眼眸,遮挡住眼中情绪,从袖中随意摸出一瓶药剂,送到他面前,低声道:“喝了它。”
王狗蛋微微摇头,眼中惊惧,用手撑着身子缓缓后退,喃喃道:“不……不要,我不要死,不要死——”
司枍眉眼柔和,“虽然我知道,我家老爷子可能不是死在你手中,但是,我好恨,恨你们是非不分,恨你们黑白不明——”
她眯起眼眸,露出几分狠戾,与云以郴如出一辙,“你有什么资格求我?”
云以郴靠在树边,垂眸静静地听着,早就听说当年北宫家冤案的亡者中有一名身份不明的老年人,原来……是她重要的人。
几个时辰前——
“姐,母亲要见你。”
司枍和司来泱去了封窈的院子,封窈看了一眼司来泱,挥手让她退下。
屋子里没有留下用人,此时只有司枍和封窈两人。
司枍安安静静地垂着眸子,道了句母亲,便没有再说话了。
封窈坐在榻上,手中端着一盏茶,
淡淡抬眸看了看司枍,道:“你在帮国师找北宫冤案的凶手?”
司枍眸光微动点了点头。
封窈饮了一口茶水,也不问为什么,淡淡道:“我知道一个人,今日申时,他会在你前往九衢镇的路上——打劫,官道。”
司枍波澜不惊道:“您既然知道我在帮国师,那您也知道外祖父就是折在这桩冤案中的吧,您的人连这事都能查的出来,又为什么不亲自动手?”
其实她心里早就有了答案,让她心凉的答案——外祖父的死,封窈是帮凶。
不出所料,封窈眉眼间带着些戏谑,“因为,我就想让你杀人。”